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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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小嘍囉正在攀談,忽聽不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心中大喜。看樣子又有肥羊來了。那叫發財的男子見三女騎馬奔過,當下吹起了哨聲。原來這條路上埋伏了不少嘍囉,專是在此把風。發財的哨聲是這些匪類們約好的暗號,吹幾聲各代表著什麽意思,他們自然不會弄錯。
江含月聽到那哨聲,勒住馬韁低聲道:“方才那哨聲必是這些匪類們聯絡的暗號,咱們走慢些,得提防著點。”另外二女聞言,也勒住馬韁,放緩徐行。不多時,隻聽得呼喊聲此起彼伏。伴隨著呼喊聲,前後各衝出來十幾個手執鋼刀、長矛、鐵叉、釘耙的漢子將三女團團圍住。
一個頭帶紅花,肩扛金背大刀,相貌猥瑣的男子走出。他打量了三女一眼,橘皮似的臉上露出笑容,兩隻眼裏也泛著精光。這漢子哈哈一笑道:“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三個美人,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啊?”
水含煙道:“姑娘們的事,你恐怕管不著。”那漢子摸了摸下巴,對著眾家弟兄說道:“喲,這小娘匹居然說老子管不著他們,哈哈,待會兒好哥哥把你們擒下,一個個管。保管讓你們服帖。小的們,還不快快將美人和馬請到窯裏。”
他一聲令下,四個膽大,走上前來準備動手。江含月伸手在馬鞍上一按,人淩空飛起,啪啪啪啪,四聲脆響。四個嘍囉隻覺眼前一花,臉頰吃痛,滾地葫蘆一般倒下了。那匪首再看江含月時,她此刻正用一條絲巾擦手,淡淡道:“對付你們這些下三濫實在無趣的很。”
說著她柳眉一揚,看著那匪首說道:“聽說三天前你殺了個小夥子。想來本領不差。”
這匪首道:“哦!敢情你們三個美人是那草包的相好,那老爺我可是走眼了。不過他死了不要緊,老爺我最心疼人,不讓你們做寡婦,你們乖乖地跟了我,保你們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他手下的嘍囉們也跟著吆喝起來。
馮妙卿笑了起來,她向匪首說道:“江姊姊,我們還要快些趕路呢,還是早早打發了他們吧。”匪首道:“小娘皮好大的口氣,那老爺我今兒就稱稱你們的斤兩。”說著將肩頭金背刀一轉,殺將而來。馮妙卿翻身而出,待對方大刀砍來。
她伸手一抓,便將那刀鋒捏住。這匪首使出全身力氣回奪,奈何那刀鋒猶如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匪首滿頭大汗,心頭暗暗吃驚。忽然馮妙卿三指一送,這匪首向後栽倒,手中的金背刀也甩了出去。當地一聲響,掉在地上。
這匪首幾時吃過這樣的虧,見對方武功遠高於自己,臉色一變忙說道:“你有種。小的們扯呼!”馮妙卿道:“別忙啊!你不是要給我們做老公的,怎地這就要腳底抹油?”說著她欺身而上,伸手抓起對方領口衣襟,將他提起,而後又輕輕一送。
這匪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牽引,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出,身子砰地一聲撞在山石上。他隻覺頭暈眼花,渾身劇痛。喉頭一甜,哇地一口鮮血吐出。其餘嘍囉們也是不堪一擊,被江水二女打的在地上哀嚎起來。
馮妙卿走上前去,說道:“喂!大老爺死了沒有?”那匪首喘著粗氣道:“女俠饒……饒命……”,馮妙卿道:“饒你也簡單,說吧,這些日子搶來多少金銀,害了幾條人命。要如實的報來,若是被我查出弄虛作假,管叫你生不如死。”
見對方強橫,那匪首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一臉頹喪地說道:“小人哪裏摸過金銀,金銀都在大哥哪裏。要說謀害人命,小人身上最多也就三條。”
馮妙卿眼珠一轉說道:“好啊,既然金銀在你大哥那裏,那麽你找人叫你大哥帶錢來贖。姑娘們就在此等著,不過姑娘們的耐心有限,若是慢了,你少一條胳膊,缺一條腿那你可怪不得咱們。”
匪首無奈隻得差人去請老大出馬。馮妙卿道:“慢著……”那嘍囉站住腳步。馮妙卿反手撤出長劍一劃,取下匪首一隻耳朵。那匪首早已疼的死去活來。看著地上血淋淋的耳朵,馮妙卿淡淡道:“讓你們大當家帶三箱金銀來贖人,這隻耳朵帶回去告訴他,做人一定要聽話。”
