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金毛立大功(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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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芳趁她娘不注意,來到西屋,偷偷掀起籮筐看了眼,發現小金也不在,便安了心。

    回到飯廳,專心地做起枕頭套。

    薑心柔想著橫豎要鋪棉衍縫,索性把花色耐看的碎布頭都挑出來,打算再車幾個椅墊。

    天冷了,竹椅子坐下去冰冰涼,鋪個椅墊暖和多了。

    娘倆個分工合作,一個挑揀布頭,一個負責車起來。車成一片後,一個鋪棉絮,一個兩麵縫合,再在中間車幾條花紋,省的棉絮亂跑。

    一忙就是一下午。

    待天色暗下來,娘倆一看時間,喲,都四點多快五點了。

    “小向有沒有說要晚回來?沒有的話我得趕緊淘米做飯了。”薑心柔趕緊站起來。

    “沒說,不過會先去趟菜地,還要瞅瞅陷阱,看有沒有套中好東西。”

    這段時間被小心眼的師長調到修路組,基本都是按時開工、到點收工,到家挺早的,於是抽了一天把後山那個半廢的陷阱加固了一下。這幾天趁天好,每天都會上山瞅一眼。

    盈芳說著歸攏手頭的東西,站起來道:“橫豎就咱們仨,晚點吃也不打緊。我把衣服收了去洗菜。”

    “你去生火吧,淘米洗菜我來。”薑心柔麻利地收妥一下午的成果,撣了撣圍裙、舀了兩勺大米,又把晚飯要做的菜摟上,風風火火地去水房淘米、洗菜。

    降溫之後,生火也成了愜意活——隻需坐在灶膛前,點燃柴禾往灶膛裏一塞,再拿撥火棍挑鬆,等火燃起來後,不時地添減幾把枯枝就行了。

    為了照顧她,薑心柔還把灶膛前的矮腳板凳換成了鋪著軟和椅墊的小椅子,坐著比以前舒服多了。

    火生起來,鍋裏的水開始咕咚咕咚地冒熱泡。

    薑心柔淘好米、洗好菜回來,先把米下鍋,連著表層的泡沫,舀掉多餘水,蓋上鍋蓋燜米飯。另一口鍋開始熱油炒菜。

    盈芳坐在椅子上,看著灶膛裏的火,娘倆個東一句、西一句地嘮著磕。

    吳桂花也來了。

    手裏提著一條魚,說是娘家弟弟送來的,非要分半條給盈芳。說是感謝她經常塞小零嘴給她家熊孩子。

    盈芳拗不過她,隻好收了。

    照理向剛升副團,是要搬去東單元住的。無奈師長像是沒意識到這一點,饒是陳團明裏暗裏地提醒,依然睜眼閉眼當不知情。

    向剛索性勸陳團別提了,師長既鐵了心冷待他,怕是不情願下文件給他調房子。

    反正這棟樓如今就他和二營長兩個帶家屬,互相幫助、彼此分享手頭的物資也沒什麽不好。

    “說到物資,你們手頭要是有票,能囤的趁早囤起來。今年收成差,一部分農村交不上糧,發下來的糧票,都不一定提得到糧,更別說其他的了。我是聽廠裏會計說的,她一個親戚在供銷社上班,內部已經有這個說法了,就咱們普通老百姓還沒收到訊號。我今兒下班先回了趟娘家,勸他們把能兌的都兌了,這條魚就是我弟現兌的,就怕票啊券啊的留到最後,貶得一文不值。那還不如趁早吃到肚子裏,起碼還能嚐個鮮、補給點營養……”

    經吳桂花這一說,盈芳娘倆也驀地想到,難怪今兒不年不節的供銷社裏進進出出的顧客那麽多,敢情有這茬因素在裏頭。

    再聯想前陣子聽說的南方好幾個村寨因交糧、叫棉的事在鬧,可不就影響到城市的糧棉供應了。

    “謝謝嫂子提醒,這些是我和我媽今兒晌午出去逛時買的,麻花挺脆、橘子挺甜,拿去給小斌吃。”盈芳回屋拿來一把麻花,並一個大蜜桔,塞給吳桂花。

    吳桂花期初不好意思收,半條魚是謝禮,再收回禮算什麽呀。

    “嫂子要是不收,那這魚我也不收了。”盈芳佯裝生氣,虎著臉說。

    吳桂花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收,我收總行了吧?所以說我最害怕和知識分子打交道了,瞅瞅,客氣一下還得罪人,真讓人左右為難……”

    “哈哈哈!”

