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手裏吃起很燙的煎餅，齜牙咧嘴時，周圍已經圍滿人。小哥開始不停的忙。

    馬上就是元旦，公司難得有一次比較長的休假，回到宿舍，更新和軍軍兩人還沒有回來。

    同宿舍的六人除了我們三人，還有另外住的三人，也是像我們一樣同一個學校畢業的，三人是校友。

    我一個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習慣性的把穿了好多天的勞保鞋扔在陽台上，換上拖鞋，打一盆熱乎水泡腳。

    窗戶外，看著從樓下照出的燈光，我的心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平靜。不知什麽時候我開始多愁善感，想我兒時在家裏讀書的時候，我好懷念，好想回到從前。

    那是母親還在，記憶中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很是模糊，隻記得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

    爺爺高興時，大聲的笑，生氣時，惱怒的樣子。我母親有時脾氣不好，但有什麽事情也隻是藏在自己的心裏。我不記得她開心時，笑得是什麽樣子。隻記得我陪她一起在門外，等做小買賣的父親回家吃飯。這一等，有時兩個小時，有的時候也會比這多。

    那時我隻記得，快要餓死了，不停的問她，爸爸什麽時候回來？能不能吃飯？什麽時候……

    夢中的我記憶零亂，但前麵的路給人無限的瑕想。

    軍軍把我從夢中叫醒，他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打包回來些飯菜給我吃。

    饑腸轆轆的從被子裏鑽出，這麽多天的勞累，雙腳站在地上的疼痛暫時不適應，雙手的僵硬，無疑是在每天重複幾個動作下造成的結果。

    我把煎餃吃進嘴裏，下意識的問他今天去幹什麽，也不等我一起走。

    軍軍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和我說，他是去班組聚會了，先吃飯然後又去唱歌。

    幸虧一塊同事全是些騷男，要不你趁機可以勾搭一個妹子，也正好成雙成對了，在這裏娶妻生子，買房子過日子。

    他回我是真的想找，你不想找嗎？老騷男還講我，那天還看你，在被窩裏看小電影什麽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想反駁。

    軍軍知道我在開玩笑，不過這卻是他這幾年，一直困擾的事情，也是我和他家裏人操心的事。

    我又夾起一個煎餃，說出糾結好久的想法，我不想在這裏幹活，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生活。

    就在我說這話的時候，軍軍一臉的嘲笑反駁我：“呦呦！還不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我竟一時語塞，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麽樣的日子。

    行了吧，這份工作是苦一些，但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錯了，辭職後你又能去哪裏？軍軍再次語重心長的勸我。

    我又不是現在辭職嘛！隻不過和你聊一下，其實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生活不易，找工作更不易！

    其實那時，我真的不懂生活不易，有一天我會走投無路，那種絕望才會真正明白生活不易！

    正談話間，更新也從門外進來，我看到他的樣子，早已習慣脫口而出：看你一臉賤笑，一看就沒幹什麽好事情。

    他先是拉好長的音，不滿道:哎呀，臥槽。

    更新早已習慣我這樣講他，也不生氣，更是賤笑的厲害，看著坐在床上吃飯的我，回了句：恩，就是這你又知道了。

    軍軍也在一邊笑我們倆，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說出來多不好意思。

    更新從旁邊搬來一個凳子，三人坐在一起。

    上大學那會，報道軍訓前幾天，我就認識了更新，他這個人很大方，熱情，好問。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一件事情本來稍微用腳後跟想一下，就明白了的事情，到他那裏，就很是煩。

    他們兩人講一些廠裏麵，雞毛蒜皮的事，我也會時不時插一嘴。

    日子一天天流去，過了元旦，進入臘月，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有些日子我沒有給父親打電話，倒是他給我打過來了。

    問我在這裏工作怎麽樣？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我都一一作答，他知道他這個兒子一項是比較內向，不喜歡言語，不喜歡與人交流，再加上麵子薄。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困難的事情，就想和我說教說教。

    一些不開心，難過的事情，這些一絲半點我都不得說，隻是問爸家裏一些近來發生的事情，不要擔心我。

    父親說家裏麵還是老樣子，就是冬天臘月的，在外麵洗車，凍的冰茬，車子還沒有出庫就凍上了，住的臥室，由於緊挨洗車地兒，整天潮濕，怪受罪的。父親說他沒有本事，就能幹些受苦營生。

    聽到他不樂觀的聲音，我知道，他是想我了。

    再就是講起，我那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姐姐，說是嫁給一個國企的煤礦工人，女婿不成氣候，整天不務正業，說是早在沒有成家前，賭博欠了一屁股債，說是三十萬，瞞到現在。

    現在姐生個女兒，三天兩頭生氣，不得安生，日子過的一團糟。

    要是放在以前，我那後媽剛過門的時候，聽這話，我說不上有多開心，現在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更多的是一種悲哀。

    為我們同一種人，不幸的命運悲哀。也為她自己怒其不爭，不求上進悲哀。

    誰讓她找了那麽一個人，一個不老實，不能勤勤懇懇工作的人……

    打完電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看著廠房窗戶外，僅有的那一片天空，飄過幾片零碎雲朵，我在想什麽時候，我能改變現狀。

    恍然覺得，我就像紅樓夢裏麵的林黛玉，雖然不是整天淚流滿麵，但有幾分多愁善感，頗為相似。

    為一些本就不能是我左右的事情而煩惱。

    手頭的工作，可容不得我在那裏胡思亂想，強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