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人餓了好幾天了，但是蘭祖沒發話，他們都裝作沒聽到黑衣的人話，連頭都沒抬一下。

    一個黑衣人冷笑著拿碗打了飯，又夾了幾筷子菜堆在碗裏，然後端著碗走到被綁著的蘭祖麵前。

    “蘭人以你馬首是瞻，你不吃，他們都不敢先吃。你手腳都被梆住了，吃東西不方便，還是我來喂你。”

    黑衣人夾了一片肉，直接往蘭祖嘴裏塞。

    蘭祖緊閉著嘴，偏頭躲開。

    “死老太婆，你真以為我是要侍候你啊？老子是想早點把活幹完早點收工。”黑衣人看了看身後，招手讓另一個黑衣人過來，“你，過來，捏著這老虔婆的嘴，我來給她喂飯。”

    另一個黑衣人立馬走了過來，伸出手捏開了蘭祖的嘴，端著飯的黑衣人直接把飯和著菜往她嘴裏塞，塞完一口完全不停的一直塞，蘭祖的嘴裏完全被塞滿了，他還在繼續塞，迫使蘭祖吞咽。

    另外三個黑衣人就站在一邊看著，看著看著竟然還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好玩兒。”

    “以前隻聽說過京城烤鴨供不應求是因為鴨子長太慢，後來就有聰明人想出一種辦法，小鴨一個半月後開始填肥，每日兩次把做成長條形的飼料用手工填入鴨食道內，或把粥狀飼料用機器經橡皮管填入。填上半個月，鴨子就被強製催肥出來了。

    你們看，這是不是跟填鴨一樣？”

    “是有點像，我看著手也癢了，一會兒要是有人自己不肯吃，我們也這樣填吧？”

    蘭家這邊的人和蘭祖被一條鐵柵欄隔開，不少人憤怒得拍打鐵柵欄，鐵柵欄被拍得嘩嘩作響。

    “放開老祖宗！”

    “你們這些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

    “難道你們家裏就沒有奶奶輩兒的了嗎？蘭祖已經快八十歲了，你們也下得去手！”

    黑衣人一邊笑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誰叫你們不聽話？我都叫了開飯了，一個二個還躺在地上裝死不理。非得等我動手，你們才肯回魂。”

    蘭家人目眥俱裂，紛紛道：“我們吃，我們現在就吃，你放開蘭祖，她都快被噎閉氣了。”

    正在往蘭祖嘴裏硬塞飯的黑衣人暫時停了下來，捏著蘭祖嘴的黑衣人也退開，和其他三個黑衣人打飯的打飯，舀菜的舀菜，然後把碗通過鐵柵欄的那個兩個巴掌大小的洞裏遞進去給蘭家人。

    蘭家人輪流上前接了碗，然後就端到一邊坐下。

    黑衣人大聲催促道：“吃啊！怎麽不吃？”

    蘇蘭貞被人扶著坐了起來，看了看又要往蘭祖嘴裏塞飯的黑衣人，又轉回眼光，看向那些端著飯的蘭家人，隨即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不用像平時一樣，大家一起動筷子才開吃。端到的就吃吧。大家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吃一頓算一頓，吃了東西才能撐得更久些。”

    拿了飯的那些蘭家人這才低下頭，大口大口地扒著飯，然後往嘴裏送。

    砰！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子彈突然飛了過來，打中了站在蘭祖麵前端著飯碗，虎視眈眈的那個黑衣人手中的飯碗。

    碗應聲而碎，飯菜灑了黑衣人一手。

    黑衣人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一閃，躲到了綁著蘭祖的木樁背後，朝外看去。

    其他四個黑衣人也不約而同地躲了起來。

    “飯裏有藥，已經吃了的趕緊往外吐！沒吃的趕緊把碗丟掉。”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從外傳了進來。

    然後就是密集的槍聲。

    守衛刑殿的陳家人聽到槍聲，一窩蜂的跑了過來，那個男人隻來得及說這麽一句話，雙方就交上了火。

    男人借著刑殿外院子裏的青銅缸做為掩體，一槍一個一槍一個，打中五個人之後，他這邊就再沒有任何聲響了。

    “他沒子彈了！衝上去，包抄！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要是不行就亂槍打死！”

    陳家人中有人一喊，幾十個人就瞬間動了起來，以青銅缸子為中心，將那個開槍打掉飯碗還提醒蘭家人有藥的男人團團圍住。

    徐衛國伏在對麵的屋頂上，以十字脊掩住身形，皺眉看著刑殿院中被團團困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被逼著丟了槍，舉著雙手慢慢站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徐衛國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徐衛國怔了怔。

    男人是國字臉，五官端正，四肢修長，孔武有力，雖然上了年紀，頭發也有些花白，卻依舊很有男人味兒。

    特別是他這張臉，打眼一看，有點麵善。

    徐衛國卻很肯定，他是第一次看到這人。

    陳家的人把男人五花大綁，然後就在院子裏審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麽要提醒蘭家人？你怎麽知道飯菜有問題，誰告訴你的？”

    男人剛開始一個字也不肯說。

    一群黑衣人十分火大，直接就上手了，男人不一會兒就被打了十幾下，他卻一聲痛也沒喊，硬生生扛著。

    “說不說？”一名黑衣人拿著槍托不停地砸著男人的肩膀，一下比一下狠。

    徐衛國抬了抬手腕，瞄準了下麵，食指在扳機上點了點，然後又移了開去。

    下麵有二三十個人，他這裏隻有兩把槍，滿打滿算十二顆子彈。

    不能輕舉妄動。

    他來，和這個男人的目的大約是一致的，就是提醒蘭家人不要吃下那些含著藥的飯菜。

    既然這個男人已經做到了，徐衛國也就不用再出手了。

    在可能的情況下，他當然會設法營救，但是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貿然出手。

    徐衛國沿著十字脊小心翼翼地往刑殿後部走。

    那個男人被砸得向後仰起臉的一瞬間，正好看到屋頂上的徐衛國。

    徐衛國扭頭看了他一眼。

    正在挨打的男人突然開口了：“我說，我說，別再打了。你們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們。”

    徐衛國皺了一下眉頭。

    “我姓蘇，叫蘇大年，今年，今年我多少歲來著？我算算……我是1935年生的人，今年是1981年，我到底是46還是47來著？

    哦哦，對了，虛歲47，實歲46。

    我，我結婚了的，我還有個女兒，女兒喜歡唱歌跳舞，還喜歡變臉。”

    “誰要聽你說這些，你給我老實點。你和蘭家人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