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是你不知道的秘密。

    夜回十分，我想，喜歡過的第一個男孩，確實是那個平平凡凡不怎麽帥氣的男孩，雖然和所有花癡少女一樣，我的生活中確實有一個帥到能讓我原地爆炸的校草，可他屬於我們的校花。

    我不相信一見鍾情，隻相信日久生情。隻是生情的是我，至於你，你鍾情的是她。

    一

    晴天，剛剛被大雨澆過的天，我聽見飛鳥在樹上沙沙作響。

    呼吸了一遍空氣，我忽然想到你。

    其實很巧，從走廊走過的那個人，很像你。

    曾經覺得你離我很遠很遠，就算我們之間，隔著不過十厘米的小過道，我還是覺得，你是個看不透的秘密。

    我確實從來沒有接近你。

    那時候喜歡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那時候確實是挺普通的，普通的容貌，頂著一頭有些亂的長發，平時被梳得毫無特點，一副臃腫的校服套在不怎麽瘦的身材上，真的毫不出眾，還有點醜，就是這麽個女孩，居然會喜歡上一個文雅而認真的男孩，沒想過。

    可能隻是那時候太陽剛好照到了我，我莫名其妙地在某一刻喜歡上了你。

    嘿，程朗，你是否還記得，曾經有一個女孩，會在放學收拾書包時小心翼翼和你搭話，你是否知道，曾經有一個女孩，一直悄悄地關注著你。你肯定不知道，曾經你是我平平凡凡的人生中，出現地一道亮光。

    我隔著一組的你，你不知道，我曾經多麽期待，每一次剛剛好和你坐在左右。

    在此，容我說一句沒有對你說過的話，因為太喜歡你，太小心翼翼，所以，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喜歡你。

    楚意從來都不是那麽小心的女孩，因為你，所以學會小心翼翼，也學會了裝模作樣，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幼稚得可怕。

    可是我楚意幾十年華，除了你，未曾那麽專一過，後來，再沒有見你的時候，我看到的男孩，怎麽都像你。可是啊，獨獨隻有你，我才能有那麽多勇氣吧。

    要說喜歡你，隻能怪那天，在那個炎熱的下午，我們上了體育課，我剛好跑去你的同桌前麵和她講話，匆匆間，我看見你白色的校服染上大片水跡，你的同桌笑嘻嘻地看著你：“是不是出校門玩了？衣服好濕！”，原本在我心裏沉默寡言的你居然笑了起來，特別陽光，你說：“是啊，我剛剛去遊泳了哦！”

    你笑出的白牙，讓我本來不夠亮的眼睛充滿了光芒，即使你的聲音很小，我幾乎，聽不見。

    二

    還記得第一次注意到了你，是我們同學一年，我們不同組但是在同一橫排，隔著一條過道。

    平時都沒怎麽注意，覺得你雖然長得還可以，就是有些拽和陰沉。

    你和我隔組而坐，我是滿不在意，直到那一天，一個小胖子啪地把你的水杯丟下去，磕破一個角，你的臉陰沉得可怕，後來聽說這個水杯是你姐姐送給你的，你姐姐在大城市工作，也沒有經常回來看你，那個小胖子還嘻嘻地笑。你一把上去，狠狠地揍他一拳，小胖子嚇呆了，一行鼻血流了出來，老師跌跌撞撞推開了吃瓜群眾，拉住他。

    小胖子淚流滿麵地坐在地麵，被老師拉了起來。

    你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和老師走了。

    於是，你在我心中，平時隻有一個標簽“有點好看的好學生”被換成了“暴力狂”以至於我在此後的一年裏在你笑的那一次之前的半年裏，沒有和你說過哪怕一句話。

    第二天是開學考，我還有些擔心，打架鬥毆的你，第二天不會被取消考試成績吧。第一次會對不熟悉的人擔心，我晃了晃腦袋，奇怪極了。

    第一印象的你，好像確實不那麽好，我支著腦袋，看著窗外的白雲，忽然笑了，可是後來啊，誰也不知道，我居然喜歡你。

    我想，應該是命中注定吧。

    那個人是你。

    三

    我還記得的，以前初一沒有分班時，你就在一班，我走過去，就看見一個人影默默無言地掃著地，地板並不幹淨，感覺你特別認真，我踢了踢朋友，悄悄伏在她耳邊：“嘿，那個人帥不帥？”

    “還可以，哎你好猥瑣啊！”她嫌棄地撇開我的手，我使勁拍了一下她：“看清楚！”

    “他的頭像一個三角形。”

    “滾！”

