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情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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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曉靜和翠玉在沒有月色的夜裏,擦幹眼淚,朝喬家村走去。
四處黑茫茫一片,風吹得周邊的草木沙沙作響,但她倆沒有感覺到恐懼,確切地說,她倆已經被憂傷包裹,腦海已經沒有了恐懼的空隙。
兩人在路上很沉悶,邊走邊唉聲歎氣……
“賽西施”豆腐坊後院卻熱鬧得很,隊員們差點兒就要將房頂掀翻了,如果在此時非要找出個沒有出聲的人,那就是隻有小分隊的幾個老人了。
老婦人自從看到喬曉靜和翠玉的畫像那刻起,就像丟了魂似的,沮喪至極。阿紫剛聽到此事,先是氣得抓耳撓腮,繼而六神無主,現在則默然無語神情呆滯。
大誌和大個兒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像打了敗仗一樣,一人坐在院子裏半截幹木頭上發愣,另一人在院子裏不停地走動著,時而踢一腳地,時而長歎一聲……
入隊時間較晚的隊員們就像沒有看到老婦人、阿紫、大誌和大個兒一樣,聚集在屋子裏,一說起喬曉靜和翠玉的事情,便陷入了混亂狀態。
“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咋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她倆怎麽能幹那樣的事情呢?”喬雙喜靠在桌子邊,皺著眉頭,說話的時候不停地撓著鼻子。
“你沒有聽到還是沒有看到?那上麵不是說了嗎,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家裏窮,年輕人生活在浮華的省城,變得愛慕虛榮,為了錢,幹那種事情我信。”蹲在門檻上,低著頭抽卷煙的毛蛋,吐了一口煙,又吸回到了鼻子裏。
“我覺得毛蛋的話有道理,你們想想,一個鄉下女孩子不呆在家裏,不結婚生子,跑到省城那種花花世界幹啥,那種地方是我們鄉下人能去的嗎?”煙袋子非常讚同剛才毛蛋的話,他將煙袋鍋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別在了腰間的腰帶上。
所謂的煙袋鍋子隻不過是個綽號,他也姓喬,還是喬曉靜同輩的遠親哥哥,從小就跟爺爺學會了抽煙,整天煙袋鍋子不離身,便有了這個充滿俗氣的稱謂。
“那怪這麽大年齡了,卻從未提及結婚的事情。”囊鼻子從門檻上站起身來。
這個囊鼻子是新隊員年紀最大的一位,他平時不大說話,但說話總是能說到關鍵,故而新隊員都很尊重他,在村的時候威望就很高,隻不過說話的時候總覺得像是鼻子塞住了,故而人送外號囊鼻子,這就是個性的稱謂,不存在褒貶之意。
大家都認為喬曉靜和翠玉已經過了結婚年齡,可是到現在還沒有結婚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他們大家發言都很踴躍,嘴八舌談論了大半天,但都沒有弄明白原因何在。
“那到底為啥?”喬雙喜看大家談論了很長時間,還整明白原因,便有些沒耐心了。
大家聽到喬雙喜的問話,頓時都默不作聲,抽煙的抽煙,愣神的愣神,耷拉腦袋的耷拉著腦袋,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靜寂,喬雙喜抿了抿嘴又坐回到了門檻上。
那個囊鼻子最先打破了這一僵局,他借了煙袋子的旱煙鍋子,猛吸了一口,被煙嗆得咳了起來,大家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眼淚和鼻涕都流了出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大家都先別笑我了,咱們還是先說正經的事情吧!”囊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說。
“整這麽認真,你能有啥事?”煙袋子用衣襟擦了擦旱煙鍋子把,點起了一袋煙,一股一股的青煙伴隨著淡淡的煙草味瞬間在屋子裏蔓延開來。
“就是嘛,別的事情你可能有辦法,但這結不結婚的事你卻管不著,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也許先前男人碰多了,早都對男人沒了興趣。”毛蛋邊說邊嘿嘿地笑了起來。
“狗嘴裏拉不出來啥好屎。”囊鼻子瞪了毛蛋一眼,指著他說道,“我不是說她倆為啥不結婚,我也不關心她倆之前都幹過什麽齷齪事,我關心的是現在,是咱們……”
“咱們走過的地兒方圓大不過一巴掌,別說省城了,就這縣城還是第一次來,她倆的那些髒事與咱們能有啥關係?”還沒等囊鼻子說出關鍵來,歪嘴猴便插話了。
靠近歪嘴猴的隊員們推搡著他,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能不能嚴肅點兒,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真是些沒腦子沒心肝的貨,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兒嬉皮笑臉,一個個跟沒事人一樣。”囊鼻子拍了拍門檻,大家頓時安靜了。
“好了好了,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別動不動生氣,大家這不也是苦作樂而已?”喬雙喜輕輕拍了拍囊鼻子的肩膀,勸他盡量不要動肝火。
“就一句話,眼下咱們的隊長、副隊長成了現在這種狀況,咱們怎麽辦?”囊鼻子冷冷地說完了這句話,雙放在袖筒,耷拉了腦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這是一個非常敏感且非常現實的問題,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平時都跟家雀似的,嘰嘰喳喳,嘴縫上都想蹦出字來,可到了關鍵時候卻沒人張嘴了,難不成都啞巴了?”囊鼻子見大家默不作聲,怒火頓時衝擊大腦,有些忍無可忍。
“急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喬雙喜沒有主意,可他不想大家因因而傷了和氣。
“不想受鬼子的氣才跑出來幹革命的,而今卻遇上了這麽檔子事,真是的……”煙袋子邊搖頭邊自言自語著。
“你們呢?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別憋在肚子裏,不管啥想法憋在肚子裏時間久了不是屎也成了尿,一點兒屁用都不頂。”屋內死氣沉沉,囊鼻子忍不住說了一句粗話。
“你說吧,你說咋弄咱就咋弄。”毛蛋對那囊鼻子說道。
這一次隊員們思想高度一致,一一附和毛蛋的說法。
“感謝你們對我信任,但這畢竟是大事,我不能替你們拿主意。大家的事,主意大家一起拿。”囊鼻子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問幾個問題,一是你們想不想殺鬼子?”