    說笑間,向剛回來了,肩上扛著一筐菜,紅薯葉子、蘿卜葉子都滿到筐外了,看著就很沉甸甸。

    盈芳當即抓了兩把菜,遞給吳桂花:“嫂子不是要做飯嗎?烤倆紅薯給小斌加餐。”

    等吳桂花客氣了一番走後,問向剛:“嫂子分了咱們半條魚,你想怎麽吃?紅燒還是清蒸?”

    “我不挑,你喜歡怎麽吃咱就怎麽吃。”向剛說著,卸下竹筐。

    這舊竹筐他早上出門寄放在門崗,收工回來省的上樓,拿上就去了山腳。

    前幾天陷阱沒收獲,今天也是有去沒去、並沒抱多大的希望,倒是沒想到,撿了隻瘸腿山雞。

    山雞許是在陷阱裏折騰了不少時候,落到他手上時,都快奄奄一息、翻白眼了。被他轉移到筐子裏也沒有任何抵抗,完了還很順從地趴在筐底,啄了兩口嫩嫩的白菜葉子。

    因此,當盈芳看到他從筐底抓出一隻山雞,大喜過望:“還真抓到了山雞啊?我還和媽說呢,修好的陷阱不知道發沒發揮用場。”

    向剛笑著抹了把汗:“我也沒想到,不過爪子瘸了,養不住,還是燉了吧。”

    “燉了燉了!小雞燉蘑菇!”盈芳激動地拍板。

    於是,當晚,向剛家又飄出了勾人食欲的雞肉香。

    當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山雞燉熟後,給交好的人家各送了一洋碗。

    吳桂花家也送了,二營長一家津津有味地啃著雞肉、嚼著鮮香的蘑菇,完了一人一個香噴噴的烤紅薯,吃得渾身舒坦,忍不住感慨:“還是向副團日子充實啊!”

    “那是人家會過日子!”吳桂花睨了丈夫一眼,“同樣收工回家,你瞅瞅人向副團,又上山、又下地的,你咧?回來就往床上一躺,翻著報紙百事不管。晚飯還得我回來做。”

    張濤被念得臉紅耳臊,梗著脖子辯道:“我那是訓了一天,累得都快趴下了,哪像向副團,背著手督管修路隊,跟放羊似的,擱我我也能精力旺盛地上山、下地。”

    “得了吧!”吳桂花斜著眼笑話他,“就你那熊樣,就訓兵的活能幹,別的就算輪到你手上,也是搞砸。”

    “這話過了啊吳桂花!”張濤氣哼哼地瞪眼道,“說的你男人這麽沒用似的。”

    “你倆別吵了,再吵我把雞肉都吃了!”人小鬼大的張斌,鼓著腮幫子囫圇哼唧。

    倆口子一看,好嘛,這小子趁他倆不注意,把碗裏的雞肉都挑的差不多了。

    張濤沒好氣地拿筷子敲兒子的頭:“臭小子!好歹給你老子再留一口!”

    “甭理你爹,你愛吃都給你,長得高高壯壯的,以後當兵也能升得快點,就像隔壁的向副團長,光那長相、個頭,就趕超你爹十萬八千裏,擱我是領導,我也喜歡提拔這類型的。”吳桂花和男人唱反調。

    “紮心窩了桂花……”

    張濤的個頭是幾個營級幹部裏最矮的,索性兒子這方麵像他媳婦,抽條竄個來得個猛。可即便是事實,說得太明白難免傷男人自尊啊。

    丟了個“晚上再收拾你”的眼神給媳婦,和兒子搶起最後幾塊山雞肉。吃飽喝足,難得沒有癱在床上看報紙,而是興致高昂地陪兒子玩了會兒打仗遊戲,把熊孩子折騰得差不多了,攆上床睡覺。

    沒一會兒,就傳來兒子有節奏的呼吸音,張濤暗笑一聲,一把摟住還在收拾屋子的媳婦,咬牙切齒地哼哼:“嫌老子矮?嫌老子長得挫?看我不教訓你!”

