尤金站在虛空之中，親眼看著眼前的神國分崩離析，心中難免有不舍之感。

    這是他的神國。

    沒有錯，之前顧南來不及摧毀的戰爭神國，卻被尤金親手遣散了所有人員，然後將之覆滅掉。

    作為神國的主人，當尤金自己決定毀掉神國的時候，效率絕對比任何外人都要高。

    隻是轉眼的工夫，戰爭神國就已經徹底毀在虛空之中，整個位麵傾塌下去。

    如果有得選擇，尤金也不希望這麽做，但正如奧斯汀所說，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要是能殺死邪神，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

    當顧南抵達眾神世界的時候，他很快就發現了這邊的怪異。

    眾神世界可以說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所以他剛一到來，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整個大世界的法則……好像有一小部分開始重疊了。如果仔細去分辨的話，還能看出重疊的部分，赫然是光與暗。

    顧南的目光落於虛空，隻見聖光與黑暗兩個神國，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慢慢重合。

    在兩大神國的交界處，一座淡金色的天平正緩緩漂浮著，而奧斯汀與黛絲兩人站在兩端，牽引著兩大神國相接。

    顧南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絲危機感，以他如今的境界，對於危險有著極強的預知能力，顯然這兩人此時所做的事，已經能夠給他帶來威脅。

    “跑，還是及時阻止？”這個念頭在顧南心中騰起的瞬間，他的直覺就立即給出了答案。

    必須要阻止！

    如果再拖延下去，顧南很可能再沒有進入眾神世界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以他今時今日的力量，哪裏有瞻前顧後的必要？

    顧南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間落在奧斯汀兩人麵前，拳頭已經肆意向著金色天平砸落。

    他就是這樣直來直去的一拳，完全不變招，完全不掩護，目標已經全部寫在了臉上。

    但無論是奧斯汀還是黛絲，都對這一拳無可奈何。法則也好，神體也好，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去擋住這一拳。

    無人能擋，所以才是天下無敵。

    拳頭重重砸在金色天平上，這座“公正”法則的化身，不受慣性、力學、運動等等規則的影響，被這樣一拳擊中，卻依舊穩穩立於虛空中。

    顧南隻感覺自己像是砸中虛空，明明有真實的觸感，卻沒有任何反作用力傳來，顯得無比怪異。

    但顧南完全沒有氣餒的意思，臉上浮現出一絲獰笑，雙拳雨點一樣砸在金色天平上，每一拳都足以將虛空震得粉碎。

    實際上“公正”天平的附近，早已經沒有任何法則能存在，隻留下“公正”還在苦苦支撐。

    天平的座身上開始出現裂痕，開裂的地方甚至有金色液體流下，仿佛這天平是一個活物。

    而奧斯汀冷漠看著這一切，隻是兩大神國連接的過程又加快幾分。

    顧南在出拳的同時，陰影法則也沒有閑著。無盡陰影直接擠壓到兩大世界的中央，瘋狂吞噬著周遭的光明與黑暗。

    憑顧南現在的法則力量，無論是聖光還是黑暗，在陰影麵前都隻能求個自保，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但奧斯汀和黛絲兩人，卻完全不顧這些，隻一心將兩大神國相合。

    顧南畢竟是隻身前來，哪怕他已經算半個三轉，可要與兩個神國比法則總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陰影分割神國之事，不過是顧南隨手為之，他的最終目標還是在最短時間內，將公正天平徹底摧毀。

    哢擦！

    又是一拳落下，金色天平的左臂終於發生斷裂，原本站在那邊的奧斯汀身形一矮，差點落到虛空裏去。

    於是奧斯汀輕歎一聲道：“還是等不到完全完成，不過……也足夠了。”

    黛絲神情嚴肅，臉上沒有半點波動，隻是緩緩抬起一條手臂。

    在她的手上，代表著黑暗法則極致的神國本源，正飛快地落在了聖光神國之內。而同樣地，奧斯汀也做了類似的事。

    將自身本源交到法則相反的死敵手上，這在以往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可在這一刻，借助公正天平的力量，光明與黑暗第一次完成了真正的置換。

    在光與暗交融的同時，金色天平轟然爆裂，奧斯汀與黛絲的身影同時消失，化入兩大神國之中。

    顧南抬頭望去，眉頭微皺。因為他看到，這兩大神國竟然早已是千瘡百孔，赫然是這兩人主動將之毀去。

    極端不穩定的神國，一旦失去兩人的主動約束，無數法則直接在虛空中爆發。

    但這樣無序的法則爆裂，顯然無法傷到顧南，這些規則也沒有真正流失掉，而是被全部吸收入到了中央。

    爆裂開的金色天平形成一個漩渦，像是要將一切力量都卷入其中，而顧南隻是站在旁邊漠然視之。

    他有一種感覺，奧斯汀的布置已經全部完成，無論自己去到哪裏，這個金色漩渦都一定會落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還不如看一看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無數的光與暗匯聚過來，虛空中的金光亮到頂點，然後又猛然一收，化作一個小巧的天平，直接印在了顧南的心口。

    顧南低頭看了看，這個天平分明是穿透了自己的陰影法則，又穿透了這具身體，直接烙印在神魂之中的。

    而讓奧斯汀兩人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最終完成的手段，顯然不會這麽簡單。

    說起來，似乎在莫拉格所知的曆史中，自己也正是被他們以生命為代價封印？所以說……這就是封印？

    顧南隨手一記陰影之刃，將胸前的血肉直接削了下來，天平烙印落在他的手中。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表象，深藏在靈魂中的印記，遠不是這麽容易能剝離出來的。

    隻是顧南手中那團血肉，竟然也在此時發生了奇異變化，它開始漸漸變得淡化，直到完全消失在顧南手上。

    而在血肉消失的同時，顧南感覺自己似乎也變淡了一些。

    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他距離這個世界遠了一點，於是他開始明白奧斯汀和黛絲做了什麽。

    真言·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