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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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咕咕……”
沙本善看看淩金:“你肚子餓了?”
淩金:“沒有。”
“咕咕咕,咕咕咕……”
沙本善看看她肚子:“那咕咕什麽?”
她也低頭去找聲音發出的地方:“是不是這馬餓了?”
沙本善一驚:“咦,還帶發光的!”
沙本善們把馬栓在一旁仔細檢查,原來是行囊裏的“比鄰鏡”,一邊閃著粉紅色的光芒一邊發出咕咕的聲響。
太上真人迫不及待地出現在牽牛花形狀的歸心氣中,神情有些憂慮。
沙本善也正有好多事情要向他請教,這一天的見聞如此離奇,幾次化險為夷,他都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太上真人先開口了:“不用說,我都知道。”
沙本善驚歎道:“師父您果真有通曉天下前後三百年事的能力啊!”
“不是,‘比鄰鏡’可以隨時傳遞方圓五裏以內的畫麵和聲音,即使在背囊中也能透視一切,所以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到聽到。”
沙本善瞬間冒出一頭冷汗,沒想到“比鄰鏡”還有監聽和監視的功能,幸好我和淩金這一路上沒做什麽羞羞的事,不然可要羞死了。他連忙用發問掩飾心虛:“那個皇犬忠到底什麽來頭啊?差點栽他手裏。”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師父說,“此人笑裏藏刀,工於心計,尤其在打點關係上很舍得花錢,朝廷上下收過他好處的十有八九,江湖中有影響力的門派也都與他交往甚密,黑白兩道幾乎沒有人敢動他。如今他身為金雲州守護使,可調動千軍萬馬,手下更是高手如雲,四大神捕、四先生、黑白雙煞,個個身懷絕技、心狠手辣。”
沙本善自豪地說:“師父不必擔心,四大神捕和四先生沒能奈我何,皇犬忠本人也被我三兩下就整得服服帖帖的了。”
太上真人搖搖頭:“可他還活著。”
沙本善一愣:“您的意思是……可他手無縛雞之力,亞伯也替他求情,為什麽要殺他?”
太上真人歎道:“你當時應該用探罪之眼看清楚。”
這不是沙本善的錯,還淚盞在進門時就被扣下了,不過就算帶進去,沙本善也未必會想到用“探罪之眼”去看皇犬忠,因為沙本善一開始就以為他是他們要找的奇人,不曾以惡人度之。
現在沙本善愈發好奇:“究竟他有什麽罪?”
太上真人說:“多著呢,幾天幾夜也講不完,單從他的人品和官品來看就夠奇葩。皇犬忠本姓趙,單名一個忠字,當年美男大賽奪冠後,就極盡溜須拍馬之能事,哄得皇帝十分高興,賜他姓‘皇’,一時寵冠百僚,他自己又在姓名中間加了個‘犬’字,以示忠心。光有皇帝的器重還不夠,他還認左丞相藥一桶的兒子藥半桶當了幹爹,可笑的是,這個藥半桶比皇犬忠還小三歲。藥半桶喜歡玩飛盤,皇犬忠就練出一手接飛盤的絕活,與別人不同的是,他用嘴接,不管藥半桶從哪個角度丟、速度多快,他都能一飛衝天,穩穩叼住。憑借這套本領,他深得左丞相歡心,自然平步青雲,很快就被提拔為金雲州守護使,成為封疆大吏。上任後,他從來不問政事,成天吃喝玩樂、搜刮錢財,耗費大量人力財力在登科寺給自己塑了個金身,又在元寶島大興土木,修宮殿造雕像,儼然以一方神明自居。那元寶島孤立湖中,無舟可渡,百姓們根本見不著他人,有什麽事隻能去登科寺向他的金身祈求。”
沙本善忽然想到個問題:“金雲州的州府不是在弧淖城嗎?為什麽不在那裏修宮殿,要跑到耽秀城這小地方來?”