    我看了看你的尖下巴，挫敗地搖了搖頭，我居然比他胖！

    然後不在乎地走開，畢竟啊，我那時候並不認識你，隻是偶然一瞥，就看見那個人影。

    後來的後來，是某次分班，你坐在我旁邊，多幸運。

    那時候我沒有想起來那個人是你，某一天在中學瞌睡中，忽然夢到那個場景，忽然醒悟，原來這麽早，這麽巧，遇見你。

    嘿，程朗，你是何方神聖，怎麽在我心中，怎麽也揮之不去。

    我趴下頭，扯了扯嘴角，原來啊這麽久，還是忘不了你，自欺欺人的我，真可笑。

    我一直想啊，如果幾十年後，能夠再見到你，我一定不複那時的慌亂，我會鎮定地笑，我會和你輕輕說一句，你好，好久不見。

    可惜，可能永遠沒法實現吧。

    畢竟你和我，消散在歲月的河流中，早已不見蹤影。

    現在的我，不再是當初的我，現在的你，也不再是當初的你。

    而當初的我，喜歡的，隻是那時的你。

    四

    “楚意！去操場看帥哥了！”大家一群花癡少女興衝衝去看籃球。

    “來啦！”準確點，是拿著籃球的帥哥，我一邊往外走，下午最後一節是體鍛課，大家都瘋了，高二生活少有的節目。

    我微微晃神，想到那個下午。

    看見那個我始終在意的男孩，他一個搶斷，飛速在籃球場上奔騰。

    我假裝不在意，走開，心裏卻一直念著那裏，你說你說，他會不會在乎我悄悄走掉……我撇過頭，紅了臉。

    其實我知道他一點也不會在乎我，可是，就是想想一下，很開心。

    不經意抬頭，笑了。

    嘻嘻嘻，你這麽優秀，我怎麽能不在乎你呢？

    隻是那時候的我，一點也及不上你。

    我坐在操場邊，被朋友拉回了神：“楚意，他好帥！”

    “你放……屁……啊啊啊好帥！”我下意識一罵，忽然看見那個校草，微微一頓，老實講，在絕對的帥麵前，楚意的心就會原地爆炸。

    你說什麽程朗？啊？有校草帥嗎？

    ……

    於是花癡少女陷入無盡的思索中，原來我這麽不專一……

    我向來不是什麽悲觀的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老是想你。

    嘿，程朗，你在遠方。

    兩年不見，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五

    上體育課，跌跌撞撞地跑，真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可是忽然想到那個非常丟臉的一年前。

    那時候你和我挺熟了，平時也經常借張紙之類的，那一天我記得你的校卡忘帶了，我看著那張放在桌子上的有你微笑的卡，微微猶豫，畢竟在初中，我們還是會登記名字的。

    我掙紮了好久，看著你在一堆男孩裏，不太好意思，轉眼間你到了教學樓下，我腦子一熱，跟著你到了校門口，他媽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深呼吸了一下，啪地在你和那群男生分別後把校卡塞給你，明明那時候還不怎麽喜歡你，就是忍不住臉紅，我決定快點溜！然後在你準備開口說什麽時……我揮揮手，準備跑了。

    隻是沒想到……腳下一滑，一世英名的楚意在自己未來男神麵前摔倒了，以那種後仰摔的姿勢，可能還有一聲特別大地“啪”的一聲，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我幾乎下意識蹦起來，就跑。

    ……

    邊走邊自我催眠：“是假的是假的，是我夢遊，這件事不存在的。”

    可是臉已爆紅。

    我輕輕笑了，繼續跑。

    “哎，你說，一個女孩子在一個男孩麵前摔倒，會怎麽樣？”後來我問朋友。

    朋友知道這件事，就回答我：“……很可愛？”

    “……”

    過了一會，我再問：“你覺得，如果我在你麵前摔倒，你的第一感？”

    她下意識就說：“很蠢！”

    ……

    我該笑嗎？我不該笑？

    六

    天氣很熱，我忍不住看那個耀眼的太陽。

    這時，我正在飯堂和朋友吃著飯，看著筷子一點一點移動，耳機循環播放孫燕姿的歌，我懷念的。

    忽然想到了，那條筆，是很莫名其妙。

    遠遠望去，一隻貓溫柔地踏著步，我恍然地看著它，小貓的眼睛純淨至極。

    望著望著，忽然像是在那天下午，氣喘籲籲的女孩糾結地看著小賣部的筆，念念有詞，忽然目光一閃：“老板，就它了！”

