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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鴻蒙未開之時,天地最早誕生的便是黑暗。

    傳說,天地間第一束的光,卻是生於最黑暗處,那一束光,誕生了盤古。

    也許是厭倦了黑暗的單調和可怖,盤古在孤獨了千萬年之後,憤而開天。

    於是,將光明帶到了六道。

    林逸之的潛意識之,他不知墜落了多久,周圍都是一樣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幽冥淵之下多深了。

    耳邊的風聲告訴自己,他依舊還在疾速的向下墜落,墜落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是這幽冥淵下仿佛沒有止境。

    這樣的墜落,漫長到仿佛永恒,一如周圍恒久不變的黑暗。

    隨著往更深處的墜落,四周的風開始變得寒冷刺骨,冷風如刀,嗚嗚的猶如鬼哭。

    林逸之隻覺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樣的一種寒冷,仿佛不止是身體,連心也冷了,要死了的感覺。

    可他竟不覺得害怕,竟沒有絲毫恐懼,隻是覺得從未有過的疲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般。很怪的,他在這身子極度困倦無力的時候,神誌卻漸漸清晰起來。

    似乎,有什麽東西包圍著他,很溫柔,很小心,還有些許他最需要的溫暖。同時帶著一種異樣的舒適感覺,讓人忍不住地想這樣舒服地睡去。

    他忽的明白了,他記起了他清醒的腦海之的最後一抹黃裳。

    他和她即便這樣無止境的墜落下去,卻依舊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林逸之忽然想一直這樣墜落下去,直到蒼老,直到化為這塵世一顆塵埃。

    又不知道這樣墜落了多久,林逸之感覺連身前葉瓔璃帶來的溫暖都完全消失了,周圍仿佛是一個充滿這永恒無聲黑暗的大冰窟。

    根據寒冷的程度,林逸之覺得應該接近深淵的最深處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不能任由這般的墜落下去,這樣毫不做任何防備,萬一下一刻便是深淵地底,他們必將摔成粉身碎骨。

    ,林逸之強迫自己在困倦艱難地,一分一分地睜開眼睛!

    那是永恒黑暗的,一點光!

    無盡而無邊的黑暗裏,卻惟獨在林逸之的眼前,悄悄亮起了一點光芒,那是一種幽幽的、帶著白色的輕光,它在黑暗漂浮不定,纏繞著張小凡,如最溫柔的女子,挽住心愛的愛人。

    它又像是一陣輕煙,帶著些虛無飄渺,在半空,緩緩的盤旋了一陣,似乎它有著白色的翅膀,這點微光如蝴蝶振翅一般,輕輕的扇動了一下若有若無的翅膀。

    然後,輕輕的投向林逸之的臂彎。這黑暗之唯一的一點光芒,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林逸之的眼前。

    林逸之有些詫異這白色的光芒究竟是什麽,如一隻發光的小蟲一般。

    可是在如此的深淵地底,如何會有這般的小蟲生存,它又是依靠什麽維持生命的呢。

    這些事情,實在沒有時間多想。下落之,林逸之試探著輕輕的喚了一聲:“赤霄。”

    他這一聲雖輕,卻在黑暗之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周圍那一片漆黑,他的聲音顯得輕飄飄的,過了許久,卻隱約有淡淡回音傳了回來。也是隨著他這一聲叫喚,仿佛驚動了什麽,在他周圍的黑暗裏,無聲地一如方才的白光又亮了一下。

    淡淡的火焰光芒,穿透了周圍的黑暗,一聲清鳴盤旋在林逸之的周圍。

    然而這深淵之的黑暗,仿佛永遠都無法驅散,赤霄的焰芒也不過照亮了周遭的三尺見方。

    借著赤霄的光芒,林逸之低頭看了看和他擁在一起的葉瓔璃。

    葉瓔璃毫無聲息,林逸之猜想應是長時間的墜落,讓她體力不支,最終昏迷了過去。

    他想要叫醒她,可是手剛剛伸出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緩緩的縮了回去。

    讓她多睡一會吧。她真的很累了。

    林逸之用一隻手將葉瓔璃抱在懷,探出另一隻手,輕輕的調息了一陣內息。

    他發覺,自己體內的真元幾乎衰敗到枯竭的地步,反倒是那股他熟悉的冰冷幽藍氣息幾乎占據了他的主要經脈。

    林逸之能夠清醒,能夠感覺到並不是多麽的虛弱,實則是靠著這股氣息的力量在維持。

    林逸之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這股氣息便是他曾經的噩夢——寂滅魔心所釋放的寂滅之氣。

