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五，泰林劍門門主張鼎三徒，二十七歲那年突破至人靈境，成為鐮刀灣修煉界後起之輩中的佼佼者。也是最有希望成為泰林劍門未來的門主。

    納五挑著眼皮不看吳惠說：“我師妹是好心，升陽宗可別不識抬舉。免得列祖列宗都被你活活氣活過來找你算賬。”納五也不想聽吳惠說什麽，緊接著向轎子恭謹的行禮。“話已帶到，四小姐還請移駕。”

    這位四小姐致歉，圓了禮數後離開。吳惠咕咚咕咚連喝幾大口酒，望天出神。

    泰林劍門的人離開，胡鬧抱著小土狗依偎在吳惠的身邊，小身板還是有些抖。

    “師父，青鬆大會是做什麽的？”

    喝空酒囊裏的酒，吳惠席地躺下。小、胡鬧和小土狗一起鑽到吳惠的懷裏。小土狗被大公雞攆得夠嗆，這會子也是怕的。

    “這個青鬆大會是讓你得到或者失去希望的地方。”

    “希望？什麽是希望師父。”

    “排名。”

    “排名怎麽會是希望？”

    捏捏小、胡鬧和小土狗的頭，吳惠笑嗬嗬的說道：“等你去了，師父做給你看。”

    “師父，我不要去。”

    殘破的身體裏一些意氣風發透出來，吳惠摸去酒囊才想起裏麵的酒已經沒了。有點意興闌珊，吳惠拍著胡鬧的頭說：“小、胡鬧啊，你要記得。不管你要不要去，這個世界總是在迫著你，去闖，還是不闖。”

    聖元大陸修行門派林立，互相傾軋。曆史遠久的宗門不能持續強大，必然會被新晉勢力取代，讓出他們占據的靈山寶地。

    具體到鐮刀灣森林。

    鐮刀灣森林廣袤，開靈大陸最大的山脈——鐮刀山脈也被包裹其中。山川河流一應俱全，偏生的靈氣匱乏，較少的修煉之地無法支撐那些強大宗門的發展。

    老虎走了，如雞肋般的東西成了猴子的香餑餑被反複爭奪。動輒滅門不留活口，斬草除根盛行，爭鬥的慘烈程度絲毫不遜那些靈地洞天。後來一些較強的門派聯合在一起，立下門派鬥爭的規矩，也就是青鬆大會。讓所有的恩怨都在大會的演武上來解決。結果一樣，好處隻是從一門都死，變成了死幾個人了事。

    升陽宗原是強者，一場如沙峰掀起的變故，衰落下來。十年前已經是強弩之末，全靠宗主秦勝嶼的修為和泰林劍門的交情，博來了十年寶貴的時間。

    秦勝嶼更是鐮刀灣森林中唯一一位地靈境大圓滿修者，雖然年事已高且孤家寡人，但是這樣的修者發起飆來，也夠那些小門小派喝一壺。

    誰成想，青鬆大會過去僅僅不到兩年便病死了。修煉到地靈境的修者竟然不是被殺死，而是病死的，誰信？

    升陽山大亂之際吳惠出現，帶著升陽宗宗主的信物——雲陽爐，殺了幾個帶頭鬧事的弟子，算是平息了傾覆山門的劫數。失去靠山的升陽宗越發的衰敗。不是泰林劍門還念著舊情，吳惠支撐不到新的青鬆大會開始。

    十年一屆的青鬆大會選在一月的最後一天召開。現在是十二月初，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天色漸漸暗下，風有些刺骨。小、胡鬧跑去柴房拿柴火。小土狗緊緊跟著，不時的偷瞄那些大公雞。吳惠雙手撐地，把自己放到一旁的矮凳子上，一共兩個。交替的移動凳子，吳惠輪流坐在凳子上去了後廚。

    當時受傷最重的地方是胃，腿隻是外傷。經過天地五源丹的治療後，腿傷反倒成了耽誤事的地方了。

    “師父師父，今天吃燉雞好嗎？”

    小、胡鬧抱著幾根劈柴連喘帶呼的跑進來，嚷著要吃雞。

    “你也被雞攆了？”

    “不是，是二蛋又被公雞叨了。”

    小土狗二蛋聽懂了小主人的話，搖尾巴頭晃表示同意。

    吳惠殺了所有的雞，不是為二蛋報仇，是為了路上吃。還有雞蛋，能帶的食物全裝在爬犁上。在飽餐一頓後趁著月色，升陽宗最後的兩個人離開了升陽山。他們要去的是小鐮刀湖。

    還記得小、胡鬧的親娘就是死在了去小鐮刀湖的路上。他親爹死在了他正在離開的，升陽山的腳下。

    身後的升陽宗山門一如往昔的破舊。小小的人兒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在這裏思念。正如這破敗沒落的升陽宗，憑什麽去小鐮刀湖？青鬆大會就在那裏，一個瘸子一個孩子，有資格嗎？

    “我們還會回來的。”

    “師父，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盡管這世界地獄一樣的殘酷，該闖還是要闖。”

    “我不想去地獄。”

    “傻孩子，我們已經在地獄裏了。我們要做的是，衝出地獄。”

    小、胡鬧背著比他還大的包袱，垂著頭看自己腳尖，那裏好似有他父母的臉。

    對孩子來說，爹娘死的地方，可不就是地獄。

    抬了頭，小、胡鬧問：“師父，今天來的是什麽人？”

    “他們是泰林劍門的人，從曆史的角度來說，他們是我們的盟友。”

    “那麽他們會幫我們？”

    “會不會幫，那是要看我們值不值得幫。”

    “我不懂，師父。”

    “沒什麽懂不懂的，其實到了最後，都是殺或者是被殺。”

    “我們殺不過他們的，他們人多。”小、胡鬧的聲音低下來，頭還挺著。

    “所以嘍，先下手為強，能殺幾個是幾個。”

    “師父，那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去。”

    “我要教你怎麽殺人，在你修煉之前。”

    “先殺人後修煉？”

    “你話太密了孩子……嗯？你帶這玩意做什麽？”

    吳惠看到小、胡鬧的發髻上固定著一根鐵針，正是小、胡鬧幫二蛋打架的武器。嘿嘿嘿的傻笑，不知道小、胡鬧得意什麽。

    圓月當空，升陽宗唯一的巨額財產——一匹老驢拉的驢車，走進了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