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晏清寵溺地笑笑，示意我繼續說。

    我對他點點頭，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到了他對我肯定，還有由衷的讚賞，一個丈夫對妻子的讚賞。有了他的肯定，我底氣也足了不少，“我本來還在想，就算宋晗玥有崆峒印，也不可能在薑晏清手底下帶走程潔的魂魄還不讓他發現……唯一的可能就是薑晏清裝作不知道，這樣就解釋地通了……”

    聽到這裏，李亭楓好奇地打斷我，“薑老師這樣將計就計，有什麽目的？”

    “因為沒有比宋晗玥的身體，能更好隱藏住程潔魂魄的地方了……”我說到這裏看著薑晏清，果然，他含笑點了點頭，示意我猜對了。

    我繼續說，“至於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應該也是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吧，要不然。程潔根本不可能從宋晗玥那裏逃出來再受薑晏清一劍，而寫在鏡子上的求救，其實是李亭楓你搞得鬼吧？因為你知道程潔的死跟我和薑晏清有關，所以才故意這樣做，讓我懷疑薑晏清，對吧？”

    李亭楓有點不好意思，“被你猜中了，我當時……不是不知道是這麽回事嘛，我要是知道了，絕不會這麽幹啊。”

    程潔給了李亭楓一個眼刀，“我不在你就這麽欺負我姐們兒，是吧？”

    李亭楓陪著笑臉，“我知道錯了。我也是想替你報仇嘛。”

    程潔作勢要揍李亭楓，我拉住她，“好啦，都過去了，起碼我們都知道了李亭楓對你是真心的，你跟著他肯定會幸福的。”

    程潔害羞地瞪我，“誰要跟著他，等我借屍還魂了，那麽年輕，我還不找個小鮮肉啊，誰還跟著他！”

    李亭楓連忙抓著程潔的手安撫，我看著他們兩個，心裏一直籠罩著的陰霾也終於煙消雲散了，下意識地側頭看了眼身邊的薑晏清，他對我笑笑。“阿滿，原先我想著，畢竟程潔的事情非同小可。我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搖搖頭，“我當然不怪你，不過我還是有些事兒想不明白，你不是被蘇城遠給抓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奶奶他們呢？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薑晏清攬過我的肩膀，溫柔地解釋道，“我當時因為程潔的事情法力有些受損，才讓蘇城遠給偷襲了，於是我就假裝被他打敗了，被抓去之後我發現，宋晗玥之所以會獲得那麽大的力量是，會因為她讓蘇城遠撕裂了她的靈魂……你應該知道，蘇城遠是靠吸食人類靈魂獲得力量，所以陸湛君掏了她的心髒，蘇城遠本人也會受到反噬。我想他現在一定怒不可遏。”

    我能想象得到蘇城遠那張氣得扭曲的臉，不禁笑了出來，“對了，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奶奶和璟修呢？”

    “蘇城遠和溫如瀾應該有什麽協議，我趁著他和溫如瀾在交談的時候逃的，奶奶和璟修已經被我安置好了，你放心就是了。”薑晏清刮了刮我的鼻子。

    聽到奶奶和璟修平安了，我便放心了，“你知道他們有什麽協議嗎？”

    薑晏清搖搖頭，我知道，在蘇城遠和溫如瀾手裏逃出來已是不容易，更別說打探消息了。我抱住薑晏清的胳膊，靠近他一些，“你回來真好。”

    這時候，陸湛君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他的落寞與我們四人之間的歡樂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怕刺激到他，就趕緊放開了薑晏清，薑晏清也沒說什麽，也收了笑容。

    我迎上去，“湛君……”

    我本來想問他薛浪的屍體安置好了沒，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實在不忍心再提，怕他傷心。

    陸湛君沒有理我，繞過我直接繞到了薑晏清麵前，“薑晏清，你說過會幫我的。”

    我知道陸湛君說的是讓薑晏清幫薛浪斬斷來生，永遠做一隻不能超生的遊魂的事，我以為陸湛君這半天陸湛君會清醒一點，可他還是一樣執著，執著地不想放薛浪走。

    薑晏清給我使了個顏色，然後幽幽開口，“你要不要再想想？”

    陸湛君頹然地搖頭，“不必了，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就薛浪這一個朋友。”

    我抓住陸湛君的胳膊，“不是的，你的朋友不止薛浪一個，我，薑晏清，程潔、李亭楓、還有璟修，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啊。”

