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楓也不知道是摔的還是本來就受傷了，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我嚇壞了，連忙去扶李亭楓，“李亭楓，你怎麽樣了？”

    李亭楓看到是我和陸湛君。便指了指上方裂開的那個口子，掙紮著道，“薑老師在上麵……你們，快去救他……”

    李亭楓說完，便昏倒了，一陣金光劃過，他的龍戟“嗖”地一聲鑽進了李亭楓的眉心，留下一個金色的印記，一轉眼就不見了。

    陸湛君見狀說了聲“不好”，便二話不說衝著上麵那個口子衝了上去，也許是故意不想讓我跟著去冒險，他一進去就將那道口子給閉合了。

    我也想跟進去，卻沒辦法。

    以我的功力，是打不開蘇城遠這樣級別的人物設置的結界。所以我隻能心急如焚地在下方看著，卻什麽也做不了。

    “滿滿？”這時候，身後傳來了周可欣焦急的呼喚，我轉過身去，周可欣跑地很急，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李亭楓，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周可欣抱著李亭楓，“亭楓，亭楓。你醒醒啊，你沒事吧？”

    我蹲在李亭楓旁邊，這一刻覺得特別對不起周可欣，她和李亭楓新婚夫妻，卻因為我的電話而趕來救薑晏清，以至於他自己都受了傷昏迷不醒。

    “可欣，我知道說多少句對不起都不能彌補我的過錯。但是我……”

    我話沒說完，周可欣抬頭打斷我，“滿滿，我沒怪你，亭楓接到電話我就支持他來，但是我沒想到出門前他施法讓我不能跟過來……滿滿，薑老師怎麽樣了？”

    我知道這個時候也沒必要再說這些沒用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薑晏清給救出來。

    “薑晏清還在裏麵，可欣，你先把李亭楓帶回去吧。他傷地挺重的。”我看了眼還在昏迷的李亭楓，我知道他已經盡力幫助薑晏清了，否則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周可欣卻不願意，“滿滿，薑老師現在這麽危險，我們不能這麽走掉。李亭楓醒來。知道我帶著他丟下了你們，一定會怪我的。”

    “可欣，你還是聽我的話，先給李亭楓治傷吧，蘇城遠和溫如瀾是什麽人你該知道的，不要再增加毫無意義的犧牲了。”我已經破釜沉舟了，無論如何，我都要陪著薑晏清，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周可欣還要拒絕，我勸道，“我還有事需要你幫忙，如果我和薑晏清出事了。奶奶和璟修還需要你多照顧，拜托了。”

    周可欣變了臉色，“滿滿，你……”

    “回去吧。可欣，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好朋友。”我說著，忍不住哽咽了，周可欣也是淚如雨下，望著我說不出話來。

    周可欣隻是哭，卻不肯走。我咬了咬牙狠下心，對著她舉起了手，周可欣意識到我要做什麽，驚恐地叫道，“滿滿不要！”

    我對著她無奈地笑笑，將她和昏迷著的李亭楓一起，向著他們新房的方向，送了回去。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我眼角流下一滴眼淚，放下手，呢喃道，“可欣，奶奶和璟修，就拜托你了。”

    然後決然轉身，向著天空蘇城遠他們的那個結界飛了上去。

    用盡全力狠狠一撞，結界隻是發出了輕微的一顫，沒有一絲一毫能讓我鑽進去的裂縫。

    我強忍著身體裏的氣海翻湧，在一起提起所有的先天之氣衝了過去，碧落鏡狠狠地打在結界上，結界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轟鳴聲，終於裂開了一道小口子。我擦掉嘴角溢出來的鮮血，鑽進了那道縫隙裏。

    眼前的景象驟變。剛才外麵還是大晴天，裏麵卻昏暗無光，觸目是一片蕭瑟的沙漠，飛沙走石遮住了人的視線。

    四周卻空無一人。隻有滿天的黃沙放肆地飛舞著。

    “薑晏清，陸湛君，你們在哪裏啊！”我把手搭在嘴邊做成喇叭狀，大聲喊道。

    可沙漠上方除了我的呼喚傳來的回聲，什麽也沒有，回應我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就在這時候，一道螺旋狀的龍卷風從遠處飛速地向著我掠過來，從我看到它到現在才過了一秒鍾，龍卷風就已經距離我不到十米了。

    我從來沒有去過沙漠，但也聽說過龍卷風的威力，龍卷風超高的風速能把波及到的人給絞地腸穿肚爛，最後生生埋於黃沙之下，變成一堆白骨。

    這裏是蘇城遠他們的結界，薑晏清曾經告訴過我，結界隻不過是人力凝聚出來的一個虛擬的桎梏，裏麵存在的東西都是虛幻的，跟幻境異曲同工。

    可是我看眼前的龍卷風，分明是真的，不可能是虛幻的。

    當下也顧不及這是真是假了，我高舉碧落鏡，龍卷風便衝著我席卷而來，我直接被卷了進去。

    強大的撕扯力幾乎要將我撕碎，碧落鏡第一次發出如此劇烈的強光，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卻穩住了我的身形，讓我在處在風眼中，卻還能不受波及。

