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夜貓打斷了他的話，“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

    “為、為什麽？”澈子曇緊張的抱緊了藥簍。

    “今天我會去冥月大陸，完成我的任務，以後不要再來了。”夜貓聲音冰冷，從樹上翻身而下，與澈子曇麵對麵而立。

    “去冥月大陸？沒關係啊，你在冥月大陸什麽地方，我跟你一起去。”澈子曇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急切的說道。

    “不用，阿澈，我今天來這裏見你，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們之間，結束了。”夜貓清冷的美目中，透出幾分嘲諷，“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以後別再來這裏，這是我的地盤。”

    澈子曇不可置信，有些愣愣的望著夜貓的背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被夜貓避開。

    轉身，走人，毫不猶豫。

    可卻不知，此時夜貓的麵上，已是滿臉的淚水，止不住的淚水，簌簌滾落。

    她不能回頭，也不能再給澈子曇任何機會。

    想到昨日，天師跪在她的麵前，誠懇的請求她，放棄阿澈，放棄兩人之間的感情，讓阿澈回到原來的生活。

    就算是為了阿澈，她也必須這麽做。

    澈子曇心中波濤洶湧，他知道，如果就讓夜貓這麽離開了，那他們之間，就是真的結束了。

    “夜貓，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所以我每天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見你一麵，隻要看到你，無論什麽壓力，我都願意承受。”

    “看到你，我會開心，看不到你，我會失落，會難過，可隻要你來，我就覺得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我答應過你，會將你所有的一切，都畫下來，畫滿整個屋子，那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

    他說的一句句話，一個個字，都重重的擊打在夜貓的心裏。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世間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可放在她的身上，這句話卻變成了諷刺。

    她喜歡澈子曇，從第一眼，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後，便喜歡上了他。

    澈子曇也喜歡她，亦是第一眼，便喜歡上了。

    可他們，卻注定不能在一起。

    天師府需要繼承人，而她，則是要下往冥月大陸，守護小公主，不知是需要多長的時間。

    就算澈子曇等得起，她也要不起。

    她不能為了自己的自私，讓一個擁有煉丹天賦，未來的天師，就此埋沒。

    她吸了吸鼻子，轉過頭，麵上哪還有半點淚痕，有的，隻是那滿臉的嘲諷：“澈子曇，你說，你憑什麽喜歡我？”

    迎著澈子曇眼中的錯愕，她清冷而滿含諷意的聲音，從嘴裏吐出：“澈子曇，我是神皇身邊的四大護法之一，擁有著神界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利，而你，你是什麽東西？”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采藥童罷了，你憑什麽配得上我？”

    夜貓雙手環胸，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更是嘲諷。

    澈子曇身子搖搖欲墜，不可置信的看著夜貓：“不、我不信，夜貓，你……你其實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喜歡你？我不過是因為寂寞，找你消遣罷了，你還真放在心上了？”夜貓冷笑一聲，那麵無表情的臉上，透出幾分嘲諷，“原本我是打算跟你好聚好散，最起碼也能保留我美好的一麵，沒想到你這小子，居然還敢說出喜歡我的字眼？你憑什麽？”

    她從懷中，將那一直珍視的花環掏出來，花已經枯萎，還沾染了鮮血，這是她在戰場上，一直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信念。

    捏緊花環，她咬牙，用力的將花環砸向了澈子曇。

    “不，我……我配得上，夜貓，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澈子曇急急的撿起那花環。

    夜貓側身閃過，眼底冷意寒霜，遮掩了眼底那抹不舍與隱忍，強撐著自己，說出最後一句話。

    “好，我給你時間，你是采藥童是吧，我們就來打賭，如果你能在我完成任務回來之後，當上神界天師，我便跟你在一起！”

    “我跟你賭！”

    不久後，神界多了一位性子冷漠，飄渺如仙的天師。

    而冥月大陸，也多了一位，暗夜宮宮主護法，夜貓。

    “夜貓，你快些跟我來啦。”一個清越甜美的聲音在前邊響起，便見一抹紅裙飄然而至，扯上了她的手腕。

    映入眼簾，是淩千雪那張傾國的容顏。

    她有些無奈的勾了勾唇：“白貓，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你跟來就知道了，保證是驚喜！”淩千雪狡黠的笑了笑，拉著她便往一方長梯奔上。