    陸湛君還是低著頭，不肯看我，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我認識的陸湛君不是這樣的。”我兩隻手抓緊他的胳膊，想讓他麵對我，他卻逃避著將頭扭了過去，“你振作一點，薛浪已經死了，接受現實好不好？你以前不是這麽脆弱的人啊。”

    陸湛君猛地甩開我的手，赤紅著雙眼瞪著我，崩潰地道，“那你以為我有多堅強！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以為你每次拒絕我傷害我，我都不痛嗎？我痛，我很痛，可我能怎麽辦，我隻能忍著，我隻能假裝笑著說我根本不在意，可是背後呢，你永遠不會知道背後我有多難受！就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必須要堅強嗎？如果死的是薑晏清的朋友，如果頹廢的人是薑晏清，你還會說他脆弱嗎，你舍得嗎？”

    陸湛君吼得我整個人都呆住了，直到陸湛君跑出去我才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消失在外麵的走廊裏。

    “我是不是闖禍了，是不是我安慰他的方式不對？”薑晏清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我愣愣地問他。

    薑晏清摟緊我，“沒有，他現在情緒失控，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知道你是擔心他。”

    我捏緊了拳頭，“不行，老公，我得去看看，我怕他想不開。”

    薑晏清點了點頭，大方一笑，“你去吧。”

    我也來不及想薑晏清是真的不介意還是裝出來的，趕緊跑出去追陸湛君。

    陸湛君就站在荷花池邊，滿園快要凋謝的荷花襯著陸湛君的身影越發頹然。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踱步，可陸湛君似乎早就發現我跟上來了，他頭也不回，出聲說道，“滿滿，剛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我自覺地停下來，“剛才是我說的不對，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湛君轉過身向我走過來，“真的不是你的問題，你這樣跟我道歉，真的讓我無地自容了，你說的很對，人死不能複生，是我連累了他，又怎麽能剝奪他輪回的權利？”

    “這麽說你想通了？”

    陸湛君點了點頭，看著我，“滿滿，謝謝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謝我幹什麽，我不太會說話，你別生我氣才對。”

    陸湛君雙手握住我的肩膀，定定地看著我，“滿滿，我可以要個擁抱嗎？”

    我下意識地一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要求，我的詫異和猶豫卻被陸湛君當成了拒絕，他鬆開手轉身，“沒事，你就當我沒說吧。”

    “可以。”我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動作來。

    陸湛君悠悠地轉過身來，他眼睛有些紅腫，“可以嗎？”

    想起剛剛認識時的陸湛君，是那麽的神采奕奕，而現在卻像老了好幾歲一樣，我心酸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陸湛君二話不說，將我抱住，他的手圈地很緊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但我知道他現在心裏正難過著，也不忍心推開。

    “滿滿，滿滿……”陸湛君叫著我的名字，人已經哽咽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陸湛君這才放開我，笑地還是很牽強，“雖然得不到你的心，但得到你的一個擁抱，我也就滿足了。”

    “你這麽好的人，一定會找到愛你的人，我相信。”我對他笑笑，由衷地說道。

    陸湛君抬手理了理我的碎發，“滿滿，不是有句話說嘛，我不是遇不到更好的，而是有了你，我不想再遇到更好的，就算遇到了，不是你，對我來說都不是最好的。”

    “你別害怕，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經過了這麽多事，我已經看清楚了，薑晏清在你心裏是不可替代的，我也確實該放手了，隻要你幸福了，身邊的人是不是我都無所謂了。滿滿，我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陸湛君笑地很真誠，他開心的時候，他的桃花眼彎彎的，特別好看，就像現在這樣。

    我鄭重地點點頭，“我們永遠是朋友。”斤麗何巴。

    兩個人互相看著，傻笑著。

    “阿滿？”薑晏清的聲音突然飄過來，我回過頭去，他遠遠地站在合歡樹下，柔柔地看著我。

    陸湛君笑著推了我一把，“你們家醋壇子找你來了。快過去吧。”

    我看了看薑晏清，又看了看陸湛君，有點不放心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嗎？”

    陸湛君笑笑，“真沒事，你快去吧，別讓他等急了。”

    我點點頭，向著薑晏清走去。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這樣薑晏清看著我，我一步步向他走過去的時候，總會有一種感覺，有薑晏清的地方就是我這一生的終點，哪怕是短短的幾步路，我都會覺得我是跨越了萬水千山地、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