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脈之事，我應了你，便一定會管好。”鳳無邪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回答道。

    蕭紫知道，她這便是答應了的意思。

    他有點意外，原本的計劃，是要費些口舌才能說服她。

    不等他說什麽，鳳無邪截口道：“不過，我的經驗尚淺，恐怕不能一下全部接管這些事務。”

    她看著蕭紫，語氣中透著一股隨意：“我覺得，還是要一點點來，大部分的權力你先拿著，等以後了再慢慢過渡給我。”

    她說完，屋裏卻是安靜下來。

    蕭紫大有深意地注視著鳳無邪，而鳳無邪則是一臉坦然以對。

    “無邪……”他終於搖頭失笑：“好，我便允了你，這回放心了？”

    鳳無邪目光一抬，一副我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

    兩人心裏都明白，這個要求，隻是其實是鳳無邪向蕭紫要的一個承諾——承諾不會輕易選擇極端之路！

    二人說完了正事，氣氛一時輕鬆下來。

    “……此處事了，你便要先回去了吧。”蕭紫隨口問道。

    “嗯，聖門之事迫在眉睫，總是要回去處理的。”鳳無邪點頭。

    ——可不可以留下。

    蕭紫無聲地歎息了一聲，終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將黯然和不舍深深地埋入心底，麵上卻是神色淡然地抬手一揮。

    一塊木質小牌向鳳無邪飛去。

    “拿著，在不鳴蟬之中，見此令牌如見我。”蕭紫靠在椅背上，順手端起了茶盞。

    鳳無邪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來：

    “……你這是？”

    “毒脈的那群人，沒什麽用。但不鳴蟬倒是能幫上你的忙。”蕭紫啜了一口淡茶，說道。

    鳳無邪想了想，收起了令牌。

    “那便多謝師尊了。”她回道。

    蕭紫看著她的樣子，便知道自己這個弟子怕是還不清楚不鳴蟬在帝靈大陸都建設了什麽。

    他想了想，也沒有說。

    隻是吩咐道：“不鳴蟬在帝靈大陸的總部，在南部海域，一座被風暴環繞的孤島之上。”

    鳳無邪點頭應是。

    她不知道，那裏有個大大的驚喜等著她。

    ……

    原本鳳無邪與帝千邪是計劃並不會很快離開。

    ……好吧，主要是鳳無邪想查查聖門究竟目的為何。

    但是來自帝靈教的一封加急密信讓他們不得不馬上啟程。

    這封信來自白若塵。

    信上隻有一句話——

    有要事相商，速歸。

    雖然沒頭沒尾，但是深知白若塵為人的帝靈教主夫婦卻不敢怠慢。

    能讓那個清雅淡然的男子稱為“要事”，並且要求兩個人“速歸”……

    難道聖門發起總攻了不成……

    把不靠譜的猜測——主要來自墨榮——扔到一邊，三個人簡單收拾，便離開了太荒古院。

    他們走前，鳳無邪去見蕭紫，他推說有事沒有見。

    臨走當天，蕭紫也沒有來送別。

    但當幽冥血雕巨大的身影騰空而起之時，一個華服身影悄然出現。

    他佇立凝視，很久很久……

    ……

    數日後，雲煙台。

    一路風塵趕回來的三人剛一落地，便有侍從來稟告：“白公子知道教主夫人今日會到，已經在議事堂等候了。”

    帝千邪交代了墨榮幾句，便與鳳無邪一同前往。

    當他們到達時，議事堂房門緊閉。

    推門而入，隻見那名白衣清冷的男子正負手站在窗前，出神地看著外麵的景色。

    那身姿恍若謫世之仙一般，遺世而獨立！

    聽見響動，他轉過了身。

    那一瞬間，帝千邪與鳳無邪仿佛在白若塵的眼中看到了萬載的滄桑，看到了曆史的流淌，看到了時光的穿梭！

    “你們來了。”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空幽。

    白若塵的目光移動，落在了鳳無邪身上：“……真像啊，與瑤晞……”

    他的聲音並不大。

    落在鳳無邪耳中卻是如同雷霆一般！

    她渾身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上前幾步：“你……是……”

