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商搖了搖頭，從袖口之中取出一遝紙狀的東西來，重重丟在季瑤麵前，季瑤詫異地接過去，打開一看，卻是吃驚地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常家的地契和房契怎麽在你這裏？！”

    祝商見到季瑤臉上全是吃驚，不由得往後懶懶一靠，狹長的眼睛在季瑤臉上來回打量，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就算祝商不說，季瑤顯然也猜到了九分，無論是東蘭將地契和房契賣給了祝商也好，還是祝商通過什麽手段重新獲得了這些房契和地契。

    總而言之，現在常家的地契和房契回來了，就緊緊地被季瑤攥在手中，季瑤再也不可能將這兩樣東西變賣了。

    因為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她要讓所有與常家為敵的人永遠站不起來。

    “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麽嗎？比如什麽感謝相救，以身相許之類的話？”

    祝商見季瑤的臉上重新出現了笑意，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眼角眉梢是沒有辦法掩飾的欣喜，盡管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開心什麽，這房契和地契回到了季瑤手上，他跟著樂嗬啥？

    季瑤顯然沒有料到祝商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幫助自己，他原本以為她和祝商的朋友之情走到這裏便斷了，以後永遠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可是如今祝商幫了她這樣大的忙……

    季瑤一時之間太過意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今日見麵，祝商仍舊用從前的態度對待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她這個朋友的意思，而季瑤自己卻從進門開始，雖然臉上帶著笑意，心裏的門卻關的緊緊的，除了刻意的疏遠還有提防。

    季瑤一想到自己方才是用這樣的情緒對著祝商，她便覺得好生羞愧，哪怕祝商從前欺瞞過自己，利用過自己。可從始至終，祝商卻從來沒有做出過一件傷害自己的事情，反而幫了自己無數回的忙。

    自己究竟還有什麽理由抱怨，什麽理由失望呢？

    “這一次，真的多謝你了，我是說真的，多謝你了，你幫了我這麽多回，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了……”季瑤因為心中羞愧，說話都有些混亂。

    祝商自然是看穿了季瑤的心思，卻沒有任何戳穿的意思，隻是故意加重了語氣，誇張打趣道：“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大，難不成你以為咱們不是朋友了？還是說，你以為我去東宮幫助太子殿下就是為了與你為敵？”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季瑤苦澀一笑，看著手中的地契和房契，實在是好心虛。

    “好了，我看你衣服都濕透了，還是早些回去吧，以免受寒傷風。”祝商似乎是看出季瑤的窘迫，打算給她時間讓她自己回去消化這些情緒，當下說著就要起身，季瑤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著急開口道，“祝商！我們……”

    然而季瑤隻不過是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便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了，祝商聞言又重新坐了下來，很是奇怪地看著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季瑤迎上祝商深不可測的目光，一時之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尷尬地撓了撓頭笑道：“那個……為什麽你當初會選你師妹去定王府啊？我看碧清很是稚嫩，並不適合做間客這種事情。”

    季瑤實在是找不到話題，無奈之下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祝商聞言拖著長調哦了一聲，對著季瑤眨了眨眼睛道：“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啊，碧清她雖然有些稚嫩，做事還衝動浮躁，可若換做你是王妃，你會懷疑這樣一個人是混進王府的間諜嗎？”

    不等季瑤回答，祝商自問自答道：“肯定不會的，碧清的幼稚衝動是她最好的掩飾，有了這些碧清做事才能更為方便，相比於聰明的麵相，碧清顯然更適合做間諜。”

    季瑤聞言點了點頭，她覺得祝商的智謀實在是高深，連小小一個間客都安排的這麽仔細，當下不禁心中猜測，祝商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

    “還有別的問題嗎？”祝商愣愣地看著季瑤，等待她說出下一句話來，季瑤卻木訥地搖了搖頭，祝商這才起身對著她溫和一笑道，“好了，那我走了，記得，如果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去找碧清。”

    季瑤看著祝商起身走出自己的視線，不禁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雖說祝商方才說有事可以找他幫忙，可是季瑤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口，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假裝兩個人已經回到了從前的狀態。

    她能隱隱地感覺到，很多東西在不知不覺之中變了，而且沒有辦法再回來了。

    季瑤方才難以說出口的便是這沈文守的事情，眼下的她實在是被這件事情困擾到難以作出決定，所以她很想問一問祝商的想法，她知道祝商一定有更好的辦法，可她就是問不出口。

    “阿秋！阿秋！阿秋！”

    風從門外吹來，季瑤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東蘭便在這個時候進來了，正巧看到了季瑤連打三個噴嚏的模樣，當下好心勸道：“大小姐，咱們先回去吧，這一身濕衣服的，隻怕是要受寒了呀。”

    “我確實也想回去了，走吧。”季瑤說著一邊打噴嚏一邊站了起來，等季瑤好不容易止住噴嚏抬起頭的時候，門口竟然站著一個並不是那麽熟悉的臉孔。

    正是沈家的二公子，沈文守的弟弟，沈昭守。

    因為沈文守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所以沈昭守臉上沉痛的神情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季瑤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巧，竟然在這兒遇上沈昭守。

    當下對上他悲痛的目光，季瑤有些忍不住轉開了視線，不去看他。

    “不知常大小姐可否有時間坐下來用我聊聊？”

    沈昭守緊緊盯著季瑤的臉，開口的聲音是那般的鎮定，全然沒有從前的歡脫和不正經，可饒是如此，季瑤還是從他的聲音之中聽出些許悲傷。

    沈昭守想要和自己坐下來談談，季瑤又哪裏有拒絕的道理？畢竟她也曾經是沈昭守的半個嫂子，於情於理，都沒有辦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