過不得多時,一隊人馬擁著相貌粗豪的漢子到來,左右的嘍囉各執長槍分列兩隊。那漢子大步走出,卻看他絡腮胡須,方麵闊額,左耳帶著一隻金環,雙眸好似寒星一般。他身著黑袍,腰纏寶帶,腳上穿著一對鹿皮靴。
那二當家一見大哥來了,忙叫道:“大哥,快救我。”這大哥抱拳上前說道:“在下便是這五龍崗當家的,適才我這兄弟有眼無珠,冒犯了三位女俠,我這做大哥代他賠罪,還請三位女俠高抬貴手放我兄弟一馬。”說著讓手下拿出三個盛滿金銀的托盤來。
馮妙卿頭戴鬥笠隔著輕紗瞧著那大當家的臉,說道:“她們二位你不認識,你連我也不認識了?”那漢子吃了一驚,對方的聲音甚為熟悉,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是什麽人來。馮妙卿慢慢地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桑達首領,經年不見,沒想到你居然做了這土匪頭子。”
桑達聞言,心頭劇震,眼前之人不是旁人而是僰族的聖女。這桑達原是僰族大祭司手下的一員虎將,西南四十八寨反叛朝廷最終以失敗收場,大祭司阿彌汗也因此殞身。桑達無奈隻得帶著族人避禍,但老老少少總歸要生計,無奈他便做起了強盜。好在他武藝不凡,威望素著,一些走投無路的亡命徒便跟著他落草。
他本以為這世上除了族人外,再無人知他底細。此刻馮妙卿一句話,他不由得臉色一變,雙膝一軟,就要跪倒。馮妙卿伸手一攔,一股力道傳出,他說什麽也跪不下去。在旁眾人都瞧的古怪,江水二女心中也暗暗納罕。
馮妙卿低聲道:“桑首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旁裏。”轉身向江水二女道:“二位稍等片刻,我與這大當家甚是投緣,有幾句要對他說。”,說著一隻手扣在桑達的手腕上,將他一提,二人縱身而起,飛到別處。
桑達見四下無人,忙行禮。馮妙卿道:“桑首領不必多禮。我們的族人還好麽?”桑達道:“他們還好。我要做著打家劫舍的強盜也是無奈。還望聖女恕罪!”
馮妙卿閉目良久,念及阿彌汗對自己的恩情,以及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感慨道:“桑達首領,要帶領族人活下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落草為寇,我也不怪你。不過你這為寇者的生涯也該結束了。”
桑達一臉恭敬地說道:“聖女說怎樣我便怎樣。聖女便是讓桑達去死,我也絕無怨言。有聖女在,我們僰人複仇的希望就在。”馮妙卿一臉憂愁地道:“桑達首領我不需要你死,也不想要你的命。你想過沒有。讓我們僰人一直要活在複仇的陰影之中,他們是否快樂?”
桑達道:“這世上的漢人最是卑鄙,是漢人毀了我們的家園,讓我們流離失所。若沒有漢人,我們僰人自然會過的快樂。”馮妙卿又問道:“你認為我們僰人活下去更重要,還是與漢人世世代代為仇更重要?”桑達想了想說道:“桑達愚鈍,不管怎樣,我們的仇恨不能忘卻。”
馮妙卿知道自己三言兩語絕無可能勸說下眼前這固執的漢子,她望著遠方說道:“僰人不能滅族絕種,這是第一。要繁衍生息,香火永繼,這才是根本。
僰人要學習漢人文化,這是第二。漢人能滅我僰族憑的是什麽,便是漢文化。我僰人狂妄自大,不思進取,驕奢淫逸,以致外敵入侵,家毀人亡。而僰人的後代若不能自省,那遲早有滅族絕種的一日。
這第三,僰人要懂得隱忍。即便世仇不能忘卻,但時機不成熟,也不能以全族人的性命去做無謂的犧牲。桑達首領,這強盜的勾當於你無益,你若死了,那些老弱婦孺又由誰來贍養?你想過這些沒有?”
桑達似有所悟,說道:“但憑聖女吩咐,桑達一定竭力而為。”馮妙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當年我與爺爺就曾論辯過此事,想不到你們和他所思一般,那四十八寨覆亡就是血的教訓。如今天下太平,漢人皇帝要的是江山穩固,而我們僰人歸化也好,不歸化也罷,但絕不能自立為王。
天下的王隻有一個,那便是京城的皇帝,旁人觸碰王權者那就是死路一條。我說的三條你要牢記,這樣才能讓僰族發展壯大。你是個聰明人,與漢人打交道也最久,我希望你能為我們的族人創造更好的條件,讓他們更好的活著。自今日起,你便解散手下,聽我調令,我指給一條明路來走。記住,我們僰人複興,要走的是一條光明之路非死亡之路。”
後來,馮妙卿與江水二女來至五龍崗的匪巢內,她修書一封交給了桑達,讓桑達去赤水幫跟燕奇做事,其餘人等有願意跟隨他的,一並去赤水幫,不願跟隨的,分了家當,自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