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木庚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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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的顫抖一瞬即逝,溫巧雖然心驚,但也沒太過放在心上。
“或許隻是自己太擔心小非體內的帝流漿被人發現了吧?”
看著在院子裏玩耍的木非,溫巧搖了搖頭。她心知自己修為已廢,那顆道心也早已沉寂,根本不可能再發出自動示警,剛才的恐懼應該隻是自己的錯覺,是自己太過擔心兒子而產生的錯覺。
“回屋睡吧,明天還要準備搬家呢。”木庚在她耳旁柔聲說道。
“恩。”溫巧點頭答應,喚回了還在院子裏的木非,一家三口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木庚和溫巧早早起床,開始收拾屋子。
兩人將衣物打包好,正準備將要搬走的那些家電家具抬到院子裏,院子門口忽然探進來許多腦袋。
“庚哥,巧姐!”
看著那些人,木庚和溫巧不禁對視一眼,奇道:“阿寶?吳健?小東子?鳳嬸兒?你們怎麽來了?”
來的都是木家巷的租客,開炸雞店的大寶,幹輔警的吳健,經營裁縫店的小東,每天早起支個攤兒賣餛飩的鳳嬸兒……
這些人擠在門口,想要進來又不敢進來,最後鳳嬸兒咳嗽一聲,猛地一把將大寶推進了屋子:“這不是阿寶說你們要搬家嗎!我們就尋思著來幫幫忙!大寶!你說是不是?”
“啊?這不是我說……”大寶踉踉蹌蹌地站穩腳跟,回頭瞪了鳳嬸兒一眼,隻見眾人全都希冀地看著自己,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道:“庚哥、巧姐,咱們都聽說你們要搬家了。”
“是啊。”木庚笑了笑,看著這些租客道:“今天準備搬到新房子去,本來沒想讓大家知道,沒想到你們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
“庚哥!你要搬家跟大家夥兒說一聲啊!”大寶忙道,“瞧您和巧姐這累的,搬家具這種事兒交給我們啊!”
溫巧笑道:“沒多少家具,我們夫妻兩個搬上車沒問題的……不過……”
看著那些租客激動的神情,溫巧笑道:“既然大家來了,那就麻煩你們啦。”
這話一出,院子外的租客轟然叫好,頓時魚貫而入。
木家巷中熱鬧起來。
理發店的小李,釀酒的張伯,修自行車的麻子,開小飯館的萍萍姐和她老公,碼頭搬貨的徐家兄弟倆,外地來秋山打工的周家姐妹,做外貿生意的方老板,賣字畫文玩的風先生,說媒的金婆子,算命的陳瞎子……
幾十上百號人站滿了院子,就連阿龍這些小孩子都在其中,全木家巷的人都來了。
木非被屋外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出門的時候,發現阿龍正朝著自己招手。
“非哥,過來過來!”阿龍往木非手裏塞了張畫片,“這張是我珍藏的閃卡!送你了!”
“哇?送我的?”木非驚叫一聲,這張閃卡是最近風靡一時的遊戲卡牌,每包方便麵裏麵會隨即附贈一張,而阿龍給他的這張是特別難得到的一張,在這群孩子眼裏可謂是十分珍貴了。
阿龍很講義氣地一拍木非肩膀:“非哥,你可別忘了咱們兄弟啊!”
那邊小孩子在玩鬧道別,這邊以徐家兄弟為首的一幫青壯年小夥子則是聽著木庚的指揮,風風火火地把家具家電搬上了車,另一邊,以鳳嬸兒為首的一群大小女人則是圍著溫巧,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這些年,木庚和溫巧住在木家巷中,幫助接濟了許多租客。
比如現在當輔警的吳健,當初外地小夥子初來秋山找不到工作,快餓死的時候被木庚帶了回來;算命的陳瞎子滿嘴跑火車,當時因為貪財說瞎話差點被找上門來的達官貴人打死,危機關頭被路過的溫巧一把拎著脖子出了包圍圈,此後洗心革麵,隻看相不說命;打工的周家姐妹,當時差點被人賣到市中心的地下歌廳當小姐,幸虧木庚和溫巧當時帶著木非在那塊兒玩,見勢不妙,溫巧出馬,一個人打退了十來個追出來的壯漢,救下了這對年輕的小姐妹。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每一個住在木家巷的租客幾乎都有一段往事。
這夫妻兩個都是古道熱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兒。而木庚因為木家少爺這個身份,在秋山認識一票黑白兩道的朋友,遇到事兒他基本都能想法兒解決。
於是年複一年,木家巷裏麵的租客越來越多,三教九流皆有。木庚夫妻隻有一個宗旨,隻要心地善良的,都可以住到木家巷來——順帶說一句,這個宗旨是溫巧定的。
木家巷眾人都對木庚一家心懷感激,眼看著他們要搬走了,一群人都顯得有些落寞,周家姐妹等幾個姑娘還哭了起來。
溫巧見狀笑道,對著眾人說道:“隻是搬家而已,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巧姐,你可要經常回來看看啊!”小周姑娘點點頭,“大家都會想你的!”