    我將力道附著在碧落鏡上，青光更盛，能感覺到周身的風速正在減緩，沒一會兒，龍卷風就消失了。

    視線卻越發昏暗了，等我落到地上才發現，周圍的環境卻已經發生變換，沒有了漫天的黃沙，我腳站在了堅硬的實地上。

    舉目四望，周遭事物也在跟著視線發生變化，不遠處突然現出來一條血河，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道，血河“咕嘟咕嘟”冒著紅色的氣泡，河麵上飄著白色血沫兒，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我胃裏一陣反酸，差點就吐出來，我見到陰間的忘川河，雖然也是血河，但是比這條幹淨澄澈多了，連河底的曼珠沙華都能看清楚，而這條，除了惡心就隻有惡心。

    我現在大概能明白了，這個結界是所有結界裏麵最高級的，不隻是結界，還結合了幻境，就是不知道幻境到底有多少層，我必須要一層一層打破幻境，才能到薑晏清身邊去。

    剛才是破除龍卷風，現在呢？難道是將血河水弄幹？

    正在我糾結的時候，血河突然翻滾起來，從血河裏鑽出來一個全身血紅的人，慢慢地升上來，站在河麵上。

    所以這第二關，就是打敗這個人嗎？

    那人抬起頭來，衝著我陰冷一笑，我卻傻了眼，因為這個人居然是……他名陣才。

    爺爺！

    是爺爺！

    雖然爺爺死得早，但是小時候爺爺的音容笑貌到現在還經常在我腦海裏浮現，爺爺很疼我，除了那一次他做法時我跟著去看被他胖揍了一頓，其他時候，他從來舍不得碰我一下，連重話都不曾說一句。

    他死的時候，還在念著我的名字，我當時就在學校上課，莫名地掉下了一滴眼淚，等我中午放學回去，就隻看到爺爺已經冰冷掉的屍體。

    當時我也哭了好多天，才從爺爺已經死了的悲傷中走出來。

    後來的這麽多年，我也曾好幾次夢見爺爺。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我會再這裏再見到爺爺，是以這樣對立的方式。

    握著碧落鏡的手卻沒辦法對著爺爺伸出去，隻能無力地垂在身側，“爺爺，是我，滿滿啊。”

    而爺爺卻根本不認識我，他蒼老的麵容上隻有狠絕，“想過去，就從我身體上踩過去。”

    我這才知道，我和爺爺，終究抵不過兵戎相見。在薑晏清和爺爺隻見，我隻能選擇一個。

    “爺爺，是我啊，我是滿滿，你真的忘了我嗎？你醒醒好不好？”無論如何，我都是狠不下心來對爺爺出手，隻能寄希望於喚醒他的記憶，讓他認出我，認出我是他最疼愛的孫女。

    “休要多言，受死吧。”爺爺絲毫不被我的呼喚影響，運氣法力將腳下的血河吸起來攻擊我。

    我知道再躲不過，隻好用碧落鏡迎了上去，擋住了聲勢磅礴的血河。

    刺鼻的腥臭差點把我熏暈過去，我隻能咬著牙，用一半的力氣阻擋著，因為我不敢用盡全力，怕反噬到爺爺。

    因為顧忌著爺爺，所以不出意外地，我被血河給打飛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爺爺收了手，得意地睥睨著我，“不想死的趕快給我滾！”

    我掙紮著爬起來，抹掉了嘴邊的血跡，痛心地看著爺爺，那些童年的記憶湧現出來，爺爺帶我爬樹掏鳥窩，下水摸魚兒，帶我到山林裏采最新鮮的蘑菇，我真的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爺爺，你好好想想好不好，我是滿滿啊，你記得嗎？你曾經對我說過，作為你溫源笑的孫女，必須要堅強，要自己麵對一切，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輕易退縮，爺爺，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眼淚如泉湧，視線也模糊了，但是爺爺的樣貌卻越來越清晰，“爺爺，您還記得我說奶奶給我梳辮子會扯痛我的頭皮，您就找隔壁的嬸子學梳辮子，然後給我梳，班上的同學都說我的辮子是最好看的……還有，我又一次生病了，奶奶給我紮幹針，我怕痛，您就讓我咬著您的手臂……爺爺，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喋喋不休地說著我和爺爺之間的瑣事，爺爺沒有動作，靜靜聽著，眉頭卻越皺越深，我看得出來，他很痛苦，我的話，並不是完全沒有作用。

    意識到這一點，我動力大增，直接坐起來，咬破食指，將血滴在碧落鏡的寶石上麵，然後施法，頓時，半空出出現一幅畫麵，畫麵上是爺爺背著我幼小的我，在山裏摘草藥。

    畫麵一幅幅閃過，爺爺緊緊盯著畫麵，眼神裏終於出現了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