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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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最近天氣不怎麽好,聖域的夜晚也是烏雲密布,沒了月光,到處都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撒加被倒吊在樹上已經好幾個小時了,血液在重力的作用直衝頭部,此刻的他臉色通紅,大腦發脹,渾身上下就沒一個地方舒服。也虧是他身體不錯,要擱正常人,估計早就暈過去了。
草叢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一個藍毛就鑽了出來,正是他的弟弟加隆。
就見加隆墊著腳尖走過來,伸手就去解鎖鏈:“哥,你忍耐一下,我現在就放你下來。”
撒加低聲輕喝道:“別,現在時間還沒到呢!”
加隆不屑道:“嘁,咱哥倆何必聽那個小混蛋的命令,現在又沒人,誰能知道。”
“胡鬧,怎麽可以違背諾言!”
“什麽狗屁諾言,自己過的好才是真的。”
“混蛋,你再不住手,我就不認你的這個弟弟!”
加隆一聽,連忙聽了手上的動作:“別別,我就剩你這一個親人了,我聽你的還不行嘛。”說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死皮賴臉的說道:“那我在這裏陪你總可以吧,反正我回去也睡不著。”
撒加皺起了眉頭:“怎麽,你又跟艾俄羅斯兄弟鬧別扭了?”
加隆連忙擺手:“沒沒沒,你還在這裏受苦,我哪有心思跟那兩個二愣子較勁啊。”
撒加搖搖頭:“他們可不是二愣子,雖然我們兄弟跟他們兄弟是競爭對手,但說實話,他們不論品格還是力量,在後補鬥士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你以後也別老仗著小聰明欺負艾歐裏亞,聽到嗎?”
“我欺負他?是他欺負我才對!”加隆不岔的說:“哥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們趁你不在,可是專門擋著我,妨礙我去搶麵包呢!”
“那你搶到了沒?”
加隆得意的答道:“那還用說,當然搶到了,那兩個二愣子豈是我的對手!”
撒加笑道:“這不就完了!平日裏打打鬧鬧很正常,畢竟以後我們將來是要成為戰友的,你也不希望把後背交給仇人吧。”
“那也要他倆先成為聖鬥士才行!”加隆不屑說道:“憑他們那一根筋的腦子,我看懸。”
“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說不定你才是被淘汰的那一個!”
“怎麽可能!”加隆憤憤說道:“我要當不上聖鬥士,就讓我淹死在海裏!”
撒加寵溺的笑了笑,自己弟弟的實力他還當然清楚,在某些方麵甚至比自己還強。這麽說也不過是給加隆提個醒而已,現在話已經到了,就不用再往深裏說,兩兄弟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那些麵包好吃嗎?”撒加改變了話題,咽了咽口水問道。
一提這個,加隆就來了精神:“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哥,你是不知道,我還沒吃過那麽好吃的東西。相比之下,每日的補給品簡直就是狗屎!那小混蛋雖然很討厭,但這件事情上還是挺不錯的。我問過了,以後天天都有麵包吃,隻要……哎呀!”
撒加正聽的上頭,加隆這冷不丁的一嗓子把他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咋了?”
加隆哭喪個臉,垂頭喪氣的說道:“我本來給你留了一半,可……可我沒忍住,都給吃了。”
撒加的臉皮是一陣抽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可看到加隆脹紅了臉,一副手足無策的樣子又實在生出去氣來。唉,誰讓這就是我弟呢?一想到此,他笑著說道:“沒事,吃了就吃了,哥不餓!”
加隆聽得是眼淚差點下來,被吊了一天,水米未進,怎麽可能不餓?他當然知道是哥哥關心他,但越是知道就越是後悔,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怎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他一個翻身從地上站起,咬牙說道:“哥,你等著,我知道廚房還有存貨,我這就給你去拿點回來!”
撒加一聽就變臉了:“混蛋,你這是偷!”
加隆梗著脖子嘴硬道:“隻要能過上好日子,偷就偷!”
“你瘋了,如果被人發現,你會被趕出聖域的!”
“那隻要不被發現就好了吧!”加隆一笑:“放心吧,我會小心一點的!”