    夜貓隻得緊隨其後。

    尊上跟白貓成親已經三年之久，孩子也都已經可以走路了，她跟白貓在一起的時間，還真是少之又少，難得白貓今日將她約出來，卻是帶著她，來爬這不知有多少層的長梯。

    一路往上，終於抵達了長梯的盡頭，饒是兩人都是玄者，在這純體力爬階梯之下，也都已是氣喘籲籲。

        長梯的盡頭，隻有一間茅草屋。

    夜貓盯著那茅草屋，甚為不解，剛想問淩千雪，爬到這上麵到底是什麽意思，可一回頭，身邊哪還有淩千雪的身影？

    整個頂峰，都沒有淩千雪的氣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又拿瞬移來玩弄她！

    可心中再憤怒，也無濟於事。

    淩千雪這顯然就是要坑她上山。

    夜貓推開茅草屋，想看看淩千雪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可一推開房屋，引入眼簾的，卻是她的畫像。

    任何表情的畫像，有睡著的，清冷的，微微勾唇淺笑，或是望著天邊發呆的……

    滿屋子的畫像，全都是她。

    耳邊，似是傳來數千年前，那溫潤的聲音：“夜貓，你笑起來真好看，我要將你畫下來，畫滿整個屋子。”

    心，狠狠的顫了顫。

    畫像之中，那抹青色身影，緩緩走出。

    飄渺如仙，秀麗玉挺，溫潤的聲音，從他嘴裏發出：“夜貓，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

    夜貓往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凝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在她恢複所有記憶後，日日夜夜思念的男人。

    曾經愛上離淵澈，不過是因為那一襲藍衣，那一襲溫潤的眉眼，那一個，讓她心動的稱呼。

    “阿澈。”

    從一開始，她喜歡的人，都是澈子曇。

    夜貓身子一顫，緊緊抿住了唇，淚水再也抑製不住的滑落。

    “夜貓。”澈子曇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緩緩朝她走了一步。

    夜貓卻是迅速後退，呆呆的望著他的容顏。

    恢複記憶後，曾無數個夢裏，夢到他。

    這個男人真的成為了天師，當年的賭約，也如同一個笑話，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早已被她傷透。

    而她，作為曾經離棄他的人，早已不配在他的身邊。

    夢裏的澈子曇，無數次的推開她的手，用曾經她說過的羞辱話語，回擊了她。

    從夢中醒來後，她的心好痛……好痛。

    當初的阿澈，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夜貓後退幾步，想要逃離這間茅草屋，這間讓她會不斷想起從前的茅草屋。

    “我繼承天師後，爺爺就將當日你跟他約定的事情，告訴了我，當初你是為了我，為了爺爺，才會那樣對我的吧。”

    身後，是澈子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爺爺說，他看得出來，其實你很喜歡我，就如我喜歡你一樣，當初你甚至願意放棄四大護法之一的身份，也要跟我在一起，隻是後來，是爺爺跪在地上求你，你不得不答應跟我分開，對不對？”

    所有的記憶，都被打開了。

    “夜貓，過了千年，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這句話，如同電流，傳遍了夜貓的身體，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即轉過身，瘋了一般的飛身下了長梯。

    直朝那塊……她恢複記憶之後，一直不敢踏入的秘密林園，這裏，有著她跟澈子曇所有的回憶。

    地麵，都還保留著曾經被澈子曇挖過的地方。

    她徒手將那些塵土挖開，果然在那些塵土裏麵，埋下了一張張的白色紙條。

    打開，上方是她的簡易畫像，配上了一句話：“今日看到她了，她的睡顏很迷人，我喜歡她。”

    又是下一張，是她戴著花環，勾唇淺笑的畫像。

    “她戴著我親手編織的花環，我覺得她好像成為了我的新娘，我想告訴她，我喜歡她。”

    ……

    一張一張，都是她。

    每句話的末尾，都是說著，他喜歡她。

    抱著畫紙，夜貓泣不成聲。

    青色身影，在她身後，輕輕的環著她的嬌軀，溫潤的聲音，如沐春風：“夜貓，我在這裏，等了你千年，終於等到你了。”

    “歡迎回家，歡迎回來兌現我們的賭約。”

    夜貓回過身，緊緊的抱著澈子曇，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

    “傻瓜……傻瓜……”

    是誰曾說過，命運注定相愛的人，注定會遇見。

    就算是為了什麽事情而分開，也會重新在一起。

    這種命運，通常在第一眼，便深入人心，便能知曉，我要的人，就是他！

    夜貓初見澈子曇，澈子曇初見夜貓。

    都是命運的安排。

    相互，改變了對方，成就了對方。

    錯過了千年，終究還是遇上，終究還是相愛著，一往而深，不離不棄。

    他們相信，從今往後，他們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比……淩千雪和宮九天，還要幸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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