太上真人說:“小,才安全。你是沒見過弧淖城的州府衙門和皇犬忠宅邸,全是補丁加補丁的老宅子,那都是用來給朝廷和路人們看的。元寶島地形獨特、風景秀美,既無市井之鬧,也無戰禍之擾,才是享受人生的好去處。這些年皇犬忠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元寶島上尋歡作樂,還把斂來的財物盡數藏到這裏,使它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元寶島。”
沙本善一時無法適應亞伯和師父兩種說法之間的巨大反差:“可亞伯說他每月隻領一兩銀子的俸祿,從不濫用私刑,愛民如子,那些姑娘也都是他的表妹什麽的。”
太上真人說:“他俸祿的確是隻領一兩,可俸祿之外呢?你可知道,他家中光藏銀就有兩千多萬兩,金子和珍寶更是數不勝數,如果隻靠俸祿的話,這得存多少年?他的確從不濫用私刑,因為濫用私刑的都是他的手下,這種事哪用他親自動手?他是愛民如子,把金雲州的百姓都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兒子自然是要孝敬老子的,天經地義。那些姑娘的事就更不必說了,淩金都比你看得明白。”
沙本善還不死心:“可皇犬忠不喜歡女人的啊。”
太上真人說:“這你也信?取向有問題的是那個亞伯,他從小一直暗戀皇犬忠,編那些故事隻不過為了幫皇犬忠脫罪。皇犬忠為了保命,自然也不會當著你的麵否認。”
這個真相不禁讓沙本善瞠目結舌,淩金幫沙本善解釋道:“亞伯救過我們,小沙沒想到懷疑他也情有可原。”
太上真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從小就這樣,看誰都是好人,也容易輕信別人,以善度惡,不辯黑白。貪者必毒,這皇犬忠也不例外,貪色,所以沾花惹草霸人妻女,順從的便淪為他的玩物,不順從的便百般欺壓,毀在他手裏的女人不計其數;貪財,所以不擇手段拚命斂財,斂了財就要替人辦事,栽贓嫁禍、賣官鬻爵,被陷害的人不認罪,他就濫用私刑,正直之士不與之同流合汙,他就構陷殘害忠良,總之世上能幹的壞事他幾乎全幹了個遍,甚至連金雲州這次爆發的大饑荒也與他脫不了幹係,其中原委錯綜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盡。如此算來,折在他手裏的人命,怕是比被智虛人殺死的還要多了。”
沙本善氣得咬牙切齒,霍地起身:“我現在就回去宰了他!”
“不,”太上真人阻止道,“你不能回去。”
“為什麽?!”
“一個巨大的危險正在向你逼近,你現在自身難保。”
自從下山之後沙本善遇到的危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禁豪氣滿滿:“啥危險我沒見過?不怕!”
“這次不一樣,皇犬忠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已經派出一位絕世高手來追殺你,此人是你的克星。”
“克星?”上一次聽到這個詞是關於金蟾仙子,師父的克星。
“你還記得在那片竹林看見的女屍麽?”
“記得。”
“那曾是皇犬忠最寵愛的歌姬,因為和意中人私奔,落得這個下場。”
“什麽人幹的?”
“雨聞。”
這名字如一個炸雷,從師父口中劈出,穿透沙本善的耳膜,隆隆碾過沙本善的五髒六腑,轟了個翻江倒海。雨聞,昊武槍,好朋友,患難兄弟,殺人不眨眼,與莫宣竹沆瀣一氣,確實是沙本善的克星。沙本善不知道是什麽讓雨聞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又怎麽成了皇犬忠的走狗。
太上真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用奇怪,雨聞其實是個人格分裂患者,他在氣韻江北岸就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一到南岸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啊?這也可以?”沙本善和淩金都是目瞪口呆。
“唉,說來話長,”太上真人無奈道,“其實這些天你應該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包括你那天做的夢,其實並不是夢,而是五百年前你們的前世,那一世,你們幾個人就是這樣的命運。”
沙本善簡直如五雷轟頂,根本不敢相信。
“你不用懷疑,也不用相信,更不用糾結,因為那一切早就已經過去,現在的你是現在的沙本善。”太上真人的話中透著玄機,卻也瞬間解開了沙本善的心結。
淩金想起雨聞他在竹林的“傑作”,不禁罵道:“那現在這家夥真不是東西,對手無寸鐵的孕婦都下得去手!”
