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項目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大，幾句話難以講得清楚。”王奮搖了搖頭喝了口茶，卻不願意多說，一副似乎說出來就要嚇死你的模樣。

    王奮當然不會說他現在準備開館子，而要辦的廠也隻是個食品廠，他準備按套路吊一下向龐的胃口，然後再一口氣使勁吹牛。

    “那王先生，這次你的項目可行性報告帶了沒有？”向龐不以為意，想了一會繼續問道，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光頭不靠譜，他之前隻是接到賈嵐一個電話說要幫忙，對於王奮的來路一點都不了解。

    什麽項目可行性報告，王奮一口茶差點卡在喉嚨裏，他正在醞釀感情，準備一口氣甩一大堆牛皮過去，哪知道向龐居然向他要什麽可行性報告。

    向龐也很奇怪，其他企業來買地投資建廠，不僅考察論證很多次，也要撰寫項目可行性報告之類的材料。大多都是磚頭厚一本，還翻譯成三五種鳥語，連騙子來這裏都有一本可行性報告或者項目計劃書，而這個光頭居然就兩手空空就來了。

    “工業項目建設前期所涉及的行政審批事項有13項，竣工驗收階段有5項。全部流程辦完，半年差不多也就過去了。不過王先生你放心，在我們園區，這些辦理速度絕對是山城最快的。不過王先生你究竟是打算進行哪方麵的投資呢。”向龐繼續說道，他感覺這個光頭好像什麽都不懂，以為買地就像買菜似的。

    “這樣說吧，我今天來這裏，就是來個前期的意向性溝通，具體的事項到時候我要安排人來詳談和辦理，那些事情也用不著向主任親自操心，交給下麵的人就是了。至於我這個項目，主要是我的科學團隊在生命科學研究方麵取得了巨大的突破。”王奮哪裏知道買個地建個廠這麽麻煩，讓他嘴裏吹幾句牛可以，可是讓他搞這些批文，弄什麽項目可行性報告吹一本書的話，這就難倒他了。他之前隻是個掃地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合，哪裏有實力弄這些。

    但王奮不願意弱了自己的氣場。別人一本書，他就一張嘴，非要用自己的嘴把這個生意談成，誰讓向龐說了這裏還可以免費給地呢。

    “生命科學？是醫療器械、生物醫藥、還是。。。保健品之類的呢。”向龐有點拿不準王奮究竟是做什麽的，作為園區主任他見多了各種吹牛的甚至騙子，一般什麽都沒有的人才會說什麽生命科學之類的熱門詞來忽悠。而且根據他的經驗，這個光頭看上去就像是做保健品搞傳銷的，就是不知道怎麽把賈嵐給忽悠到了。他暗暗多了個心眼，要給社會經驗不足的賈嵐把下關。

    王奮見向龐懷疑的神色，也意識到了自己要突破原來的格局，對麵坐著的是一個園區的主任，見過形形色色的各類騙子或老板，不是戴老板那樣的小青年，什麽生物科技之類的這種大路話就用不著說了，王奮斟酌了會說道，“那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科技含量太低了，我這個和那些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不過講深了涉及商業機密，講淺了你又聽不懂，哎。”

    “那究竟是什麽產品呢，還有就是500畝地的項目需要發改委批文，環評，規劃等一係列手續，不知道王先生你現在相關的各類手續辦得如何了？如果要減免一部分出讓金之類，更是需要多個部門審批。”向龐懷疑的神色越來越濃，他也是很少遇到這種居然連具體產品都說不出來的，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光頭就像做傳銷，隻有做傳銷的才會把自己的產品說的那麽玄乎，之前好像才逮了個全部都是光頭的五行幣傳銷公司，這個光頭莫非是餘孽。

    王奮的心裏也很不爽，這個死胖子怎麽一個勁地追問個不停，而且都是這樣不好回答的問題，這些他一個都沒有考慮過，讓他這麽吹得下去，胡亂瞎吹又會顯得太土八路。

    “向哥，說那些幹嘛呢，光哥的產品科技含量太高了，他實際上就是我給你那塊電池的老板。”賈嵐見向龐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趕緊給王奮解圍。

    “原來王先生是三生電池的老板，真的是失敬了。”向龐這下才打消了點疑慮，真正來了點興趣。賈嵐是送給他一塊這個電池，好奇之下他也換上去用了，雖然比市麵上的貴很多，但確實用個三天都不用充電，算是難得的良心作品。

    作為開發區的主任，向龐對於能生產出這樣電池的企業還是很敬佩，知道其中的難度，因為園區周邊的配套企業裏麵就有些做電池的，向龐還把那塊電池的事情給那些人說了，結果都說不可能有這樣的電池。

    “不知道光先生這次有什麽新產品？”向龐繼續問道，他還是不太放心。

    “就像那個電池一樣，你讓我說為什麽那那個電池容量那麽高，我確實不好講，都是商業機密啊，嗬嗬，理解理解。這次呢，我準備進軍食品行業。。。”王奮沒轍了，隻能說些套路話。

    “先吃飯，先吃飯，邊吃邊聊。”賈嵐也察覺到向龐的問題有點尖銳，這個時候哈哈笑道給王奮解圍。

    “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啊，來，嵐嵐，我們邊吃邊聊。”向龐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隨後轉身打了個電話，通知秘書現在就去吃飯，隨後熱情地拉起賈嵐的手就往外麵走去，而對於王奮，他隻是略微點了下頭，算是招呼一起去吃飯。

