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沒錯，正是一年前，踏上直升機，隻此行走在人間地獄的蕭楚。

    蕭楚臉上油彩密布，已看不清他的長相，也不知是否還如曾經般儒雅。

    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眼神已不再如從前，那裏麵的英雄豪氣已無需再去故作醞釀，便令人心折。

    他渾身道道血口，額頭上還有著幹枯的黑色痕跡，不知是血是土。

    他低下了頭，蹲下身子，看向那叫他的男子：“餓了吧，我們吃飯！”

    躺在地上的男子嘴角獻血溢出，卻緩緩浮現一抹這五年來，他從未露出過的安然笑容：“不吃了，我怕來不及聽歌！”

    蕭楚沉默的看著他嘴角不住溢出的血液，微微閉目後，他嘴裏吐出一道溫和的聲音：“起立！”。

    這多少次從他口中出的有力指令，此刻聲音卻那麽溫和。

    原本坐在周遭的四個黑衣男子沉默起身，站好。

    默默的看著他們的頭伸出自己的手指用力插向地上橫躺男子腹部那淌血的傷口。

    男子一聲不吭，但那雙本來光芒已經微弱的眼睛，因為劇痛的刺激，再次喚醒了他要沉睡的神經。

    瞳孔再次凝聚，爆出了他最後的意誌。

    蕭楚並不鬆手，看著戰友因為劇痛而越蒼白的臉，仰望著星空再次浮起了安詳的笑容。

    蕭楚用帶血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緩緩畫上一個一年來從未再有過的五角星。

    用血銘刻的五角星，那麽鮮紅。

    隨後，蕭楚從他腰間取下了他最後的裝備，那枚光榮彈。

    身邊的四位戰友收起了悲傷，抬起了頭，目光中重新綻放出最堅定的光芒。

    他們虎視四麵八方，無視這無人禁區的危險！

    蕭楚緩緩站起身來，在他安詳的目光下，拉開了手榴彈的引線，沉默的三秒後，他轉身，奮力拋向遠方空中！

    “轟！”

    最耀眼的火光在原始叢林裏閃耀，巨大的轟鳴，讓這四周猛獸驚逃，一時間寂靜的夜，成為了最精彩的時光。

    躺在地上的男子，望著那火光，收起了笑容，他身經百戰，死生沙場，縱使離世，他也雄壯而起。

    於不可能之間爆他本就應該有的潛力，一聲大吼：“吼…;…;”

    如虎嘯，如狼嚎…;…;

    四周包括蕭楚在內五名戰士，昂蒼穹，已被燃燒的叢林，火光照耀他們那看不清麵容，卻令人心顫的臉！

    最雄壯的歌聲，響徹在這注定無人知的禁區中，為他們死生依靠的戰友送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他們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子，聽著這歌，長大的嘴，漸漸無聲吐出，隻有血液不住橫流。

    看著他的頭顱無力再支撐，看著他努力用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手覆蓋在胸前那鮮紅的五角星上。

    看著他仰望著火光下的星空…;…;

    蕭楚那顆鐵血的心，還是無法抑製，塗滿油彩的臉上，不知是血是淚，仰天大吼，：“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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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黑衣人驟然轉身，將後背留給了戰友。

    他們麵向四周，用盡力氣唱道：“馬蹄南去，人北望！”

    ”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華夏要讓四方…;…;”

    “來賀！”

    …;…;…;…;

    “向後轉！”歌聲中蕭楚一聲莊嚴吼聲。

    “唰！”四名戰友轉身，與蕭楚一起麵對那早已無聲息的戰友。

    “敬禮！”

    原始叢林中，蕭楚望著火光下，挺立起身軀，雙目帶著血紅望著地上的戰友。

    他舉起了右手，敬禮。

    他的戰友們敬禮。

    火光映照著這莊嚴一刻。

    沒有人能夠體會，當初蕭楚縱身一跳，走過血海刀山的一年後，換來赫赫功勳的時候。

    也終於在這個夜晚，送走了當日自己帶出來的最後一個英雄的心情，此人便是薑曉峰。

    從朝陽到暮歌，一年歲月，他見證著一個個英雄們漫長而短暫的人生。

    他如今還能清晰記得那一天，他們堅定而興奮的眼神。

    他也記得當日自己那彷徨的心情，以及要為他們生命負責的誓言。

    可到今夜為止，卻隻有他留下！

    也正是這一次次的送別，當他再仰望星空，還如何能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