    白若塵麵色不變，眼中仿佛是一潭深水，不起半點波瀾。

    鳳無邪聲音一沉，吐出了兩個字：“——煜——神！”

    白若塵沒有回答。

    鳳無邪一時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這時，帝千邪走到了她身邊，伸手按住她纖細的肩膀。

    鳳無邪回過頭，他對她寬慰地微微一笑。

    轉過頭，帝千邪麵上已是一片肅容：“你從不會做故弄玄虛的蠢事，所以我在等你的解釋。”

    白若塵默然了一下，抬手示意二人入座。

    “一直以來，我經常會夢到一些場景。”他淡淡開口，麵上勾起一抹回憶：

    “但，不多，且毫無聯係。”

    鳳無邪二人坐下，互相對視了一眼。

    魂術師修煉靈魂之力，所以很少會做夢……

    “前些時日，我的夢突然變得清晰，仿佛是潛藏的記憶覺醒了一般。”白若塵說著，再次看向鳳無邪：

    “後來我才知道，那一日便是你回歸之時。”

    鳳無邪心中一動，這其中還有這等聯係？

    “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你現在到底是白若塵，還是什麽煜神！”

    帝千邪略帶不耐地打斷道。

    雖然從鳳無邪那裏已經知道了白若塵可能與煜神有關。

    但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身上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依然讓他心中很是煩躁。

    畢竟，一個自己熟悉之人若是被另一個意識替換，誰都不會輕易接受。

    “白若塵即是煜神，煜神卻不是白若塵。”白若塵瞥了他一眼，依然是雲淡風輕地樣子。

    當年煜神被納魂封印在體內，隨著納魂被打碎，他的殘魂也得以脫出。

    但那時的煜神已是風中殘燭，甚至連意識都將要泯滅。

    故而，他深藏於地脈修養。

    但是煜神的身體已經被摧毀，一縷魂魄又不完全，離開了地脈便不能久存。

    他知道，納魂尚在人間，所以不能就這麽躲下去。

    所以，才托生為人——變成了這一世的白若塵！

    但煜神若是就這麽出現，必然會引起納魂的注意。

    ——他們身出同源，之間有著某種極深的聯係。

    所以，煜神封印了自己的記憶，甚至散去自己的意識，等待天命之時到來，再將這份記憶揭開。

    鳳無邪的回歸，觸動了命運之線，讓封印解開。

    突然出現的記憶，讓白若塵非常迷茫。

    即使他心誌堅定，但過於龐大的信息依然使他經常陷入迷思。

    直到前些時日，他率隊摧毀一處聖門祭壇之時，其中邪氣突然爆發！

    那屬於納魂的力量，深深地刺激了白若塵體內潛藏的同源之力。

    兩股記憶才合二為一，卻沒有讓他變成煜神，隻是多出了很多記憶！

    聽完他的講述，鳳無邪與帝千邪對視了一眼。

    “看來瑤晞沒錯，煜神確實沒有消失……她若是知道，該多高興……”鳳無邪呼出了一口氣，帶著些許傷感說道。

    白若塵聞言，垂下了目光。

    想起那個溫柔的女子，他心中很是複雜。

    一方麵，他的感情和性格仍是白若塵。

    可另一方麵，來自煜神的記憶那一幕幕美好的畫麵，卻讓他沒有半點抵觸。

    就仿佛……是他親身經曆的一般！

    一邊的帝千邪卻是用手指點了點桌子：“你把我們叫回來，不會就要說這些？”

    他的話將陷入記憶的兩個人驚醒。

    白若塵麵上恢複了清冷：“有些事，你們得知道。”

    他頓了頓，正色道：“我知道，聖門在做什麽。”

    鳳無邪與帝千邪神色一動。

    “他們是在用納魂之邪力，汙染地脈，為其再臨做準備！”

    白若塵沉聲說道。

    “納魂現在，同樣是奄奄一息。要恢複力量，不僅要大量魂力，還需萬靈的怨念。”

    “而地脈……乃是大地根基，一旦生變，則災難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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