    林逸之曾經深為厭惡,一心想要去除掉的,那股邪惡的殺戮力量,如今卻成了他保命的屏障,造化弄人啊。

    或許是寂滅之氣的強大,竟將離甲血芒眼的毒素壓製在了身體的某一個區域之內,雖然那個區域毒素和寂滅之氣仍在不斷的爭鬥著,但已然好過最初三股氣息,在他整個七經八脈翻天覆地帶給他的痛苦了。

    林逸之稍微心安,這才借著赤霄的光芒朝四周打量起來。

    四周之內,三麵黑暗,什麽都看不清楚,除了最靠近林逸之不過五寸的這一麵,乃是堅硬無的黑褐色懸崖崖石。

    幸虧那些崖石皆是向生長,雖有幾塊突出在外麵的棱角,但也不足五寸,所以值得慶幸,林逸之和葉瓔璃這一路墜落,沒有碰到這堅硬鋒利的懸崖崖石,否則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林逸之打量著飛速後退,消失在黑暗之的岩石,希望能夠找到可以供自己接力或者抓住的東西,這樣,做一短暫的停頓,如果離地不是太高,便可飛身縱下。

    可是,令林逸之無失望的是,他這樣看了好久,除了這似乎亙古不變一模一樣的堅硬冰冷岩石和因為潮濕陰冷而覆在岩石之的水珠之外,再無他物。

    在林逸之有些絕望的時候,他忽然之間看到隨著自己身體一起極速墜落的岩石之,竟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好像一個又粗又長的藤條,整個藤條泛著猶如烏金一般的黑色冷芒。

    林逸之欣喜不已,一隻手抱緊葉瓔璃,另一隻手使勁的抓住那粗壯的黑色藤條。

    然而觸手之間,竟有一種這黑暗深淵還要寒冷的感覺傳來,那種冰冷讓林逸之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可是林逸之明白自己不能放手,這是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心一橫,林逸之忍受著藤條傳來的無冰冷,一隻手緊緊握著,一點一點的向深淵之底緩緩的滑去。

    也不知這般的向下滑了多久,林逸之感覺手的藤條似乎越發的冰冷刺骨了。

    又在黑暗之滑行了一陣,林逸之腳下一軟,終於落在了地。

    赤霄仙劍的光芒晃動了幾下,林逸之一手抱著葉瓔璃,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狀況。

    說這裏是深淵之底,倒不如說像是一個巨大的山洞,洞頂朝天,四周皆是堅硬的黑色岩石。

    了無生機,寂靜的可怕。

    林逸之終於感覺到了疲累,這才緩緩的將葉瓔璃放在一旁,盤膝而坐。

    調息了一番,林逸之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驀的落在了葉瓔璃的身。

    赤霄仙劍的光芒忽的變得溫柔如水,映在葉瓔璃的身,那抹黃裳竟顯得更加動人了。

    深淵之下,竟然有風從未知的黑暗吹來,輕撫著葉瓔璃麵的素紗,仿佛頑皮的孩子。

    林逸之的心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他忽然想,這樣伸手將葉瓔璃的麵紗揭開,看一看這個燁日教的聖姑的容貌。

    不過,他覺得這樣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

    但他還是按捺不住,他自言自語道:“都叫她姑姑,既然如此,定然是了年紀的,看一下也沒什麽,再說這裏如此黑暗,也不一定看得清楚明白。”

