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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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事你心裏得有數。”

    向二嬸不知想到啥,臉色有些凝重,將盈芳拉到角落小聲提點:

    “你不是把你爺爺暫時安排在娘家那屋嗎?有人跑到舒老太跟前嚼舌根,說什麽再不把那屋收回,以後不姓舒改姓蕭了……

    舒老太什麽尿性你還不知道麽?加上你小叔前陣子在相看對象,準備二婚。誰都想住好房子。這不先去找了生產隊長,生產隊長說這事兒不歸他管,他隻管生產。

    老太婆不死心,又吵到公社找書記,碰巧書記去縣裏開會,這才沒得逞。我琢磨著她不會死心,搞不好今天會鬧到家裏來……”

    盈芳聽了不由冷笑:“讓她來!我倒要瞧瞧,當著大夥兒的麵,她哪來的厚臉皮跟我要我家的房子。”

    “可就怕大夥兒忘了她早年怎麽對你們一家的。”向二嬸歎了口氣,“人就是這樣,事情過去了就輕描淡寫了。”

    她很清楚,舒家那屋子是怎麽建起來的——全賴建軍倆口子起早摸黑幹活、掙外快。

    老舒家別說出錢,力都沒出一分。倒是建軍丈母娘家,還派了大舅子過來幫忙。當時建軍就把話挑明了,這屋子將來歸閨女。

    可誰會想到他們倆口子走這麽早,盈芳又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親生父母。養父母遺留的家產歸屬就複雜了。

    “……那老太婆自從吃了幾次虧知道做人情了,和你小叔看對眼的外來戶方家,生怕閨女嫁不出去咋的,年前送來一刀肉,老太婆把肥肉練了豬油,分了一些給村裏幾個同樣愛占便宜的婆娘。完了在那不停編造你們的壞話,我怕她那麽嚎上幾嗓子,真會拉攏一部分人……”

    “沒事兒的二嬸。”盈芳笑笑說,“你還不知道我們家陽陽大名叫什麽吧?”

    “叫什麽?”向二嬸愣愣問,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侄女突然說娃的大名幹什麽?

    “叫舒蕭平。”盈芳嘴角上揚。想到可愛的三胞胎,就忍不住高興,“我和剛子哥一早就商定,頭胎不管生男生女,一律隨我爹姓。”

    向二嬸張張嘴,好半晌,哆嗦著嘴唇用力拍了盈芳一下,激動地說:“好閨女!你爹娘果真沒白疼你!”即便是上門女婿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何況向剛並不是。

    盈芳彎彎笑眉,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二嬸這下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建軍有後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說怎麽沒看到你們倆,原來躲這兒說悄悄話呢。”鄧嬸子提著一籃雞蛋和一籃桂花發糕進來,看到盈芳說,“蒼竹娘來了,這是她送的滿月禮,你快去招呼幾句。”

    “哎。”盈芳拎上熱水壺,快速出去了。

    “是不是和她說舒老太的事了?”鄧嬸子拿胳膊肘撞撞向二嬸。

    向二嬸顯然還沒從驚喜中緩過神,喜笑顏開地說:“我原是想給她提個醒,就怕那老太婆沒臉沒皮跑這兒來鬧。哪曉得盈芳丫頭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哦?咋說?”鄧嬸子好奇問。

    “她給大兒子取名舒蕭平,姓舒呢!”

    鄧嬸子聞言也大為驚喜:“真的?剛子能同意?”

    “都要去上戶口了,還能有假?而且這個事聽說是剛子主動提的,說要沒建軍倆口子,盈芳丫頭早就不在這世上了。頭胎無論男女,一律隨建軍姓,也是為了記住他們的收養之恩……這下建軍倆口子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鄧嬸子聽後,不禁感慨:“也虧得剛子家沒大人了,要不然恐怕不會這麽順利。”

    “那倒不一定。我老叔那人,一向重情義,要不然當年怎麽會冒著自身危險救革命軍,落下了病根。該說好人有好報,一下讓盈芳丫頭添了三個娃,誰家有那等福氣一口氣添倆男娃啊?這不兩家都有後了。”

    向二嬸和鄧嬸子倆邊在灶房幫活,邊有感而發。

    盈芳走出堂屋,招呼上門的李寡婦。

    “嫂子讓您破費了。”

    “這怎麽是破費呢!這麽大喜事,你要不知會我,才真沒把我當朋友。”李寡婦嗔睨道。

    盈芳笑著迎她進屋看三胞胎。

    燕子一大早過來,別的事一時半會插不上手,幹脆幫忙照看孩子。

    “這是我師兄家的大閨女燕子。燕子,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蒼竹娘,你跟著我喚嫂子就好。”

    燕子本來矮她一個輩分,可跟了向九,又高了她一個輩分,稱呼真是件頭疼的事。

    燕子倒沒想那麽多,盈芳讓她咋喊就咋喊。

    彼此介紹認識後,三個女人挨著床沿坐下嘮嗑。先嘮了會兒盈芳在省城的生活,又嘮起近半年雁棲公社的變化。

    李寡婦盡管不愛出門,可總歸得下地幹活吧,因此聽到的八卦並不少,揀了些與盈芳相關的說:

    “……你那堂妹年前從牛棚放出來了,倒不是時間關足了,而是生了病,據說身上發滿了紅疹,不碰奇癢無比,撓破了膿包又鑽心般地疼。吃了藥也不見好轉。大夥兒害怕是傳染病,沒人敢和她一個組幹活,也不敢碰她沾過的東西,書記沒轍,讓老太婆把人領回去了,如今不曉得怎麽樣……”

    “這個我知道。”燕子小聲說,“我剛來那天,正巧碰到爺爺去舒家出診,我幫他拎的藥箱。爺爺懷疑是沾了什麽髒東西引起的過敏,回來還讓我用燒刀子擦手、擦臉呢。不過舒老太婆摳唆死了,隻讓爺爺開了三天藥,那麽嚴重的皮膚病吃三天藥哪夠啊。

    這不出了年,聽說更嚴重了——臉上撓破好幾處膿包,舒老太讓她住柴房不夠,還要把她活埋,生怕傳染給舒寶貴……嘖!這麽狠心的奶奶,我除了戲文,這還是頭一回見。你那小叔難得強硬了一回,拿了錢找爺爺開藥,這不一直吃到現在。聽爺爺講紅疹是退下去了,不過臉上坑坑窪窪的有點滲人。”

    燕子說完吐吐舌。約莫覺得背後說人家姑娘長得醜,怪難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