溫巧與木庚無奈地相視一笑:“好的。”
與眾人一一道別,兩夫妻帶著一臉懵懂的木非,離開了木家巷。
……
時間飛逝,七月十五很快就到了。
這一天是木非的生日,也是約定了木庚帶木非回家的日子。
一大早,溫巧就開始忙著給父子倆準備晚上回木家要穿的衣服,還要將那幾件帶給木家長輩的禮物包裝好,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她可不能馬虎。
眼看時間還早,木庚就笑著說道:“難得是小非的生日,我帶他出去玩兒吧,反正我們在家也無聊。”
“玩兒?”溫巧愣了一下,“去哪兒玩?”
“去金光山,正好有班巴士直接開到金光山的,一早一晚,剛好來回。”木庚笑著說道,“那邊油菜花都開了,我帶兒子去看看。”
溫巧點了點頭,笑道:“可別忘了時間,早點回來,你今天可是要回家的呢。”
……
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
回想著那一天的夕陽,木非麵露沉痛。
嫦惜和肩吾緊張地看著他。
“那一天,我在回來的大巴上睡著了。”木非眼中滿是壓製不住的恨意,“等我驚醒過來的時候,大巴已經出了事故,翻在了那個懸崖底下。”
“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死了。”
“包括爸爸。”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色殘陽的傍晚,陰冷的懸崖之底,翻倒墜毀的大巴之內,父親滿臉血痕,拚命吊住了最後一口氣直到親眼看到自己安然醒來。
“木非,要照顧好媽媽,不能讓她被人欺負。”
回想著醒來時父親將自己緊緊抱在懷裏的場景,木非忽地泣不成聲:“如果我沒有睡著,爸爸就不用死了!當時我完全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嫦惜疑惑地問道:“你當時怎麽會睡著呢?你體內的力量已經覺醒,應該是不會感覺到疲累才是……”
“是那七隻天妖!”木非聲音中滿是仇恨,一字一句地念著那七個名字:“曲仲伯、鳩摩羅、戾無畏、南月、赤焰鬆、獦狚、玄離!”
“我也是多年後才知道,是他們暗中設計,布置了妖法讓我沉睡。其實他們早就知道了我體內那些力量的存在!還記得我第一次殺妖時那條小巷子裏的老鼠嗎?”
嫦惜和肩吾恍然大悟,驚呼道:“山空陷!那隻金鼻白毛鼠!”
肩吾忙道:“慢著!主人,照你這麽說……另外那幾隻天妖,豈不是也有份?”
木非搖了搖頭,道:“主謀是那七隻天妖,這一點我已經確定了。至於山空陷、龍覆海他們有沒有參與我不知道,但他們肯定是知情的。”
肩吾奇道:“您是如何確定的?”
木非閉上了眼睛,道:“他們抓了李晶姐姐,想要逼我就範。”
……
回夢遊仙的幻境之中。
自木非第一次殺妖之後,蘇畫的回憶便斷了,中間斷斷續續地出現過幾個畫麵,但是都無關輕重。
“我當時在關注別的事情。”蘇畫沉聲道,“對於木非的關注便少了一些。”
兩女點了點頭,正想著什麽時候才到木庚出事的那一天,隻見四周畫麵突然一轉——
畫麵定格在那輛失事的大巴車內。
這一幅畫麵太突然了,木庚的死亡居然毫無征兆,就這麽到來了。
林小萌和田蓉蓉捂著嘴巴,不忍地看著早已死去的木庚,和無助哭泣著的木非。
蘇畫道:“當時我察覺不對,但是等我過來的時候,慘劇已經發生了。”
“木庚死了。”
雖然早已知曉了結局,可是這結局太過殘酷,林小萌打心底無法接受。
“怎麽會這樣呢……”林小萌低下頭,哽咽道:“木庚叔叔居然就這樣……就這樣……死了……”
現實總是殘酷的,命運齒輪照著既定的軌跡冰冷地運轉,不會給芸芸眾生絲毫憐憫。
田蓉蓉目光定定地看著蘇畫,問道:“木非說過,叔叔的死和秋山那些天妖有關。”
蘇畫歎了口氣,道:“是的。”
“你,知道這件事嗎?”田蓉蓉很直截了當地問道。
蘇畫搖頭道:“當時我在關注別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他們暗中動的手腳。”
畫麵再轉,木家巷的老宅之中,溫巧一身縞素,守著木庚的屍首。
靈堂設在木家巷中,好多租客聚在這裏。
溫巧麵色慘白,癡癡地看著丈夫那張安詳的臉,眼眶通紅。
“阿姨!”
林小萌不忍去看,前一刻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這一刻便已是陰陽永隔。她都不敢想象,溫巧心中的傷痛究竟有多麽大。
“本來木家已經接受了她的,可是經過這件事,唉……”蘇畫搖了搖頭,道:“木家恨透了溫巧,認為她是個喪門星,是她給木庚帶來了不幸。還派人來奪走木非和木家巷。”
本來皆大歡喜的結局,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木家那邊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這一晚,木家巷外圍了好多人。
“那是木家派來的人。”蘇畫解釋道,“白天的時候,木家已經派人過來了,但是被溫巧趕走了。木家巷從法律上是歸屬於木庚和溫巧兩人的,木非自然也不會交給他們。正當的途徑走不通,他們就派了一群流氓混混,要強迫溫巧就範。”
“啊!”兩女不由得驚呼一聲,要知道溫巧已經失去了一身修為,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怎麽能擋得住這麽多地痞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