    吳桂花好氣又好笑,捶了他一拳,罵了句“德性”,卻也沒反對。

    這陣子接連好幾天都是夜班,白天忙完家務補覺、醒了趕去上班,確實有一陣子沒被滋潤了。於是順從地被男人壓到床上烙餅似地翻來覆去增進起夫妻感情……

    與此同時,盈芳一家也都吃飽喝足。

    幾隻小的在他們開飯後也陸續歸巢。

    除了老金爺倆,循著香味又蹭了碗雞爪湯。隻有湯沒有雞爪,照樣喝得稀裏呼嚕倍兒滿足。

    金毛在山裏吃飽了,還捧回來一把山楂,蹦到盈芳跟前,手舞足蹈地想拿這個換果醬米糊糊。

    自從喝了一次果醬泡的米糊糊,金毛徹底從麥乳精的小粉絲轉變成了果醬小粉絲,恨不得盈芳天天熬果醬給它喝。今兒摘的山楂,它自認又大又紅,熬成果醬一定很美味。

    薑心柔見狀,趕忙阻攔:“乖囡,這個可不能吃,懷著身子吃山楂容易小產的。”

    盈芳點頭:“我知道的媽,不過山楂說起來了也是一味藥,留著曬幹,很多藥方裏都用得到它。”

    “你有數就行。”薑心柔不再攔著金毛獻殷勤,“媽該走了,你倆也早點睡。”

    “媽我送你。”向剛跟著下樓,推上自行車,送丈母娘回住處。

    老金爺倆吃飽喝足,樂悠悠地跟在後頭。

    金毛卻留了下來。因為它還沒喝上心心念念的果醬米糊糊呢。

    見女主人山楂是拿了,可是它想喝的米糊糊呢?果醬牌米糊糊!!!

    “吱!”

    急得抓頭撓耳的金毛,屁股一扭,轉身又捧來幾個野果,有大棗、秋梨。

    盈芳洗好臉,兌了點熱水正要泡腳,金毛一蹦蹦到她跟前,不想手裏的野果一個接一個地掉到了腳盆裏。

    盈芳哭笑不得,邊撈果子邊問:“金毛你想幹啥?”

    “吱!”老子不想幹啥,老子就想喝果醬米糊糊!

    “咦?這是什麽?”

    盈芳撿起果子,發現水盆裏還漂著兩片綠葉,順眼一瞧,似乎好像是茯苓葉!

    頓時腳也顧不得洗了,趿著棉鞋跑到裏屋,拿來那本壓箱底的草藥大全,翻到茯苓那一頁,照著上頭的圖案細細核對。

    “真的是茯苓葉子。”盈芳興奮地合上書冊,轉身問金毛,“金毛,這葉子你是在哪兒摘的?山裏多嗎?”

    金毛還在為喝不到果醬牌米糊糊生悶氣,見盈芳問它,哼唧一聲,背過身、撅高屁股。

    盈芳見狀哭笑不得:“又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小橘子?金大王?”

    金毛不服氣地哼哼:是你是你就是你!!!

    “都不是?那難道是沒吃飽?肚子還餓著?米糊糊喝嗎?”

    一聽米糊糊,金毛饞得口水吸溜,扭捏地對著爪子,等著盈芳泡給它喝。

    盈芳不覺好笑,敢情小家夥想喝米糊來著。

    不止!金毛指指五鬥櫃上的果醬罐。

    盈芳恍然大悟,敢情小家夥還想加果醬。

    行吧!反正這些果醬,大部分都是金毛的功勞。既然喜歡,就泡給它喝唄。

    順便給自己也調了一杯果醬茶。

    向剛送完丈母娘回來,看到媳婦兒一邊泡腳、一邊捧著熱氣騰騰的果汁喝得歡,小模樣還挺愜意,心癢癢地也加入到媳婦兒的泡腳行列。

    小倆口麵對麵坐著,腳伸到同一個盆裏,上下交疊,一白一黑,涇渭分明。

    “金毛今兒又立大功了。”盈芳把剩下半杯茶給了男人,拿過那兩片葉子難掩興奮地說,“這是茯苓葉子,說明霞山上有茯苓,茯苓你知道不?頂好用的藥材,很多方子都用到它。大伯的病,說到底還是心病,平時用茯苓煮粥、燉肉、做芙蓉糕、芙蓉餅給他吃,保管養心安神。儲藏也方便得很,和番薯一樣堆在陰涼、幹燥處就行。”

    向剛接過葉子把玩了一會兒,記住了葉子的紋理,說道:“既然這麽好用,這個禮拜天讓金毛帶我上山挖去。回頭給老教授也送點去。”

    “應該的。”盈芳自然答應。

    黑皮箱子能打開,多虧了老教授那把鑰匙。

    盡管他一再說沒什麽用,丟了也不打緊,可畢竟是他的東西。如今被自己弄丟了,總想拿點別的補償他。

    “等老教授身體好些了,把逍遙拳教給他,長生不老咱不去想,但堅持練,延年益壽還是可以做到噠。”

    “嗯。”向剛摸摸她頭,眼底含笑,“等你出了月子,你也練,咱們一家都練。”

    “好。”盈芳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