撒加氣急,想要大叫又怕引來巡邏的衛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加隆走遠,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誰也沒想到,加隆剛走兩步腿一軟,一個大馬趴就來了個狗吃屎。
啥、啥情況?撒加傻眼。
加隆那邊罵罵咧咧的剛爬起來,又是悶哼一聲倒下,這回撒加看清了,是一塊石頭結結實實的砸在加隆頭上,瞬間就鼓起一個大包。
被發現了!撒加一驚,連忙說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我們知道錯了,還請您原諒我們這一次。”
加隆也是大氣都不敢喘,雖然剛才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真麵臨被趕出聖域的危機,他也是真的怕了。
“這就慫了?我還沒玩夠呢!”隨著話音,英落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塊石頭,上一上一下的拋著。
撒加兩兄弟嘴巴張的老大,本來他們以為是哪位聖鬥士恰巧路過,沒想到竟是這個小家夥。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加隆結結巴巴的問道。
英落笑道:“來了一會兒,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比方說有人要去偷東西什麽的。或許我應該告訴教皇,畢竟聖域培養的是聖鬥士,而不是三隻手的小偷,你們說呢?”
兩兄弟對視一眼,齊齊咽了口吐沫。
撒加連忙說道:“是我讓加隆去的,如果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哥,你……!”加隆一驚,擋在撒加身前,惡狠狠的說道:“這都是本大爺自己要去的,跟我哥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有啥都衝我來!”
撒加仍在爭辯:“不,真的是我!”
加隆也不甘示弱:“是我!”
“請懲罰我!”
“不對,要罰就罰我!”
“好了好了,你倆當我剛才聾了不成?”英落不耐煩的打斷二人,沒好氣的瞪了加隆一眼:“剛才是你小子說要去偷麵包的吧?”
“對,是我,是我!”加隆大喜,隻要不連累自己老哥,他就是死了都行。
英落點點頭:“好了,跟我來吧!”
加隆一愣,轉頭看了眼撒加,眼圈就紅了,這一別,估計是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撒加也是急的不行,掙的鎖鏈嘩啦啦直響,但現在的他可沒能力掙開精鋼鐵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加隆被帶走。
“大人,請饒了我們這一次吧,求您了!我願意代替加隆受罰,我願意代替加隆受罰……”
結果英落根本沒鳥他,與加隆個一起消失在了陰影中。
悔恨,不甘,懊惱,自責。
這四種情緒深深的湧入他的心頭,如果自己平日裏對加隆再嚴格一些,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都怪我!都怪我!
直到現在,撒加都沒有怪過別人。
被懲罰,是因為自己犯了錯誤。
弟弟做錯事,是因為自己平日裏對他的溺愛。
但不論發生怎樣的慘事,撒加都會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從而變的更加努力。也就是在這樣的心態下,他才能從後補鬥士裏脫穎而出。
從不怨天尤人,敢於正視自己的不足,發現錯誤然後改正錯誤,從有記憶開始,撒加便是這樣猶如聖人的存在。
但他的這次錯誤,卻毀掉了弟弟的一生!
寂靜的夜晚,被倒吊的藍發少年默默的流下悔恨的淚水。
“哎,哥你咋哭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撒加抬頭,自己的弟弟正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身後還背著一個大包袱。
“加隆,你……你……”撒加驚訝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嘿嘿,你絕對猜不到,剛才那小混蛋帶我幹啥去了。”加隆賊兮兮的說道:“剛才我們一起去了趟廚房!”
“啊?”撒加感覺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加隆抖了抖背後的包袱:“就是去偷……”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英落黑著臉說道:“你還敢說,笨手笨腳的,偷東西都不會。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人抓住了!”
加隆脹紅了臉,憋了半天才說道:“我,我這不是第一次,不熟練嘛!”
“放屁,我第一次的時候也沒你這麽笨!”
撒加和加隆沉默下來,直勾勾的看著英落,敢情你已經是慣犯了嗎?
英落被兩人盯的臉上一紅,咳嗽兩聲,又踹了加隆一腳:“發什麽呆,說好的一人一半,快拿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知道知道,唉,你別搶啊!”
英落不管欲哭無淚的加隆,硬生生的抗走了一大半,心滿意足的向教皇宮的方向走去。
“大人!”撒加突然開口:“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沒什麽,剛好我也想弄點夜宵吃吃而已。”英落聳聳肩膀。
“您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他要問的是為什麽要放他們一馬。
英落聞言停了下來,衝著撒加眨了眨眼睛:“知道嗎?弟弟妹妹什麽的,我也有哦!”
撒加一瞬間就感覺找到了組織,心裏熱騰騰的跟有個小火爐似的。
加隆看著英落的背影,喃喃說道:“這家夥,好像也沒有那麽討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