    王奮滿臉不爽地起了身，慢慢跟著後麵走，心裏卻在深刻地反省。

    最近他順風順水的事情太多，以為什麽都是手到擒來，連買地的時候都自我感覺太好，要是一開始就說個幾十畝開個食品廠之類的也沒啥。哪知道他太貪心，以為可以免費拿地，一口氣喊了個五十番的用地量，可買地又不是買菜，流程太過於複雜，這下卻有點吹不下去。要是現在說辦個食品廠也行，可食品廠哪裏用得著這麽多地，更何況還要提供一大堆文件材料。

    向龐沒有帶他們去飯店，而是去了這個管委會的頂樓。

    管委會的大樓很大很氣派，幾萬平米的大樓，零零散散隻有一百多個工作人員，顯得很空曠。

    但頂樓更空曠，電梯到這層樓需要刷卡，一般人也來不了。王奮跟著兩人乘坐專用電梯到了這層樓後，發現整層樓一個人都沒有，長長的走廊兩邊房間都大門緊閉，把手處也貼滿了封條，似乎這層樓已經荒廢了很久。

    王奮好奇地跟著兩人左繞右拐，最後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門前，把手上也是交叉貼了兩張陳舊的封條，好像已經很久沒人來過。

    向龐輕輕抓住把手上沒有被封條粘住的地方，慢慢一撥，門就打開了，而門上的封條也跟著門離開了門框，王奮這才發現封條之前是虛粘在門框上。

    進去後，裏麵不大，裝修也不是特別華麗，隻擺了一張桌子，還有幾個古色古香的椅子和一個茶幾。

    中央的桌子上都擺好了幾盤菜，冒著騰騰的熱氣和香氣。王奮左右環顧了一下，都沒有看到一個服務人員。

    “來，坐坐坐，嵐嵐啊，你都好久沒有到哥哥這邊來吃飯了，是不是覺得哥哥這邊的東西不好吃啊。”向龐笑嘻嘻地說道，他這間屋在圈子裏可是小有名氣，專門用來招待高級領導，普通客人都不知道他有這麽一間屋。現在外麵飯店吃飯人多眼雜，隻有這樣的機關食堂比較低調，而且一個服務員都見不到，這才是真正的安全。

    王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一共九個菜，王奮認識的也就一兩個高檔海鮮，其他的那些做得非常精致，形狀非常好看，能吃的卻很少，搞得王奮都認不出是什麽食材。

    “光哥，來坐這裏嘛。”賈嵐帶著王奮往主位走去，剛才招呼的時候，向龐想讓賈嵐坐個主位，可沒有想到賈嵐居然謙讓給王奮。

    王奮在來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言，他也聽過不少八卦傳說，所謂山城吃飯最高檔的地方不是那些飯店，而是一些單位的食堂。

    這次吃飯的地方這麽幽深隱秘，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機關領導食堂。

    王奮之前被向龐的一連串追問搞得有點狼狽，氣場有些衰弱。可他以後可是要當救世主的人，要是連吃飯坐個主位都要猶豫，那還救個屁。

    而且寫材料，搞項目王奮不行，可吃飯吹牛他行啊。

    看到滿桌沒有見過的好菜，王奮豪情頓生，一屁股就往主位上一坐，哈哈笑道，“那就不好意思啦。”

    向龐沒有想到這個光頭臉皮居然這麽厚，不過他見賈嵐一點都不介意，也不好說什麽。

    王奮坐下來什麽都不說，拿起筷子每個菜嚐了個遍，說是嚐，他每筷子下去，盤子裏的菜都少了一小半。

    向龐何曾見過如此粗魯不堪的吃相，他麵前隻擺了兩個小盤子，他才夾了個蛋黃大的蔬菜，正在緩慢品嚐，王奮已經將桌上的菜吃了個大半。

    “王先生的胃口看來很好啊。”向龐的眼角抖了抖，雖然名字聽起來想胖，可他實際上卻是想瘦。為了控製身材，他每次隻吃一點點，而為了讓每次一點點能夠滿足他的口舌之欲，他要求師傅將每個菜都做得很精致，值得細細品嚐回味，這也是許多大領導喜歡來他這裏吃飯的原因。這個光頭居然豬八戒吃人參果般吃法，把他精心準備的一桌菜給吃了個七七八八，這讓他怎麽招待賈嵐。

    “剛才說了我打算進軍食品行業，要是不能吃，那也做不好這個生意。”王奮略有遺憾地搖了搖頭笑道，剛才一陣大快朵頤，雖然每個菜都很精致也很好吃，就是實在不過癮。

    可放開來吃之後，王奮也想通了，他的長處在於胡吹瞎侃，而不是正兒八經談生意，沒有必要因為自己不懂政府審批流程，不會項目論證之類的就影響自己的發揮，保持自我放開來吹就是。

    而向龐隻吃一點點素菜的情況落入王奮的眼中，讓他有了個模糊的想法，於是王奮將筷子往桌麵上一擺，搖頭歎息道。

    “向主任，你這個吃法。。。唉，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