    打定主意,他緩緩的朝葉瓔璃的麵紗伸出了手,可是手剛接觸到她的麵紗,便如觸電了一般縮了回來,如此再三,直弄的熱汗直淌,狼狽不已。

    林逸之在心裏暗罵了自己幾句,終於鼓足勇氣再次伸出了手。

    然而這一次他剛接觸到葉瓔璃的麵紗,葉瓔璃卻忽的嚶嚀了一聲,悠悠的醒了過來。

    嚇得林逸之差點跳將起來,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幸虧四周光線昏沉,興許葉瓔璃沒有看到。

    葉瓔璃緩緩的直起身子,一眼看到了林逸之,這才悲喜交加道:“林逸之,我們還活著麽?”

    林逸之點了點頭道:“是的,不過姑姑,我們現在被困在幽冥淵的深淵之底,怕是出不去了。”

    葉瓔璃愣了一下,小聲自語道:“出不去便出不去,如果真的這樣,卻也是好的……”

    她的聲音竟聽不出一絲的悲傷,倒有一種說不出的解脫。

    林逸之正在觀察四周的情況,沒有聽清葉瓔璃在說些什麽,轉頭問道:“姑姑說什麽?”

    葉瓔璃卻嗬嗬一笑道:“如今這裏剩我們兩個了,你一個正道人士,是否還要替天行道殺了我這魔道妖女?”

    林逸之一窘道:“姑姑莫要說這些,現在絕境之下,我們自保還都是問題,這正魔之說,還有什麽意義呢?”

    葉瓔璃聞言,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說,是因為我們身陷囹圄,才暫時沒有正魔之分,那我問你,如果我們離開了深淵之地,到了外麵,你還會和我正魔兩立麽?”

    林逸之低頭不語,半晌才輕聲道:“我……不知道!”

    葉瓔璃聞言,心一陣氣惱,冷聲道:“算了,何苦這麽不痛快,若離開這裏,你我各奔東西,你若想除魔衛道,我便等你來殺便是……”

    “我……”林逸之驀的呼吸加快,支吾了半晌,這才道:“姑姑,你棄了魔教,入我離憂門下可好?我師尊是很好的人。”

    葉瓔璃想聽了笑話一般,格格笑了起來道:“離憂教很好?林逸之我問你,你這樣純樸憨厚的人,離憂教卻是如何待你的?在離憂教被嘲笑,還被他們汙為殺人凶手,被迫逃命天涯,受盡顛沛之苦,離憂教這樣的人,便是我也恨不得將他們統統殺了,倒不如跟我去我們聖教,到時我在爹爹麵前……”

    未等她說完,林逸之便正色打斷道:“離憂教對我恩重如山,我十歲之時,遭逢大難,是掌教真人杞難師伯將我收留在離憂教,又蒙師尊陸無羈不棄,收我入了忘憂峰一脈,傳我道法,我雖如今道法低微,但是怪不得師尊,是我資質愚鈍……魔教殺人如麻,行事殘忍,我定然是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汙的!姑姑讓我入燁日教的話,切莫再提!”

    葉瓔璃聞言,冷哼一聲道:“好個正道人,你怎麽樣,與我何幹!”

    說罷,賭氣似的一回頭,朝角落那裏背向林逸之坐下,暗生悶氣。

    兩人一時寂寂無語,四周靜的可怕。

    林逸之也覺得方才說的有些重了,剛想開口挽回,卻覺得臂彎之處一陣針刺一般的劇痛傳來,整個身子都仿佛瞬間麻痹了一下。

    不由得大聲的“啊——”一下,這種疼痛似乎能直入神魂,難怪林逸之忍受不了。

    葉瓔璃聞聲轉過頭來,心還是有氣,不以為然道:“林逸之,好端端的你鬼叫什麽?”

    可借著昏暗的赤霄柔光朝林逸之看去,隻見他已然痛的滿頭大汗,連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葉瓔璃這才知道林逸之並非假裝,芒快步走過去,一把扶住他關切的問道:“林逸之,你怎麽了,莫不是血芒眼的毒又發了不成?”