沙本善信誓旦旦:“我一定讓他血債血償!”
太上真人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何況你也未必是他對手。”這倒是關鍵,沙本善一直都不是雨聞的對手,何況就算現在他對付得了雨聞,也難以在決鬥中兼顧淩金的安全,師父的擔憂不無道理。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沙本善問道。
“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太上真人若無其事地答道。
“啊?”沙本善完全被搞糊塗了,“您剛不是說雨聞來追殺我們了嗎?又說我不是他對手,那難道我們不用跑路嗎?這還睡得著?”
太上真人說:“你們過江這段時間,沒有覺察到這片土地的奇特之處嗎?”
經他這麽一提醒,沙本善猛然想起一大堆不可思議的現象:“有啊有啊!天氣變化毫無規律,晝夜溫差非常大,有時相隔一個小時都會差很多,還經常看到長得稀奇古怪的人和動物,還有遇到魯天賜的那個夜晚,本來還是平原的地方憑空出現了十幾座山峰,第二天居然又在金雲州的腹地遇到那麽多的智虛軍隊,難道泣石穀以南的地方全部淪陷了?可為什麽耽秀城裏又那麽太平?對了,耽秀城不是屬於金雲州的嗎?怎麽會在智虛國境內?”
“其實,你們那天出了虛空屏障,進入的並非智虛國,隻是交戰區域,也是一片混沌世界。”
接下來,太上真人費了好大的勁才道出真相:
“荒蛋島是一個擁有著不可思議魔力的地方,氣候無常,生態紊亂,與任何一片陸地不同,它是由成千上萬個大小不一的獨立區間組成的,有的區間是四四方方的,有的區間卻是狹長扭曲,有的區間方圓可達數百裏,有的區間卻可能隻有一間茅房大小。每當夜幕降臨,這些區間就會悄無聲息地自動變換位置,比如你家門前本來是一座山,明早起床可能就變成了一條河;半夜你去河裏遊泳,遊到一半可能就遇到沙漠擱淺了;然後你在沙漠裏煎熬了一天,第二天發現自己又置身大草原上了;於是,你躺在大草原上數著星星酣然入睡,一早醒來又莫名其妙麵朝大海了……所以,出現在泣石穀的智虛大軍其實昨天還在智虛國境內,隻不過是被腳下的區間連夜‘搬’到千裏之外來的。從古到今,誰也沒有弄明白這些區間的分隔線在哪,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以怎樣的規律和方式產生移動的,更不知道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所在,總之,一切就這麽不由自主地發生,在不知不覺中完成,整個荒蛋島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魔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把玩著。
“原來如此,”沙本善似乎理解了這個魔方的遊戲規則,也明白了太上真人剛才那句話的含義,“所以,現在快要天黑了,就算我們拚命跑路,也跟沒頭蒼蠅一樣,弄不好反而跑進另一個區間,又碰巧被挪到雨聞的麵前去自投羅網了。”
太上真人滿意地笑笑:“對,最好的辦法,是以不變應萬變。你們隻要呆在玉嵐屏裏安心睡覺就行了,有它保護,刀劍也是刺不穿的。”
淩金捧著“還淚盞”誇讚道:“這東西真好,防火防寒防蚊蟲,睡眠質量都提高了,就算恐貓、龍蟲這些怪物來了也不怕。”
這句話倒提醒了沙本善,便問:“對呀,這些怪物都是哪來的?書上也沒介紹過,居然還有長著人臉的鳥。”
太上真人說:“那不是鳥,是異變人,他們本來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但他們性情急躁,畢生都在追求速度,做什麽事都又快又急,唯恐居於人後,吃飯急匆匆,走路急匆匆,急匆匆成家立業,急匆匆生兒育女,急匆匆出人頭地,急匆匆追名逐利,急匆匆生,急匆匆死……久而久之,身上一些器官就漸漸退化消失了,比如走路沒有飛翔快,腿腳便被淘汰了;吃得太多會浪費時間,腸胃就縮小了,最終,整個人也就變成了鳥的樣子。”
“這樣也可以?!”這完全超出沙本善的理解範圍之外了。
太上真人說:“我剛說過了,荒蛋島是個充滿魔力的地方。”
沙本善還是不太明白:“可為什麽變成鳥?鳥又不是世間最快的。”
太上真人說:“異變人的種類和層次各有不同,你們看見的是鳥形異變人中異變程度較低的一種,雖有鳥形,卻還保留了一部分人類的特征。許多異變程度高的人則會完全變成動物的模樣,馬、豬、鴨、綿羊、獵豹……我的意思是,就跟真正的動物一模一樣,你根本區分不出來。至於那些恐貓、龍蟲等怪物,其實也是異變人的一種,隻不過他們異變的原因更複雜,誰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你們將來還會遇到更多更奇怪的物種,要做好心理準備。還有,異變並不一定都變成動物,還可能變成別的形態,比如有一種追求速度到極致的異變人,甚至異變成了一陣風、一道閃電,就算與你擦肩而過,你都不會察覺。”
太上真人剛說完,樹林中就很配合地刮起一陣陰風,把淩金嚇得輕呼一聲:“喔!這也太恐怖了吧!”
