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蟬鳴聲刺耳，把我吵醒了，我翻個身還想繼續睡，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知了知了……

    我想，知了那麽不討喜的東西為什麽要出現在這個世上，心平氣和的要是聽了它的叫喚，也隻是皺皺眉，要是遇到火氣旺的非罵娘不可，這麽不討喜的東西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真是沒天理，大家都討厭它，可它偏偏還不自知，非要叫喚，你說你叫喚聲小一點不行嗎？像小鳥一樣輕啼，大家也就不會那麽討厭它了，可他偏偏就是那麽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樣，讓人知道又能怎麽樣，還不是惹人厭？

    知了知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鬧鍾，已經12點半，午飯時間到了。今天的午餐和以往不太一樣，除了泡麵加火腿腸外，還多了一道甜點——知了。

    刻蹦脆！

    雖然不太清楚是不是吵醒我的那隻知了，但心裏還是有些微報複的快感。

    吵我呀！吵我呀！刻蹦脆！咕嚕咕嚕，吞咽了下去。

    呃——嗓子眼有些不舒服，好久沒吃這麽硬的食物了，有些咽住了，我到處找水，杯子裏，水壺裏沒水，水缸裏沒水，我隻好憋紅了臉出門找水去。

    村裏人都有些怕我，我也不好意思去借水，隻好跑著去離這不遠的一條小河，平日裏大家喝水都喝井水，我也不例外，可因為我跟村裏人關係不好，一般都晚上偷偷去喝，現在大白天不合適，我狂奔到河邊，嗓子眼裏像被蟲子爬進去抓撓似的，難受的我想發狂，我趴在河邊大口大口的喝著水，清冽的河水經過喉嚨，將喉嚨衝洗的幹幹淨淨，我這時很舒服，我肆意的享受著，完全沒察覺到身後不知何時有了人，

    “撲通”一聲，我掉進了河裏，河水太淺，在嗆水的同時臉還和河床底的鵝卵石摩擦了一下，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饒是我臉皮厚，還是覺得有些疼。

    “哈哈哈哈大傻牛大傻牛！”一群孩子拍著掌笑話我，我生氣地怒吼“啊啊啊”

    沒人怕我，這群小孩子知道我不會動手，所以肆無忌憚“哈哈哈哈大傻牛，大傻牛，一頭栽到水裏頭哈哈哈哈”我扮著凶相作勢要從河裏出來找他們算帳，這時正好一個大人路過，撇了我一眼，對孩子們道：“別鬧別鬧，都別處玩去，小心他發起瘋來。”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對大人還是很敬畏的，唱著歌謠一路走遠了。

    “大傻牛大傻牛，一頭栽到水裏頭……”

    在水裏好舒服呀！好久沒有這麽快活的泡澡了。我把頭靠在岸邊，身體都埋在水裏，太陽要是太厲害就澆些水在頭上，就這麽不知不覺的又睡著了。

    鼻子癢癢的，還聽到有聲響，也許是睡太久了，現在完全沒有睡意，於是睜開了眼。

    “大傻牛大傻牛”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用狗尾巴草刮弄我的大鼻子，奶聲奶氣的叫著“大傻牛”，正想著這是誰家的倒黴孩子來著，突然嘴裏被塞了個東西，甜甜的，軟軟的，是大白兔奶糖！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問我好不好吃，很期待我的回答。

    “好吃。”我咧了咧嘴，發自內心的道。

    “還想吃嗎？”

    “想。”

    “那你要聽話哦，”小女孩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摸了摸我亂成一團的頭發，像摸小孩子一樣，“我爺爺叫你明天去我家幫忙，把我家樓上的穀子運下來曬曬”

    “哦。”我已經知道是誰了，這村裏敢和我來往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很好想的，應該是老劉家吧。老劉家兒子媳婦都出門打工去了，隻留了個女兒和老劉夫妻倆生活，一般農忙的時候才會叫我幫忙的，老劉是個火爆性子，和村裏人關係鬧得很僵，也就稍微比我好一點，所以農忙這種時候也就常找我幫忙，也許是同病相憐吧，這劉老頭子對我還算可以。

    “真乖，再獎你一顆糖。”說著小姑娘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到我嘴邊，我一張嘴，一卷舌頭，奶糖就進了嘴。

    “我該回去了，大傻牛，你也回家去吧，別待在水裏了，會感冒的，感冒老難受了。”小姑娘又摸了摸我的頭，過了把大人癮的她笑嗬嗬的很開心，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從河裏出來，濕噠噠的走回了家，一回家把衣服褲衩都脫了，輕輕一扭，衣服立馬變的幹巴巴的了，搭上一晚就差不多能幹了。

    打開櫥櫃，還有三包泡麵，兩根火腿腸。

    我咂巴咂巴嘴，想到明天能去劉老頭家家蹭吃蹭喝，沒必要節省，很開心的把三包泡麵和兩根火腿腸一起當做了晚餐。

    睡覺前，我習慣性的摸了摸頭，頭上兩個凹陷處依舊寸草不生，還好有雜亂的頭發蓋住，要不非嚇壞人不可。

    當初自己親自拔下頭上的角時那種痛楚仿佛又回來了。

    我是一個妖怪，我叫牛魔王，曾經是齊天大聖的大哥，是與天庭對著幹的妖怪頭領之一。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我為了活下去，曾經和一個神仙定下了一個契約:不能打人，不能罵人，不能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從那天起，我失去了通天徹地的本事，世間的妖怪神仙都消失不見了，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一個長著兩隻牛角的怪物！我原本躲在密林，可人類一步一步緊逼，我生活的空間越來越小，我慢慢認識到，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融入人類這個大群體。那一夜，我拔下了自己的雙角，我疼的發狂，我咒罵世間的一切，我以為我會死，可契約的力量讓我活過來了，傷口結痂愈合了，可那兩個地方卻凹陷了下去，從此以後寸草不生。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想與人類成為盆友，我強迫自己穿衣，留長發蓋住可怕的傷疤，強迫自己吃人類的食物，強行壓製反芻的生理反應，眼看著人類宰殺同類，學習繞口的語言……但我依舊是一個異類，一個怪物，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大傻牛，因為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因為我十年二十年麵容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因為我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話……我放棄了，我不想做人了，可拔去的雙角早已不知去向，我再也不可能成為原來的牛魔王了。現在的我，是連孩童都可以嘲笑的“大傻牛”。

    該睡覺了，真是的，沒事想這些幹嘛。我擦去臉上、眼裏豆大的淚珠，往床上一躺，沉沉的睡過去了。

    翌日清晨

    “頭皮好癢！哪個倒黴孩子把奶油往我頭上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