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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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啊?”盡管這隻是一支身在山溝溝裏的隊伍,盡管這裏的房屋並不多,可喬曉靜和阿紫為了找到那個主任也費了不少周章,當她倆走進這位主任的辦公室,一個男子正在看件,見她倆走進屋來,冷淡地看了一眼,並冷漠地問道,“那,我們的人呢?”
此人年齡不大,約莫十出頭,是一位身材高大卻有些消瘦的小夥子。頭發不長,略有寸許,顯得很精幹。隻是寬大拖遝的衣著與他的精神並不相搭,上身是一件灰白色的大褂,這大褂甚是寬大,但凡有點動作就會自由晃蕩,給人感覺他穿的是某個胖子的衣服。
不過此人神色不佳,臉色微黃,要麽長期不見太陽,要麽飽受饑餓之苦,濃密的絡腮胡子,讓他顯得更加憔悴,隱約間露出病態,或者說大病初愈。麵相和善,說話時雖然表現出了不悅之色,但並無法遮掩其容易讓人接近的特質。
此人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炯炯有神,盡管隻是斜睨了喬曉靜和阿紫一眼,但她倆還是感受到了它的銳利,這跟她那略顯病態的麵容恰好形成了有力的反差。
“聽您的意思,”喬曉靜看著這個目光總盯著件的男人,試探性地說道,“您好像知道我們,請問主任,咱們真的認識嗎?”
“我們的人呢?”這男子異常冷漠,不但沒有要回答喬曉靜問題的跡象,而且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們兩個,目光依然放在的件上,冷冰冰地說道,“他們怎麽了?”
“你們的人……”說到此處,喬曉靜停下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能避免誤會再度升級,隻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應付。
“你沒有聽錯。”這男子終於放下了的件,冷峻的目光投在了喬曉靜身上。
“他們,”喬曉靜硬著頭皮說道,“他們很早就開始忙碌了,一大早還給我們送來了飯食,實在太辛苦太勞累了,躺在鋪有幹草的炕上睡著了。對,隻是睡著了而已,沒有任何問題,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當然,”這男子說道,“畢竟你倆還在我們的地盤上,一切都不像在你們自己的地方那麽自由自在,我相信你們兩個是聰明人,知道在不該撒謊的時候撒謊意味著什麽。”
“是是是,您說的很對。”喬曉靜笑著點著頭。
“好吧,”這男子慢騰騰地說道,“咱們還是談點正事,關於你倆的事情。你倆是幹啥的,怎麽會跑到這兒來?”
“我們兩個是從縣城來找親戚的,可惜親戚搬走了,但又不知道搬到了何處,便誤打誤撞走到了貴寶地,因此給您帶來不快,我們在此道歉。”喬曉靜的回答可謂有禮有節。
“這地方方圓二十裏不見人家,你們又憑什麽誤打誤撞到了這兒的。”這位“主任”將的幾張紙疊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桌子上,背著站在了喬曉靜和阿紫麵前。
“我們隻想著翻過眼前的山也許就能看到村莊,也許我們的親戚就在那個村裏,故而才會……”喬曉靜感覺自己的謊言很牽強,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編了。
“胡說八道,你們眼前站著的難道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嗎?”這位“主任”狠狠地瞪了她倆一眼,接著說,“我奉勸二位一句,還是趁早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愛信不信。”阿紫有些憤怒。
“還嘴硬,在我還沒有徹底被你倆惹怒之前,最好交代你倆的來意和身份,一旦我真的被你倆惹怒了,我想你倆這一輩子都會後悔來到了這兒。”這個“主任”坐在了喬曉靜她們眼前的凳子上,指頭不停地彈著桌麵,發出了富有節奏的清脆的“咚咚”聲。
“我……”阿紫剛要說話,突然被一個從屋外跑進來的年輕男子打斷了……
此時,躲在城外的大個兒不比身在陌生環境的喬曉靜和阿紫安心多少,原本他想混在進城的百姓之,躲過守城鬼子和漢奸的盤查,回到賽西施豆腐坊去,與小分隊的其他成員匯合,現在倒好,突然來了個年男子,由於不敢細看,大個兒並未認出那人便是大漢奸惠如深,一番細致入微的分析、細致周詳的安排,徹底斷了大個兒進城的念想。
大個兒不安有方麵原因,一是他不知道喬曉靜和阿紫是否已經回到了豆腐坊;二是他無法給豆腐坊的同伴送去消息,以說明自己安全無虞;是他已經很長時間米水未進,現在饑腸轆轆,又饑又渴又困又乏,還不知道這種日子要持續多久。
隨著時間推移,進城的百姓越來越多,大個兒有好幾次硬著頭皮混進了他們之,當他跟隨大隊人馬來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四五個漢奸對進城的百姓仔細盤查,身後還有至少四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冷冷地盯著進城百姓,但凡是有點可疑之人,都會被他們帶走,氣氛甚是緊張,無奈之下,大個兒隻得半道扭頭離開,重又躲到林子裏或者莊稼地裏……