    林逸之強忍劇痛,從牙縫擠出話來道:“非是血芒眼,不知為何我的臂彎之處忽的如銳針紮著一般,劇痛無,而且痛入神魂。”

    說著,劇痛之下林逸之開始使勁的甩動胳膊。

    這般甩了十幾下,忽然耳邊嗡了一聲,一道白色的光芒從林逸之的臂彎之處緩緩的飛了出來,還帶起了點點血液。

    劇痛之感頓時消失。

    林逸之卻是認得這白色光芒的,是他剛一醒來,這深淵黑暗唯一的一點光芒,這光芒宛如昆蟲一般,隱隱還有一對翅膀。飛到他的臂彎之處,消失不見。

    當時林逸之並未留意,如今看來造成他劇痛的元凶便是這個小小的發著白芒的東西。

    林逸之眼疾手快,輕輕一抓,那白芒剛想逃開,卻還是落在了林逸之的掌。

    林逸之和葉瓔璃細細看去,發現這白芒真的有生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物種,整個體型隻有一寸多長,而且十分的細,背還長著一對幾乎完全透明的細翅。

    那模樣看起來倒還十分可愛。

    看來林逸之是被這東西咬了一口,這東西雖然小,但那一口下去的疼痛讓林逸之實在難以抵擋。

    林逸之生不出半點憐香惜玉的感覺,一使勁將這東西掐死,甩在了地,然而令人怪的是,那白芒竟緩緩的騰起,一直騰到半空之,這才向四周蔓延並緩緩的消散了。

    林逸之這才同葉瓔璃道:“這深淵之下,妙和危險並存,我們要小心了。我們朝前走一走吧,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去。”

    葉瓔璃點了點頭,輕輕的喚出相思扣。

    相思扣和赤霄仙劍漂浮在半空之,兩道柔光灑下,照亮了他們前麵不遠的路。

    兩人在這茫茫黑暗之走了好久,這深淵之底,似乎漫無邊際,不知道來路,也不知道去路。

    兩人走了好久,都覺得有些累了,剛要坐下休息。

    卻驀的發覺,前方的茫茫黑暗之處,一道綠色光芒緩緩的散發出來。

    “那是什麽?”葉瓔璃輕聲問道。

    林逸之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還是要小心為妙。”

    兩個人同時將各自的法寶執在手,注目的朝前方黑暗之突然出現的綠色光芒看去。

    那綠色光芒緩緩的變大,慢慢的暈染開來,周圍的黑暗似乎對這綠色的光芒有些畏懼,竟似乎有生命一般朝四周散開。

    那綠色光芒再無阻隔,迅速的暈染開去,同時緩緩的朝著林逸之和葉瓔璃的方向飄動過來。

    隨著綠色光芒不斷的接近,林逸之和葉瓔璃竟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之聲自黑暗傳來。

    過了一段時間,林逸之和葉瓔璃終於看清楚,那綠色光芒不是什麽怪物,卻是一盞發著綠光的紙燈籠。

    兩人往這紙燈籠後看去,卻看到了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嫗,手提著這綠紙燈籠緩緩的朝這兩人走來。

    林逸之和葉瓔璃心詫異,這深淵之地,怎麽還有老嫗出現。心更是增添了幾分警醒。

    那老嫗走到離兩人五尺之地,林逸之終於看清了這老嫗的相貌。

    這老嫗身軀本不高,還佝僂著,如今看去不過四尺左右,頭發花白,用黑色的卷帕罩著,臉皺紋堆積,深深的刻在臉肌膚之。眼神也頗為渾濁。

    那相貌卻醜陋的令人有些害怕。在綠色燈籠光芒掩映下,更平添了幾分陰冷。

    林逸之當先朗聲道:“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那老嫗格格怪笑幾聲,臉的皺紋也隨著笑聲顫動著,更讓人覺得陰惻無。

    那老嫗緩緩開口道:“幽冥三千丈,弱水羽不浮。你們不要如此,我不是壞人,還是個好人,你們是不是餓了?來來來,我這裏有一碗湯,這湯是天地下難找的美味,你們要不要喝一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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