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解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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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受刺激神誌不清的泥娃被喬曉靜一巴掌扇醒了,他跪在喬曉靜麵前,悔恨的哭道:“我殺了我娘,我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過,姐,你說,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是不是現在就應該去死,去黃泉路上向我娘認錯,去陰間陪伴我娘啊?”

    “這……這是真的?”喬曉靜麵對如此重大的突變,思緒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她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的話,或者說,她還是覺得泥娃所說都是不可能的事請。

    “姐,姐,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那泥娃邊哭邊用腦袋撞著地,那哭聲如同一首首悲戚的哀樂,直入人的五髒六腑,令人心涼體寒。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喬曉靜一把將悲痛欲絕的泥娃摟在了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空洞且憂傷地看著前方,眼淚悄然落下,無聲無息地打在了那泥娃的後背上。

    “你想怎樣?”斜靠在一邊的喬雙喜一直盯著他倆,看到泥娃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低聲說道,“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最好還是想想清楚再說。”

    “你說呢?”喬曉靜將目光投向了喬雙喜。

    “我,”那喬雙喜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我怎麽可能知道該怎麽辦呢?聽到這件事情,我的心就像掉在了冰窟窿裏,被封凍了,而我人卻好像浮在了雲端,飄飄忽忽,根本就沒有明晰的思路,腦袋一片空白。”

    “那你就閉嘴!”喬曉靜原以為喬雙喜多少會拿出點意見,哪怕是用處不大的建議也好,沒想到最終隻是廢話一堆,失望地瞪了他一眼,隨歎道,“這件事情太突然了,還真得冷靜地想一想,得好好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出來什麽善後之策……”

    “要我說……”喬雙喜看到喬曉靜雙眉緊鎖、冥思苦想,卻遲遲沒有主意,他不想看到喬曉靜陷入痛苦掙紮之。

    “閉嘴!”喬雙喜剛開口就被喬曉靜喝止了,她說道,“我知道你想勸慰我不要多管閑事,可你別忘了,他現在是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你可以不做,但我卻必須要做。”

    “隨你便吧!”喬雙喜換了一個姿勢,努力使他躺得舒服一些,同時這樣也可以避免因為看到喬曉靜那糾結的神情。

    “姐,”那泥娃還在抽泣,他說道,“你也不用在為難自己了,該怎麽做我心裏非常清楚,對我而言,唯有死才是做好的路徑,殺人者償命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規矩,更何況殺的是自己的母親。你想想,像我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畜生,又憑什麽活在人世間呢?”

    “泥娃,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現在已經很亂了,你還是先安生一會,讓我想想這事怎麽辦才好。別哭了……”喬曉靜擦拭了泥娃臉上的淚水,讓泥娃坐在了她的身邊。

    “急糊塗了,”片刻安靜之後,喬曉靜忽如夢醒,她看著泥娃說道,“有些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就光想著怎麽能讓你免去罪罰了。趕緊著,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一定要詳細,越詳細越好,從你出了祠堂門到你闖出大禍,任何細節都不要省略。”

    “你可真是的,”那泥娃痛苦地搖著頭,邊歎息邊說道,“我犯下這種人神共憤的大罪,還哪有什麽心思再跟你磨牙,你別管我了,讓我去死吧,這樣也許是個解脫。”

    “胡說什麽啊你?”喬曉靜搖了泥娃一下,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他,甚是真誠地說道,“死很容易,找根繩子上吊,跳進河裏淹死,或者喝老鼠藥,亦或者不吃不喝餓死,可是不管你怎麽死,你都無法讓紅杏嬸子活過來。當然,紅杏嬸子雖然死了,但她肯定不想讓你做傻事,不想讓你也死了,你好好想想,看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還有一點,”呆在一邊的喬雙喜又插言了,他淡淡的說道,“你泥娃覺得自己成了沒有人性的畜生,沒有勇氣活著,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但我相信你隻是一時衝動,也可能是因為受到刺激,一時想不開才做出了這種傻事……”

    “能不能別繞,”喬曉靜曆來不喜歡喬雙喜繞來繞去的這種說話方式,歪著頭斜著眼看著他,略顯無奈地說道,“誰知道你想說啥?想說什麽就直接一點,聽得我頭暈。”

    “你死了,紅杏嬸子怎麽辦?”喬雙喜這一次很直接。

    “你,”那泥娃就像觸電了一樣,突然神情大變,指著喬雙喜說道,“你什麽意思?我娘她,她已經死了!”

    “別別別,”喬雙喜趕緊解釋道,“你聽我說噻,我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我想說,紅杏嬸子已經歿了,當下之急便是如何處理她的後事。你想想,若是現在你尋了短見,那紅杏嬸子誰來管?不就沒人管了嗎?”