太上真人搖搖頭:“跟皇犬忠比,這算什麽恐怖?”
沙本善訝異道:“您的意思是,皇犬忠長成現在這個模樣,也是這個原因?”
太上真人說:“這些當然和他幾十年如一日的言行分不開,他窮奢極欲,所以身材臃腫得像頭豬;好吃懶做,所以四肢退化失去功能;花天酒地,夜夜酩酊導致聲音變調;色迷心竅,縱欲過度因而背駝如弓;嗜財如命,家中積玉堆金天天數錢玩,把手指都摸成了狗頭金;趨炎附勢,見到比自己大的官就裝孫子,把額頭都磕成了老壽星;混跡官場左右逢源,到處探聽消息的耳朵便漸漸長成了兔子的模樣;魚肉鄉裏蠅營鼠窺,眼睛也變得和蒼蠅老鼠一般大小;欺蒙百姓誇誇其談,嘴巴自然越吹越大像河馬一樣。這還隻是表麵的,他的體內更是變得一塌糊塗,蛇的心、狗的肺、豬的腦……已經完全無可救藥。”
淩金舉一反三道:“那四先生的怪招也是這麽來的?”
太上真人點點頭:“當然,這四個家夥平日裏當皇犬忠的哈巴狗當慣了,身體的機能也隨之產生了變化。厚顏無恥令皮越來越厚,乃至可以當球踢;誇誇其談令口水越噴越猛,於是可以穿牆透柱;溜須拍馬令吹捧的本領爐火純青,自然就能興風作浪;阿諛奉承令鼓掌的功力登峰造極,一拍就是晴天霹靂。”
原來如此,沙本善總算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也就是說,在荒蛋島上,人類的品性和行為會導致自己的身體發生相應的異變。”
“哈,我走南闖北這幾年也見過不少怪物怪人怪事,沒曾想還有這一層淵源,”淩金反倒覺得這事挺有趣,不禁自嗨起來,“那要是像我這麽溫柔、善良、美麗、聰明的好姑娘,將來豈不要異變成個鳳凰或者仙女什麽的?”
“你本來就是仙女嘛,”沙本善不禁為自己的機靈拍案叫絕,一轉念又擔憂起來,“那我性子這麽慢的,是不是會變成烏龜啊?”
“一切皆有可能,”太上真人話鋒一轉,“隻是可能,這種關聯並非必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因此異變,比如很多急性子的人也沒有變成鳥或者風,不少和皇犬忠半斤八兩的人也沒有變出他這樣的嘴臉。是否會異變、異變成什麽,皆無定數,總之在荒蛋島,見到什麽都不必奇怪。”
說到奇怪的異變,沙本善的心頭忽然閃過一絲寒意,慌忙扯開衣襟,問道:“這個是不是異變的征兆?”
“亞伯不是告訴你了,這是‘昧人珠’,”太上真人笑笑,“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沙本善更疑惑了:“為什麽您之前不告訴我它是‘昧人珠’,卻說什麽胸懷大‘痣’?”