山溝溝裏,天高雲淡,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喬曉靜和阿紫麵對年輕的主任,正要向其攤牌,卻突然被屋外的喊叫聲打斷了。包括那個主任在內,屋內的個人幾乎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屋外。
“王主任,主任,我們落實清楚了,鬼子已經開始調集大車,正準備……”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很顯然此人要麽是個急性子,要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說,耽誤不得,不然他也不會激動到人未到聲音卻已經到了。他看到有陌生人在,突然停了下來。
這少年看了喬曉靜和阿紫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王主任的身上,神情很複雜,似乎在說這件事情非常密,不能讓外人所知曉的,得快點將這兩個不知來路的女人趕走才是。
那王主任並未急著做出決定,隻是斜著眼看了看那個氣喘籲籲的少年,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喬曉靜和阿紫。
“王主任,”喬曉靜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這個人凡事總喜歡琢磨,性格使然,可否容我猜一下這位小兄弟前來要匯報的事情,看看我到底能否猜。”
“可以。”那王主任冷冷地說道。
那個前來做匯報的年輕人看著王主任,臉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但事已如此,他隻得接受,微微搖著頭,目光隨又移到了喬曉靜的身上。
“這少年神色慌張,”喬曉靜說道,“還未進屋便喊叫起來,說明他得到了你們正努力想要得到的情報,要向您匯報的是一件非常重要和急迫的事情。當下,抗日形勢依然複雜嚴峻,鬼子大隊人馬集在了南線,物資嚴重匱乏,尤其是糧食,因而搶奪糧食是鬼子近期最為重要的事情,而對於你們來說,保住糧食,粉碎鬼子搶糧大戰正是頭等大事。”
“你怎麽……”那少年非常驚訝,很顯然喬曉靜說了他的心思,他想說“你怎麽知道”五個字,“知道”二字未說出口,那是因為他看到王主任向他微微搖了一下頭。
“請繼續。”那王主任看著喬曉靜。
“若我沒有記錯,”喬曉靜看了那少年一眼,笑著說道,“他跑進來說的‘鬼子已經開始調集大車,正準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因為看到了我們兩個在此,才沒有說出來最為核心的幾個字。那麽,鬼子調集大車所為何事,又準備幹什麽呢?我想,還是我剛才說的那件事,調集大車是為了裝糧食,隻是糧食還未成熟,故而隻是提前準備罷了。”
“這……”那少年剛要說話,看到王主任白了他一眼,便又停下了。
“哼,”那王主任不屑地瞥了喬曉靜一眼,冷冷地說道,“牽強附會,難道鬼子調集大車就不可能是運送鬼子,正準備做的工作就不可能是召集隊伍南下,誰說鬼子的大車就隻能是運送糧食的,誰說鬼子正準備做的事情就是去搶老百姓的糧食?”
“當然,”喬曉靜說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事情未發生或未明朗之前,怎麽說都可以,哪種觀點都有可能是對的,但最終的事實隻有一種。本人目光短淺,但我還是認為鬼子所作所為就是為了搶奪百姓的糧食,然後再將所搶的糧食運送到南線去。”
“就算是吧。”那王主任依然冷淡,似乎不屑與喬曉靜多做爭辯。
“算啦,”阿紫拽了一下喬曉靜的袖子,“人家是個大主任,咱們隻是從農村來的無知婦人,一無名二無錢,人家又怎麽可能搭理咱們,還是別在這兒自找沒趣了。”
“別再說了。”喬曉靜瞪了阿紫一眼,不想讓阿紫再往下說---畢竟阿紫的話對打破僵局沒有任何幫助,相反還有可能是雙方談崩,徹底淪為囚徒。
“我要說,”阿紫氣衝衝地說道,“咱們是帶著一顆誠心,一心想跟人家開誠布公地談事情,可你看看人家的態度,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這簡直就是熱臉貼冷屁股。咱何必要在這兒低下四,人家不待見咱,咱走不就是了。”
“放肆,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地方,竟然……”那個年輕人實在聽不下去了,指著阿紫想發火,卻被王主任的一個眼色打斷了。
“好啦好啦,”喬曉靜輕輕拍了阿紫一下,笑著說道,“何必動氣呢?人家跟咱們是一樣的,都是抗戰的革命軍人,不必計較這些。”喬曉靜看著“王主任”笑了笑。
“好吧,”那王主任斜眼看看著喬曉靜和阿紫,淡淡地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的確是一支抗日的隊伍,隻恨人少力量小,不能將鬼子全部殺光。二位來此,我想定然也不是投奔親戚的,起碼不是鄉下的婦人,明說吧,兩位有何指教?”
“我們非常敬佩舉起義旗進行抗日的人,他們一個個都是國家的脊梁,都是有骨氣有尊嚴的國人,你們也是。”喬曉靜的臉上流露出了真誠的尊敬的神色。
“閑話少說,說你們兩個,你倆到底是幹啥的,為什麽會跑到這兒來?”這位王主任的思路差點跟著喬曉靜的話跑了,不過他腦子轉得很快,話鋒一轉,臉色又變得陰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