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飽漢不知餓漢饑

字數:4608   加入書籤

A+A-




    他還好些,有個能幹又熱心的二哥幫襯,時不時地塞兩肉給他,說什麽年輕時不補、年老了吃苦,他們還等著他結婚生子抱侄子呢。

    要不然依他那節省度(一個大老爺們,吃食上委屈點算什麽?他還要攢老婆本迎娶燕子姑娘咧),搞不好頓頓青菜蘿卜,吃得臉都成菜色了。

    可話是那麽說,真的看到了肉,向九相信沒人不喜歡。

    “汪——”

    “嗷嗚——”

    蹲在桌腳邊的老金爺倆,好似不高興地一前一後叫了一聲。

    女主人答應過它們,今晚上桌的肉,要是有沒吃完的,就犒賞它們這幾天在山上的賣力。

    也就是說,向九多吃一塊,它們爺倆的口糧就少一塊。

    向九夾著紅燒肉正想往嘴裏送,總感覺有股灼灼的視線盯著他,下意識地轉頭,和老金來了個四目相對。

    “……”

    一哆嗦,手上的力道一鬆,筷子上的肉掉了下來。

    更讓他傻眼的事,肉還沒掉到地上呢,就被動作迅捷的小狼狗半途劫走了。

    指指叼著肉跑到門口和它爹分享的小金牙,向九抽出去的嘴怎麽也收不回。嗚嗚嗚……心好痛!這麽大一塊紅燒肉被狗吃了。

    蕭家人對此卻已見怪不怪,見狀又給他夾了一塊:“來來來,你趕緊吃,別又被這爺倆盯上了。”

    向九:“……”

    趕腳咋那麽怪啊!

    這碗肉其實是老金爺倆的口糧,他才是後來者居上搶了它們的口糧是吧?內牛滿麵!吃口肉真不容易!

    盈芳哭笑不得地攆開老金爺倆:“快去灶房喝骨頭湯,給你們留了一大盆。”

    “嗚……”小金牙不滿地打了個滾。

    嚐過肥瘦均勻的紅燒肉滋味,誰還稀罕清湯寡淡的骨頭湯?

    “別鬧了!再不去,當心湯也沒得喝。”

    盈芳臉一虎,佯裝生氣。

    老金爺倆這才搖著尾巴往灶房奔。

    “它們誰也不怕,就怕乖囡。”薑心柔笑著替嘖嘖稱奇的向九解惑。

    “不是吧?剛子的話它們也不聽?那不是……老金還是剛子從部隊領來的退役軍犬呢,不可能不聽剛子的話吧?”

    “沒騙你,它們就那麽精!知道家裏事乖囡做主,一個個都圍著她討吃的,討不到就撒嬌。”

    “還撒嬌啊?”

    想象一臉嚴肅的老金,一瞬不瞬瞅著盈芳撒嬌的模樣,向九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艾瑪好冷啊!

    “這還能騙你?”薑心柔看他那反應,禁不住笑,“你要不趕著回去,在這多住幾天,保管你笑得停不下來。”

    向九搖搖頭:“和家裏人說好明天就回去的,而且明天一早就得走,還得去市裏一趟呢。”

    “對哦。”盈芳想起上回聽燕子說的,今年過年要早點去寧和,社員們等著她做豆腐呢。

    轉念一想,不對啊,工廠哪有這麽早放假的,豆腐廠放的算早了,去年不也是過了小年才放的?而且,現在就磨豆腐是不是早了點?離過年還有大半個月呢。

    “不是這個事。燕子來信說最近有點小麻煩,又不肯告訴我什麽事,我就借著送年貨去看看她。”

    其實送年貨也早了,一般人家都是過了臘月廿一、二才開始送。不過因為盈芳在省城,遲了火車票難買。加上燕子的事,老張大夫提議他早點來,他二話不說扛起包袱就來了。

    提到心上人,饒是平日裏嬉皮笑臉慣了的向九不由紅了臉。假裝酒喝高了,不停地拿手掌扇風,嘴上直呼道:“這酒度數很高嗎?我咋覺得這麽熱,你們不覺得?”

