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清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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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春平將嶺西論壇上麵熱帖調了出來,侯衛東掃了一眼,便斬釘截鐵地道:“劉坤。”

    晏春平是知道劉坤與侯衛東的個人恩怨,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劉坤對侯衛東的怨氣。對於侯衛東來說,劉坤隻是一個故人,現在連對手都算不上,更談不上恩怨。

    “我去聯係宣傳部,讓他們想辦法處理掉。”晏春平建議道。

    侯衛東道:“不必,這個帖子沒有實際內容,熱不了多久。論壇上熱點多,幾天時間就沒有人注意了。”他又問道為:“段書記什麽時候回來?”

    晏春平道:“我剛打電話到委辦去問過,明天下午的飛機到嶺西機場。”

    侯衛東道:“我知道了。”

    經過幾年時間磨練,晏春平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秘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卻又寡言少語。侯衛東打定主意找合適的時間和機會讓職級已經到達副處級的晏春平到下麵的區縣任職。

    送走段穿林,又送走段英,這兩個重要媒體的報道相當重要。對於茂東市級領導以及部分重點崗位的局行領導來說,他們明白市委段宜勇和市政府侯衛東兩個主要領導的觀點分歧:侯衛東的主張是先北後南,段宜勇的主張是先南後北,侯衛東提出過開發南城三原則,段宜勇提出過“打好南城開發攻堅戰”的口號。

    這一次拆遷事件。茂東多數幹部都不將責任歸於侯衛東,這也是嶺西論最初直接將矛頭指向姬程的原因。

    但是。省委省政府領導是不清楚前因後果的,他們隻是從事件的後果來推導前因。最容易出現的想法是“茂東市委作決策。由市政府來執行,執行出了差錯,第一責任人當然就是市長”。

    侯衛東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過,且本身當過多年領導,對政府整個運作方式以及領導們的思路都異常清楚,因此,他覺得有一個大屎盆子極有可能扣在自己身上。讓段穿林和段英全麵了解情況,隻不過是給領導提供一個可供參考的信息,但是。也隻是僅供參考而己。

    第二天下午兩點,段宜勇在機場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道:“侯市長,你趕緊到嶺西,到交通賓館與我會麵。玉清書記要在下午五點鍾見我們,聽拆遷事件的匯報。”

    從茂東到省城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可是到了省城是否堵車是一個未知數,為了確保能準時來到省委書記吳玉清辦公室,侯衛東將下午的會議委托給了常務副市長褚良。開始構思自己的匯報材料。他全程參加了對苗鳳高事件的處理,對情況相當熟悉,因此隻是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三條匯報提綱。

    與此同時,市政府辦公廳接到市委辦公廳的通知。也開始抓緊準備匯報材料。由於時間太緊,領導出發前肯定不能完稿,因此辦公廳準備將匯報材料完成以後就發到晏春平郵箱。由晏春平在省裏將材料打出來。

    除了研究室準備匯報資料以外,晏春平也收集了不少與拆遷有關的資料。他迅速將最有用的部分挑出來。打印好,給侯衛東送了過去。

    侯衛東看了一眼這些資料。沒有翻動,安排道:“我們兩點半出發。你抓緊時間把去年各項數據打一張表出來。”

    晏春平有些不解,但是沒有發問,趕緊去找以前製作的數據表。他平時準備工作做得挺細,將省政府考核的各項數據濃縮在一張表格裏,因此,很快就將表格製作完成。

    侯衛東作為市長,對這些數字原本就很熟悉,隻是有的數據並不準確,還需要在車上鞏固一下。

    當吳玉清來到嶺西省以後,侯衛東便讓晏春平到市圖書館將新省委書記以前工作地的日報全部借了回來,這樣就可以看到新書記的工作思路和工作習慣。從報紙中他發現新書記是一位作風嚴謹的作者型領導,而且對數字有所偏愛,總喜歡在調研時詢問下級一些與數字有關的問題。因此,他必須要將所有數據記在心裏。

    所幸侯衛東一直傾向於實幹,基層經驗又非常豐富,對茂東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基本數據極為熟悉,在車上臨陣磨磨槍,應該就能應對新書記的詢問。

    在省委書記麵前丟醜不僅僅是麵子問題,更關係到以後的工作崗位。侯衛東雖然十分熟悉茂東的各項數據,還是微微有點小緊張。上車以後,他拿著數據默背,終於在離開茂東界時,將數據表放進了手提包裏。