    拿起那支，和那個喜歡打籃球，特別特別認真的男孩一樣的筆，悄悄地笑了。

    今天是晴天，我真的好開心。

    因為啊，我們終於有了共同點呐！

    ……

    貓晃來晃去，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打了個哈欠，我也懶懶散散地從回憶裏走出來。

    輕輕呼了口氣。

    總是不經意尋找和你的共同點，雖然覺得自己不要臉，可是啊，怎麽也說服不了自己。

    我端起飯盤，把剩下地菜倒進小箱裏，回頭看了看那隻早已不見蹤影的貓。

    心中微微失落。

    原來，我早已丟了你。

    從很久很久以前。

    七

    在飯堂裏排隊，忽然就看見遠遠跑過來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抱住一個高高的男生，男生轉過身寵溺地抱住她，讓她站在自己前麵。

    我幾個單身狗同學經不住了，指著他們：“他媽的有沒有天理！居然是這麽個玩意，你說秀恩愛就算了吧，他媽還插隊，你說為什麽那女的有男朋友我們沒有？”

    “因為你醜。”

    “……啊啊啊沒天理啊！”朋友淚奔。

    我看著紅色的燈牌閃過一個個中午的餐名，循環播放，晃了晃神，自嘲地笑了。

    什麽是沒天理？這個世界隻有給你當頭一棒，告訴你：“親愛的，你永遠不是最幸運的。”

    我記得那天天很晴，你一臉掩不住的喜色：“嘿嘿，楚意，我告訴你個事，你別告訴別人。”

    “嗯？”

    你好像頓了一下，然後又笑了：“沒什麽。”

    “滾！”我挺不在乎，以為你在套路我。

    隻是三天後，隔壁班的朋友就悄悄來八卦你們。

    你和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的同桌告白了？

    我聽了這個消息，不太敢相信。

    原來是這樣啊，你喜歡的人居然是她。

    不過我也不驚訝，恭喜你。

    程朗。

    回過頭排到我，我輕輕笑了，透過餐窗：“阿姨，我不要那個黑木耳了！”

    端著盤子，一點一點走開，老實講，沒毛病，隻要你有女朋友，我就不會再想你，也不會喜歡你，甚至我會強迫自己喜歡另一個人。

    一切隻為自己的驕傲，最後的驕傲。

    也許你很難過，也許你一點也不開心，你應該好好笑一笑，讓嘴角永遠扯不下。

    即使那天天很藍，但是你很難過。

    可是啊，明天又是晴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輕輕對朋友說。

    “你沒毛病吧？”

    “滾！”

    你們怎麽會懂？那個少年曾經在我心中，後來的後來，我終於不再想他了。

    因為我要的是現在，最好的現在。

    八

    轉眼之間，明天是高考，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一群嘻嘻哈哈意氣少年，他們眉眼掩不住地擔憂，在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結局怎麽樣。

    喜歡的人會去哪，未來的自己在哪，究竟，這第一個分叉口，該怎麽選。

    我捉緊手，歎了口氣。

    一群人鬧鬧哄哄地從走廊跑過，搶著一本同學錄，一個滿臉通紅的女孩在後麵追：“別鬧！還給我！”

    “嘿嘿，讓我們看看丁臨的男神給你寫了什麽！”一群人嘻嘻地笑。

    那個紅著臉的女孩轉了一下頭。

    吵吵鬧鬧，這才是那年我們的青春。

    學校有些古久的音響沙沙地播放著一首又一首的畢業歌。

    一般來說，人生中有無數個畢業，其中少年時，最最重要的四個，小學畢業，恭喜你，你不再可以幼稚哭鬧了。初中畢業，你不得不讓自己成熟一點。高中畢業，你人生未知的未來開始為你展現一點點真相。至於大學畢業，不出意外，你應該開始新的人生了。

    而我現在，就是站在這個充滿迷霧的分叉口，走錯一步，我怎麽能接受得了？我的人生隻有一次高考。

    我暗暗笑了，回頭看見那群靜靜看著書不被周圍影響的人，感歎。

    可是還是靜不下心來，思緒漂著到了回憶的河流，我看著那天，初中畢業，那時候我記得因為考得還不錯，踏進教室，就看見了你。

    我問：“程朗，你考到哪了？”

    “你呢？”

    “一中。”

    “我在二中。哎我早上剛剛玩電腦玩得起勁，就被我媽查了。本來我可以上一中，想想還是想去二中，哎這樣太好了。”他還是一樣，輕輕鬆鬆地笑，以及滿不在乎的神色。

    其實你不知道，我在一中的錄取榜上看了很久很久，找了三遍，怎麽也找不到你的名字。

    我若有所思地笑笑：“是啊，這樣太好了！”

    有多好，以至於這麽多年，我和你再也沒有見過麵。

    搖了搖頭，我打開英語單詞，默默背誦，周圍也安靜下來，所有人，也慢慢沉寂下來。

    什麽嘛，所謂的最後，就是平平凡凡的現在。

    這麽多年來，我執著地，不過想要一個答案，可是這個答案，怕是永遠問不到了。

    畢竟幾十年後，我還記得多少那些年這些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