    喬曉靜覺得喬雙喜這一次所說的話不無道理,她盯著泥娃點了點頭。

    “好吧,”泥娃長歎了一聲,略顯沉重地說道,“我說,我會將我所幹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我想到曾經的很多流言蜚語,想到我娘在祠堂異常的舉動,還有……我的心裏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憤怒和仇恨讓我失去了理智,我就這樣衝出了祠堂……”

    泥娃將他殺死他娘紅杏的前前後後向喬曉靜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又泣不成聲了。

    “也許,”喬雙喜低聲說道,“你看到的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我爹可能隻是想給你娘說什麽話,不巧被你看到了,誤會了而已。”

    “是啊,有這種可能。”喬曉靜順著喬雙喜的話說了一句,而後話鋒一轉,“說這些幹什麽,不管什麽事情,那都是大人們之間的事,再說,紅杏嬸子已經歿了,逝者為大,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紅杏嬸子屍骨未寒,還停放在炕上,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如何處理後事,而不是在這兒扯那些亂八糟的事情。”

    “曉靜說的極是,我讚同。”喬雙喜忍痛點了點頭。

    “那你們說,這件事該怎麽辦?”那泥娃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忽地站起身來。

    “扶我起來,”喬曉靜說道,“我們不能再呆著這兒了,不管違反不違反族規,我們現在都得出去,得找村裏德高望重的人,讓他們主持大局,處理善後之事。”

    “對,曉靜說的極是,我讚同。”喬雙喜看到喬曉靜站了起來,他也試圖站起身來,可屁股有傷,嚐試失敗了,最終還是在泥娃的幫助下才站起來的。

    喬曉靜央求再,看守祠堂的喬老漢才答應放他們人出去,而且還給她和喬雙喜找來了兩根棍子,以其作為拐杖。

    喬曉靜、喬雙喜和泥娃人來到大路上,格外引人注意,畢竟他們是兩個瘸子和一個殺人犯。路上為數不多的村民看到他們,遠遠就避開了,那些來不及避開的人雙抱住腦袋,貼著大路兩側的牆壁蹲下,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可見恐懼到何種程度。

    “泥娃,”來到村子間,喬曉靜說道,“你還是先回家去,我和雙喜去找人,一會到你們家找你。”

    “姐,”那泥娃早已經六神無主,聽喬曉靜這麽一說,他更亂了心神,帶著乞求的口吻說道,“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現在我一個人回去又能幹什麽呢?”

    “咱們這兒有講究,”喬曉靜解釋道,“紅杏嬸子歿了,你是她的兒子,就算沒有披麻戴孝,身上也已經有了孝,現在你去別人家裏,人家都會不高興的。聽話,先回去。”

    “你放心,”喬雙喜也安慰道,“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們就會帶人去你們家的。”

    就此別過,那泥娃怯怯地回家去了,喬曉靜略思,便與喬雙喜一起向喬雙喜家走來。

    “嬸子,我伯在家嗎?”大門上閂,喬曉靜敲了好幾下喬寶財婆姨才打開門。

    “你?你來幹什麽?”喬寶財婆姨看到他兒子跟在身後,這才停止數落,繼而神色陰晴不定,支吾道,“他,他不在家,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反正不在家。”

    “娘,”喬雙喜自然也看到了他娘神色不對,遂扶著他娘的胳膊說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這麽古怪?我爹在家,你在故意騙我們,是不是啊?”

    “這……”喬雙喜他娘神色更奇怪,吞吞吐吐說道,“這孩子,怎麽跟你娘說話的?一點規矩都不懂,在外人麵前這樣說娘,也不怕別人笑話你沒有教養?”

    “先別說這些,”喬雙喜說道,“我們有十萬火急的事找我爹,他到底在不在家?”

    “你們有什麽急事?”

    “哎呀,娘啊,你就說我爹在不在家,先別說別的。”

    “他,不在。”

    “算啦,我們自己進去看。”喬雙喜和喬曉靜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幸虧有喬雙喜在,要不然躲在被窩裏的喬寶財絕對不會扇麵的。

    “什麽?讓我去主持處理紅杏的後事,你們是不是瘋了?那泥娃不殺了我?”喬寶財又恐懼又激動。

    “你是村長,又有威望,這事你出麵最合適。泥娃還小,攤上此事,不知如何辦理,你若幫他,他定會感恩戴德,其誤解不就消了嗎?再說,紅杏嬸子的死,你多少還是有些幹係的。”喬曉靜陳說了利害。

    那喬寶財咂巴著旱煙鍋子,遲遲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