    “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向剛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向九順嘴接了句:“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

    說完他自己先臉紅了。

    向剛倒是還好,不過瞅向媳婦兒的眼神,說不出的魅惑,讓盈芳不自禁地紅了耳脖子。若不是身邊坐著爹媽、爺爺,真想捶他一拳。要不要這麽勾人!

    在座諸人見狀,抽著嘴角暗呼“受不了”。

    還是薑心柔說了句:“天不早了,小向你要不和乖囡先回去?阿九就住咱們這,正好還有床被子多,太陽好的時候都曬過了。”

    向九忙道:“嬸子不必這麽麻煩的,我穿了棉大衣來呢,裹著在灶膛口對付一晚得了,不弄髒你們的被子了。”

    “說什麽哪!來者是客,哪有讓人客人裹著大衣蜷在灶房將就的?家裏又不是沒被子!”薑心柔瞪了他一眼,轉而指揮丈夫把地窖裏那扇閑置的門板扛上來,一會兒搭床鋪用。

    向剛幫忙收拾幹淨堂屋,又和向九說了會兒話。等盈芳和她娘商議好明兒送向九的以及托他捎回老家送師傅等人的年禮,小倆口這才手牽手地回家。

    第二天,向九果然很早就起床,搭早班車去市裏,見心上人迫切啊。

    好在讓他捎的禮都帶走了,老家那邊的親朋好友,年節算是搞定了。

    “你養父母那邊的親戚,真不用送?”薑心柔不放心地問。

    盈芳還沒說,蕭三爺冷著臉吐槽:“就那樣的德性,也配收年節?沒找他們算總賬已經是看在咱們乖囡養父母的麵上了。乖囡過去在他們那受的氣你忘了?女人就是心腸軟!”

    “我也不是心腸軟。”薑心柔歎了口氣,解釋說,“我是怕不知情的人,對咱們這樣的做法會有看法。怎麽說也是養奶奶,過年過節沒點表示,會不會罵乖囡白眼狼……”相比男人,女人總是想得比較多一些。

    “那就讓他們罵啊。都說是不知情的人了,管他們那麽多!要是每個人的心情都要顧及,日子不嫌累啊?”蕭三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薑心柔好氣又好笑地擰了他一把:“行吧!那就聽你的——當老舒家的人不存在。以後要是聽到一些個不好聽的傳聞,可別找我叨叨。”

    “誰敢在我跟前說咱家人壞話?看我不削了他!”蕭三爺被媳婦擰的臉色變了形,“哎喲喲媳婦你鬆手,一會兒還要和老大去山上看陷阱、砍柴呢,擰疼了提不了重物咋整?”

    “就這麽擰兩下就提不了重物了?”薑心柔收了手,斜眼睨著丈夫無聲笑,“看來白長那麽大個,根本就中看不中用嘛。”

    “行!晚上再收拾你。”蕭三爺磨牙霍霍地在媳婦兒耳邊撂狠話,好歹顧忌著閨女還在場,“讓你見識見識你男人到底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被說紅臉的薑心柔,假裝忙碌地搭馬凳、鋪蘆席,準備曬被子。

    隻是這麽明顯的臉紅,盈芳能看不見麽?憋著笑和過來人的福嫂對了個了然的眼神,開始新一天的曬長曬短、一日三餐。

    鄉下過冬,最緊要的物資除了口糧就是柴禾。冬天要是沒柴禾,嗬嗬……

    因此,哪怕薑心柔用單位同事寄來的煤球票全部兌成了煤球囤在地窖,柴禾依然砍了不少,把小柴房堆的滿滿當當的,看才讓人安心。

    “你坐月子的房間,這兩日也該收拾出來了。聽醫生說,雙胎一般都會提前發動。”

    薑心柔想想不放心,當天就和福嫂一起,把閨女坐月子需要用到的床鋪、家什之類的收拾妥當。

    好在天冷,屋子隔小點反而還暖和。要實在嫌擁擠,閨女家的西屋搭了床鋪也可以住。但大夥兒居然出奇一致,表示擠擠就可以了,人多熱鬧。薑心柔也就由他們去了。

    幸虧提前做妥了準備,臘八過後沒幾天,盈芳說發動就發動,比預產期提前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