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軒和他離開時所說的一樣，離開了聖居之後，他徑直走向了醫院的方向。

    而這醫院，則是他極為熟悉的醫院。

    勾田醫院。

    也是室戶堇醫生所在的醫院。

    林雲軒漫步在大街之上，不緊不慢地朝著醫院的方向前進著，四顧著周圍的似乎從未有過變化的人流。

    如果是在三天以前，恐怕林雲軒還不會這麽大搖大擺地上街。不是因為他不能上街，也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英雄’名頭，而是他那雙被動激發了力量變化之後就不曾變動過的眼睛。

    那雙酒紅色的雙眼。

    那天晚上，雖然在到達聖居以前、相較於最開始連林雲軒自己都被不經意間嚇到的猩紅色已經好了很多，但是眼睛的顏色卻是一直未曾有過變化，直到臨近聖天子和齊武宗玄最後一次會談之時才總算是勉強恢複了普通的瞳色。

    而在林雲軒尚未能夠控製眼睛顏色的那幾天時間裏，他可是過得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

    身為一同居住在公寓裏麵的裏見蓮太郎和藍原延珠兩人，自然不可能不會察覺到林雲軒那極為明顯異樣的瞳色，在他剛剛回到公寓的起初，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不過，蓮太郎和延珠都是知道林雲軒體內有著原腸病毒的這個事實，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後，便是很快明了他現在的狀況。

    雖然連林雲軒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狀況，他們兩人自然是不會清楚其中的緣由，不過這並不會成為不為之擔心的理由。

    最後，反倒是身為當事人的林雲軒笑著反過來安慰著小臉都快皺成一團的延珠，這才讓他們兩人慢慢地放下了有關林雲軒瞳色的事。

    擔心過後，便是一如既往的日常了，剛剛還一臉愁色的延珠馬上變笑著說：

    “這樣一來，雲軒說不定是體內覺醒了吸血鬼的血脈，被太陽一照就會被消滅呢！”

    這樣的說法，自然不會讓林雲軒當真，不過他也隨聲迎合了幾句。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除了因為瞳色本身之外，我又多了一個不能出現在了大眾麵前的理由啊，不能見到太陽，那行動的時候都隻能選在夜深人靜的時間。”

    “哎？那樣不是不能一起上學了？”

    聽著延珠驚訝的理由，林雲軒心中隻覺升起一股無奈之意。

    好像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再去上過小學了吧？

    而且，現在也已經沒有去那裏的理由了。

    不過，看著延珠立馬開始興高采烈地說著她在學校裏麵的趣聞，林雲軒覺得，這樣就好了。

    至少自己努力爭取過了，比起自己所知的這個世界中的情況，稍稍好上了一些了吧……

    ……

    眼睛的異變已然消失了，但它卻象征著林雲軒對於體內原腸病毒的擔憂確實不是無用之功，而是實際存在的。這份力量雖然可以帶給林雲軒實力上飛躍般地提升，但是如果它過於強大，強大到了連自身都無法控製的程度，甚至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反過來想要控製住他這個宿主，那麽這份力量，就是危險的、不可控的。

    也就是，不能輕易使用的。

    不過關於自身血液的異樣，有一點讓林雲軒十分在意。

    那天晚上身體力量強製被血液激發出來之時，血液雖然沒能成功控製住林雲軒的心神，但其中的情緒卻是曾流入林雲軒的腦海。

    憤怒、不甘、狂氣、殺意……幾乎無一例外全都是想要進行破壞的意識。

    但是，那些負麵情感，林雲軒有種感覺，沒有一種是針對林雲軒自身的情感。也就是說，那些負麵情感，全都是指向了在場的另外一個人——緹娜。

    至於原因，情緒之中所蘊含的意識也幾乎表述得明明白白，它幾次三番受到了‘弱小生物’的挑釁，以它的自尊，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就想要爆發出來。

    所以，這裏就是林雲軒最感到異樣的地方了。

    剛剛也說了，從血液之中傳來的情緒幾乎都是負麵的，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一種不是負麵的，那就是林雲軒奇怪的地方。

    告知？解釋？說明？

    能夠從一大片情緒之中將其分辨出來就已經讓林雲軒感到十分困難了，所以最後從中得到的感受，也就因此而變得模糊不清。

    不過林雲軒能夠肯定的是，這一種情緒絕對沒有帶有任何負麵的感受，而且，也唯有這一種情緒想要傳達給的對象是林雲軒本人。

    甚至……

    “你說，那差點將你整個身體都給控製住了的血液，最後傳達給你的情緒中，含有尊敬？”

    勾田醫院，某處地下室，堇醫生重複了一遍林雲軒剛剛所說的話，仔仔細細、一字不差，但是林雲軒卻沒法反駁。

    這確實就是他當時所感受的。

    “我說，小林啊。”

    堇醫生搖晃著手中裝著不知何種液體的試管，漫不經心似的說著。

    “怎、怎麽了？這確實就是我的感受啊？”

    “讓我抽點你頭部的細胞怎麽樣？”

    “怎麽就扯到抽樣了？我現在說的是關於我體內血液的事，跟頭……”

    林雲軒話說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話頭漸漸地停了下來。

    “呐，小林，我在懷疑，你是不是因為體內原腸病毒百分百侵蝕率，導致原腸病毒把你的大腦給腐蝕掉了，讓你感受到了幻覺。”

    “……我知道很難讓人接受，但這就是事實啊。而且，為什麽醫生你說這種事情的時候，語氣總是不帶半點懷疑啊？”

    “好好，咱們就先假設你說的話全部都是事實。”

    堇醫生一臉平淡地觀察著手中的試管，隨即將其放在桌上的試管架上，轉過頭來，看向林雲軒的方向。

    “那麽，由你的話中，我們可以從中得出一下幾個推論。”

    “一，那天晚上你從血液感受到的一切情緒都是幻覺。”

    “二，那種感覺隻是原腸病毒進入你的身體之後自然而然所產生的情緒，就像是原腸動物一樣對於人類的殺意一樣。這種結論我們可以得出，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抵抗不住原腸病毒的侵蝕，再過不久就會原腸動物化。”

    “三，你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確實是從你血液之中傳出的情緒，結論就是你的血液已經成精了，擁有了自己的意識，所以才能都做出如此類似於生命的行為。”

    “四，這背後的一切都有著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用。”

    “小林，你覺得哪個推論更加靠譜？”

    “……”

    聽著堇醫生極有條理地將可能的原因一一列出，林雲軒無言以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