“這沒有含糊的,隻要脖子上還扛著腦袋,我堅決與鬼子周旋到底。”喬雙喜第一個站了出來,斬釘截鐵,慷慨陳詞。
“那當然了,必須跟鬼子鬥到底。”煙袋子的態度也很堅決。
“就是死,也要拉兩個鬼子給我墊背。”毛蛋口氣很大,很自信。
其餘隊員們你一句他一句,總之都要抗日,絕對不想半途而廢。
“除過我沒表態外,大家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堅決抗日,抗日到底,這很好!我跟你們一樣,抗戰不結束,一輩子不回家。”囊鼻子的決心很大。
屋子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通過掌聲不難判斷,大家夥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要不要喬曉靜和翠玉繼續當領導,帶領我們與鬼子幹?”囊鼻子的這個問題顯然是當下最最關鍵的問題。
囊鼻子的問題就像一根根針刺進了大家夥的神經,所有人的臉都陰沉了,屋子的空氣再一次凝固,幾近窒息,令人喘不過氣來。
“還是那句話,聽你的。”毛蛋首先打破了寂靜的氣氛。
“這樣吧,我們都想繼續跟鬼子幹,但我們單獨肯定是不行的,還要繼續與大誌他們一塊行動,那咱就聽聽他們有啥高見。”還是囊鼻子考慮得周到。
“有道理。他們幹了多年,有經驗,我們是應該聽聽他們的想法。”煙袋子支持囊鼻子的提議。
於是,大家夥都走出了屋子,已經到了半夜,可是大誌和大個兒還在院子裏,倆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大個兒斜靠在台階上,大誌坐在院子裏。
大家將問題拋給了大誌和大個兒,都站在他倆身邊,渴望等到他倆的想法。
一刻鍾時間過去了,大誌和大個兒都默然無語,囊鼻子又耐著性子說道:“你們算是這個行當裏的老人了,我們來的晚些,很多事情還沒經曆過,真心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到底還跟不跟喬曉靜和翠玉她倆幹?”
“相處了這麽久,竟然從未向咱們提及那檔子齷齪事,咱們還整天跟她倆掏心掏肺,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倆的為人和品德,誰曾想到她倆竟然幹過那麽髒的事情,真是全成了傻子……”大個兒的情緒非常激動。
“自從跟她倆到這兒,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好多次險些掉腦袋,可咱也是堂堂正正的,現在倒好,感覺就像比別人低半截,頭都抬不起來了。”大誌也覺得委屈,很受傷。
“就是嘛,今天聽到這個事,就感覺心裏堵得慌,好像頭頂著個屎盆子在人前轉悠一樣,又害臊又傷心。”囊鼻子說出了大家共同的感覺。
“我就想不通了,離了她倆我們就啥都幹不了。”毛蛋態度非常鮮明。
“是啊,沒有她倆我們還能挺直腰板。”煙袋子叼著汗顏鬼子,不停地咂巴嘴。
其餘隊員又嘴八舌談論了起來,觀點都很明確,口徑都很一致,那就是脫離喬曉靜和翠玉的領導,準確地說,就是在喬曉靜和翠玉飽受折磨、萬般痛苦的時候,小分隊的隊員們卻集體剝奪了喬曉靜和翠玉的領導權,將她們兩個從遊擊小分隊剔除了出去。
這一夜,直至雞叫,隊員們才開始睡覺。
此時的喬曉靜和翠玉剛剛越過了最後一座山,喬家村隱約就在不遠處。
“就這樣灰溜溜的回來了。”喬曉靜自言自語。
“老天不開眼啊!”翠玉悲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