“上古十八神器的傳說你早就聽說過吧,其威力你也見識過了,為了將這些寶物據為己有,多少邪惡力量不惜濫殺無辜,多少正道人士不慎走火入魔,神器在誰身上,誰就成為眾矢之的,由此而起的腥風血雨奪走了不知多少性命。如果當時我說穿一切,雨聞恐怕早就將你開膛破肚了。”
“呃……那它怎麽會到我身上的?”
“當年淨罪山一戰,五大魔君掠走上古十八神器中的七件,‘正義聯盟’僅護下另外三件,其中,大俠沙仁憑著一人一劍守住了‘昧人珠’。在他和步薦雪消失的那天,他用內力將‘昧人珠’封入你的體內,並偽裝成一顆痣的模樣,用心良苦。”
“我爹這藏寶的方式確實別出心裁,可終究百密一疏,竟忘記把使用法寶的口訣留下來。”
“這口訣連我都不知道,你爹更不知道了,他也沒有特殊能力,即使知道口訣也使用不了神器。但我當時便看出你天賦異稟,所以你爹才把神器托付給你。”
“可小灰唧怎麽知道口訣的?”
“誰說它知道口訣了?”
“它放出的屁就是口訣啊!沙本善一念那行字,‘昧人珠’就發動了。”
“那行字你認得?”
“唔……不認得,”沙本善不明白師父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不由將目光投向淩金,“是……淩金教我的。”
難道說淩金才是知道神器口訣的人?可她臉上的表情和沙本善一樣迷茫,語氣也和沙本善一樣困惑:“我……我也搞不懂是為什麽,隻是一看見那個屁在空中的形狀就聯想到了那幾個字。”
太上真人哈哈一笑,道:“荒蛋島之奇,遠在人智之上,看來鬆鼠和淩金都是我目前還無法解答的謎。”
“謎?”淩金比沙本善先問出口,“我哪裏是謎啦?”
太上真人上下打量她,道:“由何而來,從何而來,因何而來,都是謎。”
淩金沉默了下去,沙本善知道師父這話一定是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還有至今不知下落的二娘,便也不去勾她多想。倒是經過這一番交談,使沙本善對荒蛋島有了更細致更深刻的認識,也對這片神奇的土地和未來的冒險之旅產生了更多的期待和幻想。
外麵的世界的確比清虛觀的生活更精彩,但沙本善還是不免想念莫愁峰上的一草一木,想念清虛觀的一磚一瓦,想念無憂無慮的時光,以及陪他走過那時光的每個人,尤其是三師兄,於是他提了個小小的要求:“師父,三師兄在嗎,我想他了。”
太上真人微微一笑:“恩,他也經常提起你,不過最近一段日子他都不在,我派他出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了。等他回來,讓你們聊個夠。好了,時候不早了……”
話音未落,牽牛花狀的歸心氣便要裹著太上真人的笑臉縮到比鄰鏡裏去,沙本善忙打斷道:“等下,還有件事。”
“什麽事?”
“小灰唧不見了,您知道在哪嗎?”
“都說了是謎了,怎麽知道?”歸心氣並未因沙本善的提問而停下,瞬間消失在比鄰鏡黑幽幽的壺嘴裏,隻在空氣中留下一句幹脆利落的回答。
根據太上真人的建議,他們就地紮營,但沙本善失眠了。一想到身邊吹過的一陣風可能就是一個人變的,鬼才睡得著,恐怕以後洗澡、脫衣服、上廁所、使用脫殺技什麽的沙本善都無法泰然處之了。
淩金對此很不以為然:“怕什麽,風又不會說話,他們看見了什麽也說不出來啊。”
沙本善並沒有被說服:“風是風,‘風形人’是異變人,就算不能說人話,他們自己人之間還是可以交流的呀,誰知道他們偷窺完之後會怎麽議論咱們呢?”沙本善的腦海裏甚至已經浮現出幾個“風形人”聚在角落一邊竊竊私語一邊一臉壞笑衝他們指指點點的猥瑣畫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