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奮沒日沒夜改造電池，改造汽車的時候，一直在監測電網的陳鶴年也是沒有睡覺。他似乎回到了幾十年前，那激情燃燒的年代，那些為了攻克一個個技術難關而不眠不休奮力戰鬥的歲月。

    然而歲月不饒人，他再也不是那個不知疲倦的小夥子，身邊也沒有同甘共苦，齊心協力的夥伴，對手也不是一個個技術難關，而是異常狡猾的對手。

    整整一周，陳鶴年每當即將計算出對方的大體位置，對手就消失了，然後隔天所有前期收集的數據都失去作用，對手已經換了地方，仿佛對他的情況非常了解，似乎在調戲玩弄他，嘲笑他無能為力。

    他還發現一個規律，就是這幾天每當深夜十二點左右，對手會喪心病狂地偷電一個小時左右，如此強大的功率讓陳鶴年覺得匪夷所思，幾度懷疑他的計算出現錯誤。而夏日的山城哪怕深夜也是用電高峰，家家戶戶都開著空調，幾次都差點讓電網大麵積電壓不穩，不得不臨時調電。

    陳鶴年就這樣和時間賽跑，使出了全部精力，不眠不休，等他從幾天的相似數據裏發現一些固定的模式，即將大幅提高搜尋速度的時候，對方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陳鶴年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對方對他的活動了如指掌，而且對方不管是擁有多處設備，或者僅有一個設備，一定是具有很強的機動能力，這更加激發了陳鶴年的戰鬥欲，隻有這樣的交鋒，才能讓他忘記官場的那些門門道道，讓他明白自己始終隻適合當一名技術工作者。

    連續幾天深夜的連續奮戰，當陳鶴年終於算出一個初步的公式，就等對手出現的時候，對手消失了。對他來說這是赤裸裸的嘲笑，是赤裸裸的打臉。

    超強的機動能力，先進而隱蔽的電能影響方式，一旦進行惡意攻擊，可以想象影響將超級巨大，回憶起第一次大幅度的斷電，陳鶴年終於明白，這個對手不是他能夠對付的，能逮住這樣的對手隻是他的一廂情願，這幾天對手都是在逗他玩。

    而這幾天組長雷婷婷一直沒有出現，電話也一直打不通，他想親自去安排搜索的時候，總是有人以組長不在為由百般拖遝，陳鶴年的很多搜索計劃都無法實現。

    “豎子與女人不足為謀也。”陳鶴年終於吐出一口老血倒下了，一病不起，這幾天的奮戰耗盡了他為數不多的元氣。

    不過好消息就是，他倒下後，那個偷電賊也再沒有出現。監控中心的人也鬆了口氣，比起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偷電賊，一絲不苟的陳鶴年更加壓得他們喘不了氣。這年頭能進這個部門的哪個不是家裏有關係的，哪個過來不是為了混日子，可自從來了這個倔老頭，他們感覺比大學軍訓還慘。

    即使如此，陳鶴年的級別擺在那裏，哪怕心裏一萬個不願意，還想放一大堆鞭炮來慶祝，他們還是要擰著一大堆禮品和水果去醫院探望病倒了的陳鶴年。

    “別陳老了，喊我老陳吧，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私下裏這麽喊我都算是客氣了。同誌們，這些天讓你們這麽辛苦而一無所獲，大家想必心裏頗多怨氣，這怪不得大家，都是我的錯。我不指望大家能夠原諒，但希望大家理解。”窗明幾淨的高幹病房裏，陳鶴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幫在監測中心的年輕人來探望，突然覺得自己心裏有很多話要說。

    這幾天陳鶴年在病房也是度日如年，生病了後才發現自己的老部下是那麽多，一個個好像都商量好了般輪流探望，說著或真心實意或虛情假意的客套話，送著或名貴或特色的慰問品，讓他覺得比在監測中心還累。

    “我知道很多人背地裏說我是個古板的倔老頭，不通情理不知進退，不知道潛規則。其實這些我都懂，誰不想升官發財，我也想，我甚至比你們大多數人都想，比你們大多數人都懂，不然我也不會坐到這個位置。隻不過我們這一代人，經曆了太多。年輕時不眠不休，從一無所有開始，就靠著兩隻手、兩條腿還有一口氣，硬是在極端艱苦的情況下把這個電網建設起來了，對這個電網有比你們深厚得多的感情。現在都說網絡安全重要，信息安全重要，可在我看來，這電網安全更加重要，沒有了電，什麽都沒有！所以，電是一切的根本，電網安全也是一切安全的保障！我老了，不願意看到我們奮鬥了一生的事業，那些早已倒下的同伴一生的心血，一輩子的夢想，被這樣賤賣，被這樣糟蹋，所以以前在采購委員會的時候得罪了很多人。”陳鶴年語重心長地說道，讓十幾個監測中心的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不知道他突然說得這麽煽情幹嘛，感覺像交代後事一樣。

    “遇到這樣的對手，我哪怕是賭上性命也再所不惜，可惜我老了，知識太過於陳舊，已經跟不上時代，電腦用的不怎麽熟那就更別說了。所以逮不到隻是我個人不行，不是你們不行。你們還年輕，你們還有無限的可能，這個對手我對付不了，還有你們，我走了以後，你們不管能不能逮住這個對手，希望你們能夠不忘初心，能夠守護住我們的電網。”陳鶴年艱難地說完這些話後，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一群工作人員來看病人，結果都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反而被病人來了一通長篇說教。陳鶴年所謂的走隻是徹底退休，而不是掛了，讓一些人也鬆了口氣。眾人百味陳雜地走了，有人感動，有人解脫，有人根本無動於衷。

    隨著陳鶴年的入院，這個逮偷電賊的行動便不了了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奮對此毫不知情，他這幾天沒日沒夜改造電池，不聞身外事，同時故布迷陣，徹底把水攪渾。改造完成後，王奮就約上戴老板他們進行交貨，打算把電池生意剩下的掃尾工作都交給他們，畢竟電池的生意已經耽擱他太多的精力，也出了不少的意外，趕緊將這個事情結束，好集中全部精力進行再生食品的生產。

    王奮也即將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