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喜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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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時候誰家會抱著孩子三天兩頭跑醫院啊,家底都掏光都不夠買藥的。

    見孩子隻是幾聲咳嗽便沒放在心上,誰知道一咳咳了多年,最後還拖成了肺癆,年紀輕輕就去了。

    想到這些,薑心柔不由得有些害怕。

    蕭延武捏了捏她的手背,安撫道:“別瞎想,如今不比往年,醫療水平年年都在進步。閨女打小就福大命大,這次也一樣能安然挺過去。”

    “沒錯。”蕭老爺子也發話道,“本該高興的事,被你們一個兩個的,搞的氣氛都僵了,敏怡啊,別聽你爹媽瞎叨叨,平時注意著點自己的身體,老張建議的東西多吃,不建議的盡量別吃,一定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對對對!閨女要是懷上雙胎,這可是大喜事!合該好好慶祝一下。老婆子!快去把閨女早先給我釀的參酒拿出來,咱們今兒奢侈一把,喝那個!”

    “好嘞!”張奶奶轉身進裏屋拿參酒。

    張有康熱絡地招呼大夥兒就座:

    “事先不知道你們要來,沒備什麽菜。一會兒讓老婆子燉個蛋、蒸個鹹肉條下飯吃,咱們先就著花生米酌點小酒……”

    蕭老爺子聽得一陣鬱悶。

    張老頭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吧,對著他孫女左一句“閨女”、右一句“閨女”的,確定不是故意打他的臉?

    張有康老倆口還沒意識到,蕭延武幾人卻瞧出來了,不約而同地別過頭,抖著肩悶笑。

    “快坐下吃起來啊,都站著幹啥。鄉下沒什麽好菜,都是自家地裏的產出,是不是吃不慣啊?一會兒我去蒸碗雞蛋羹。對了,還有閨女讓阿九捎來的鹹肉,下飯吃正當時。”張奶奶捧著酒壇出來,見眾人都拍拍站著,笑著招呼道。

    張有康接過酒壇,拿榔頭輕輕敲開了黃泥封口,瞬間,酒香飄數裏。

    蕭老爺子的饞蟲冒出來了。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

    張有康哈哈一笑,給他們滿上了一盅。

    “閨女懷著身子不能喝,讓你師娘給你盛碗湯,咱們大家幹一杯,慶祝閨女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幹!”

    “幹!”

    酒盅清脆地相碰,大家一飲而盡。

    盈芳幽怨地瞟了眼開心地給自己以及蕭老爺子倒第二杯酒的師傅,冷不丁提醒:“師傅,這參酒的補性不用我說了吧?不能貪杯哦。一盅足夠了,要不然以後再弄到好參,我不給你泡了。”

    老張大夫傻眼,瞅瞅不比兩個大拇指大的小酒盅:“隻能喝一盅?”

    盈芳篤定地點頭:“就一盅。”

    “可剛才那盅是給你慶祝的啊。”老大夫挖空心思替自己找台階。

    盈芳板著臉道:“是啊,給我慶祝,然而我一口沒沾。您已經喝了一盅了。”

    “那我都倒一半了。還有你爺爺,他也第二杯了。”張有康手指一點隔壁座的老爺子,赫然瞪大了眼——

    老爺子好計謀!居然在他們說話的當口,第二杯都幹掉了。甚至還想偷偷拿過酒壇子倒第三杯。

    但怎麽可能呢!酒壇又不像酒盅那麽小,再怎麽偷偷地,大夥兒也看到了。

    盈芳抽了一下嘴,扭頭看親爹。

    於是乎,蕭延武把酒壇搶到懷裏,給張奶奶送裏屋去了。

    沒開封的酒由張奶奶保管,開了封就更該交由她保管了,要不然這壇酒,怕是藏不住三天。

    酒勁上頭,大夥兒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關於盈芳的身世、早年的磨難、當下的希望都說了一圈。

    都說喝酒增進感情,這話一點不假。

    兩家人坐在一起,這麽吃吃喝喝聊聊的,到星子滿天時,熟絡得像一家人了。

    張奶奶沒喝酒,收拾幹淨灶台,洗了一盤盈芳送她吃的桃金娘出來,問道:“晚上都住你家,床鋪怕是不夠吧?要不我陪你去把你娘家那邊的廂房收拾出來,客堂間平日裏我過去也有打掃,隻是廂房沒進去過,好在天熱,用不著被鋪,我煮了艾葉水,擦一擦席子很快就幹。再帶點艾絨過去,裏外熏一熏。久不住人,又是夏天,屋子裏蚊蟲肯定多。”

    盈芳也正有這個意思。於是,師徒倆,再加上薑心柔,拎著一桶煮開了艾葉的熱水,提著兩盞煤油燈,去她娘家收拾床鋪了。

    盈芳自己家,張奶奶握著鑰匙,平時三天兩頭過去給她通風、清掃,天好就曬長曬短,因此不用怎麽忙活。隻需把睡覺的席子、枕席擦一擦就好。

    收拾的當口,幾人把住宿安排了一下。

    老爺子和小李、福嫂住盈芳娘家,盈芳爹娘陪她住夫家。

    床不夠,就把門板拆下來,架在條凳上,搭了個簡易床鋪。

    人多力量大,沒一會兒工夫,就把今晚睡覺用的床鋪收拾出來了。其他衛生,等明天白天再來搞。

    等老爺子歇下、師傅家也關門落鎖,盈芳領著親爹媽回了家。

    把師娘交代的艾絨燃上,泡著艾草的熱水擦了席子。

    那廂,鍋裏的熱水也燒好了,娘倆個輪流在房間裏擦澡,一個洗的時候,另一個候在門外,萬一有什麽也喊得應。

    蕭延武一個大老爺們就方便多了,直接從後院的河埠頭打了桶河水,站在院子裏衝了個涼水澡。

    坐了半天火車,大家都有點疲倦,洗完澡,倒頭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盈芳在嘰嘰喳喳的清脆鳥啼中睜開眼,恍惚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她回老家了,此刻躺在婚房的大床上。

    老家確實比公房涼快,前後窗戶通透,靜下來能感受到絲絲涼風,蓋著被單一覺睡到天亮,整個人神清氣爽。

    小金從床底下的地窖遊出來,躍上床柱,居高臨下地朝盈芳絲絲地吐了吐蛇信。

    它昨兒藏在盈芳裝錢包的粗布挎包裏,蜷了一路,累死它大爺了,因而一抵達近山坳,就趁眾人不注意,溜去撒野了。

    老金爺倆有樣學樣,也跟著撒腿跑,奔雁棲山,找母狼團聚去了。

    “小金你回來啦?老金它們呢?昨晚沒回來過?”

    小金晃了晃扁腦袋。哼,那一家三口在山裏逍遙,看得本大王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