    晏春平一直在觀察侯衛東,見他將數據表放回去以後,終於忍不住請教道:“侯市長,市委辦公廳發出的通知要求我們這邊準備苗鳳高事件的匯報材料,沒有說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材料。”

    侯衛東道:“苗鳳高事件是一件大事,可是並不是能決定全省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核心事件,首長適當關注就行了。更重要的還是各地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這才是首長最關注的。所以,半個小時時間必須要準備充分,有備才能無患。”

    在桑塔露琪亞的悠揚歌聲中,小車在四點鍾準時來到了省交通賓館。省交通賓館與省委距離最近,步行也不超過十分鍾。各地領導去給省裏領導匯報工作,都喜歡將交通賓館做為落腳之處。

    段宜勇住在一個大套間裏,外麵是一個小型會客室。

    侯衛東走進會客室時,段宜勇很快就從裏間出來。

    “侯市長,我們商量一下如何匯報。”段宜勇額頭在燈光下亮,情緒看來還不錯。

    侯衛東看著段宜勇便有點心煩。這一段時間的爛事與段宜勇明明有關,但是出事時段宜勇恰恰在國外,於是他反而能抽身於事外,甚至給人一種回來收拾爛攤子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真實,不太好,可是絕不能帶到工作之中。

    侯衛東經過長期磨練,已經非常成熟,能夠很好地控製住情緒,道:“玉清書記聽匯報,得段書記來講。辦公廳等會要送一個匯報材料,現在已經完稿了,正在修改,等會就會發給小晏。”

    段宜勇擺了擺手,道:“玉清書記聽匯報從來都不準下級拿著匯報材料照本宣科,所以我們就不必準備匯報材料了,就商量一個提綱,寫在筆記本上。”

    兩人仔細討論了匯報提綱,決定匯報采用最實用最簡單的三段式,一是匯報南部開發的前因後果;二是匯報苗鳳高事件的前因後果;三是匯報事件後續處理工作。

    在討論匯報提綱時,侯衛東發現段宜勇雖然一直在國外,但是相當熟悉情況,顯然是事前做過功課。

    討論結束以後,侯衛東提醒道:“玉清書記是第一次將黨政兩人一起叫到辦公室聽匯報,我感覺書記不僅僅想聽拆遷事件,他有可能要問到茂東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事,是否也作一個預備。”

    段宜勇道:“隻給了我們半個小時,恐怕來不及談茂東經濟了。”

    侯衛東道:“現在距離匯報工作還有點時間,段書記還是要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免得措手不及。”

    段宜勇有點麻痹大意,道:“茂東的發展戰略很清晰,不能說倒背如流,講起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侯衛東不知道段宜勇是否知道新書記喜歡追問具體數據的這個習慣,見其自信心很足,便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到了四點半,兩輛帶著通行證的茂東牌照小車開進了省委大院。

    五點四十分,兩輛小車先後開出,然後在省委大院門口分開,各走各道。

    侯衛東的小車朝著周昌全家裏開去,準備看望周昌全遺孀。

    在車裏,他回想起向省委書記匯報工作的情景,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判斷。新書記果然是一位作風嚴謹的知識分子型的領導,其關注點並不全在苗鳳高事件之上,聽了十分鍾苗鳳高事件以後,話鋒一轉,便開始詢問茂東經濟和社會發展情況。

    整個匯報原本應該以市委書記段宜勇為主,可是他到國外出差接近一個月時間,期間沒有接觸到與茂東有關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數據,平時喝酒比較頻繁導致記憶力變差,再加上有點麻痹大意,猝不及防之下有三個指標沒有答上,被問得張口結舌。

    第一個問題是經過調整後的三業比例是多少;

    第二是園區工業集中度是多少;

    第三是去年利用內外資總會多少。

    侯衛東準備得非常充分,當新書記望向自己時,他輕柔但是清晰地講出了三個數字。回答這三個數字時,他用眼角餘光覺察到段宜勇雖然保持著滿臉恭敬的笑容,可是仍然有尷尬之色不經意間透了出來。

    整個談話比預計長了十分鍾,談話結束之時,吳玉清嚴肅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在另一輛車上,段宜勇麵沉如鐵。今日被領導追問得張口結舌時,是侯衛東將尷尬局麵化解。可是這種化解更加讓人難堪,他憤怒地想道:“侯衛東和省委辦公廳趙東在一起工作過,關係還不錯,侯衛東絕對知道今天談話的主要內容,他不提前給我說,就是想讓我在領導麵前出醜。這人心胸如此狹窄,以後怎麽能與他合作。”

    (第九百一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