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出發的很早，一來是離家有點遠，二來那家隻有早上算，下午就不算了。三來麽據說那家人挺多的，得趕早去。宋舫說這叫香火旺盛。阮鳳眠第一次聽說“香火”二字能用在寺廟以外的地方。不過想想也是，不用香火，也用不了別的詞，人家是飄在天上的，壓根也不用吃五穀雜糧。

    上一次請神的時候阮鳳眠不在家，這次她陪著一起來了，心裏想著見識一下這算命的仙家有多厲害。再一個想看看算命是不是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跳大神。

    饒是這樣，二人來的還是稍微晚了點，前麵已經排了五六個人。這房子是典型的東北農家院，進了大門是院子，坐北朝南，南北共四間房，兩室中間是廚房和飯廳。西南間專門用來做算命的房間。後來的人都在炕下的凳子上排隊，大家自己心裏記著前後的人。不得不說遵守順序不插隊的文明禮貌，阮鳳眠見過做的最好的就是這個小屋了。也對，誰叫有求於人呢。

    坐下細聽才知道什麽叫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這麽多來算命的人，無非也就是問財運，婚姻。雖然每家的情況不一樣，但是關心的問題都差不多。阮鳳眠這個人對別人的事情向來沒有什麽興趣，坐在那裏等待的時候聽的直犯困，不像在坐的其他人，都聽的津津有味的。

    直打瞌睡時，旁邊的宋舫拉了她一下。一下子清醒過來，來了。

    算命人是個女的，瘦瘦的，短發燙了一頭小卷。阮鳳眠環視了一圈，發現周圍有點兒年紀的阿姨阿婆都是這個發型。這小卷可不是電視裏影視明星那種卷卷可見，怎麽形容呢，有點像……嗯……玉米的穗子，就那種一團糟的。

    她盤腿坐在蓮花蒲團上，麵前擺了一張小桌子。每換一個人，就要給她上一盒煙。別小看這煙，有講究呢，得要紅色包裝的，得花自己的錢買的。

    宋舫坐好後拿出了煙，那算命的人伸手將煙接過去，取了一根煙，示意宋舫點上。

    “你們哪個要看什麽事？”這仙家說話也是挺省勁的，兩句話並成一句說。

    “我想看看身體。”點過了煙的宋舫主動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報了上去。

    “你家裏有仙家？看著樣子是在我這裏請的。”那女人吸了幾口煙，右手的拇指點了點其餘的四個指頭。

    嘴裏一直念念有詞，可誰也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約莫過了十幾秒那女的睜開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煙，又另取了三根叼在嘴上。宋舫將煙點著後，女人將點著的煙一字排開，立在手邊的窗台上。

    “是，去年在你這裏看的，當時我身體不好，老是這兒疼那兒疼的，您說是讓我請一尊菩薩，不然就不好。我聽了你的話，讓你幫我立的堂。”宋舫擔心她記不起來，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我有點印象，讓你請了菩薩和財神，都是讓我家老仙兒立的堂。你最近身體確實不太好，就是覺得不舒服，不是實病是虛病，你家菩薩管的。”女人又閉著眼睛說了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睜開眼說“你看你的煙，中間那隻的煙灰幹幹淨淨，你身體現在可沒有什麽病。”

    隨著她的話看去，阮鳳眠果真看到如她所說。

    倒也真是怪事，剛進來的時候有一個女的算身體，中間那根煙灰的頭竟是黑色的。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其他兩根都是正常灰色，那一點黑特別格格不入，十分紮眼。

    “當時沒請回家讓我疼也就算了，我現在都把她請回去了，怎麽還管我。是想要什麽？如果有想要的讓她說話。”說到這裏宋舫也有些怨氣，好好的日子非要折騰自己。

    “誰叫你的生日不好，就該是我們仙道的人。有些人一輩子也挨不到它們的邊，還不都是八字管的。”女人再也沒有抽過那支煙，就坐在那裏一直說。

    “你家菩薩也沒什麽想要的，就是不想在你家待了。”

    宋舫眼睛一瞪“什麽意思？”那口氣阮鳳眠熟的很，那絕對是小規模戰役的衝鋒號。

    “就是想走，不想在你家了。讓你給她送到廟裏去。”

    果然，聽到這裏，宋舫開始點煙時的和藹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進入戰鬥狀態。

    “不想待了？想走？一年前你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

    那女人氣勢有些弱，估計也沒見過這樣的香客。

    “是，一年前是我告訴你要請，現在……”

    “現在怎麽了，請個菩薩回家是說著玩的麽。我還沒見過讓人請仙家回家就跟做客旅遊一樣，過一段時間還要走的。當時你說請回家的時候我是不是說行，一切規矩都從你家老仙兒這裏走，我不是很懂，你們怎麽和我說的，你們說行，我家的菩薩你們可以給立堂，是一路上的，這轉過臉臉就告訴我不行了。那怎麽，再過一年我來算，你是不是又要告訴再請一尊？”宋舫根本不停頓，義正言辭的質問起來。

    “你這個小媳婦兒說話有點不講理，是你家菩薩要走要來，關我什麽事，你不能把個事情都賴在我家老仙兒身上啊。”

    “關你什麽事？你自己說說，我就立堂這事兒往你家跑了多少次，浪費了多少時間，給你家老仙兒上供多少香火。現在說不管你們事了，又讓我去廟裏，早怎麽不去。兩個嘴唇一碰這事就想完了？你們到底算不算的準，信口開河就別支開門麵做這個事。我們供香火是因為信你們，就這樣的，有影沒影隨便說，說錯了就讓我們自己把事情擔起來。你們的香火怎麽那麽好賺！”

    說話間，那個女人已經氣的要爆炸了。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依舊聽的津津有味。開玩笑，這麽勁爆的場麵可不是天天能碰到的。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家老仙兒也是憑良心做事的，不管是不是你家菩薩要走，你回去把她搬來，我把香火退給你，其餘的事情我們來做。”

    宋舫說話間已經下了炕，站在那女人的旁邊冷笑“搬過來？你說的還是她說的？”這個她肯定指的是阮鳳眠家的那個不著調的菩薩。

    “做夢去吧。讓她在我家老老實實的待著！”說完甩下這次的香火氣呼呼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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