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迎接兒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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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際驅馳
午時散朝,風賀響響被廢了太子,感覺大失顏麵,步伐便落在群臣之後,垂頭喪氣地從隆安門出來,走過長長的上殿甬道,風賀響響的心情無比沮喪,他還是沒能揣摸透父皇的心意,有五件事,自己覺得辦得甚好,但不合父皇心意,惹得父皇大怒,氣得執意要廢他儲位,他想,他今後也就隻能做個親王了,都不知道他該怎麽麵對自己的父親。
風賀響響心不在焉地邊想邊往外走,漸漸覺得隆安門外似乎有些異樣。
隆安門因是朝臣們上朝下朝的必經之途,隆安門外是個極大的壩子,百姓可以從隆安門外經過,但不得縱馬坐轎,更不得喧鬧滯留。如今,隆安門外,正對著上下朝甬道的地方,停著一頂八抬大轎,轎前由下人扶持著,站著一人,鬢發花白,正向隆安門內張望。其他許多大臣,明明已經走過去了,還頻頻回頭。
風賀響響一瞧那身形,心頭又酸又苦,疾步走上前去,雙膝一曲便跪了下去,羞慚道:“兒子見過父親,有負父親厚望。”
風染俯身一把把風賀響響攙扶起來,道:“為父來迎接我兒散朝回家,我兒殫精為國,辛苦了。”
“父親!”知道父親腳上有傷,還特意坐了轎子來隆安門外接他,風賀響響受了這一夜半日委屈,聽了風染這話,再也忍不住,伏在風染懷裏,立即哭得抽噎不止。風染輕輕拍打著風賀響響的背脊,輕輕道:“有話進轎裏說,別叫大人們看笑話。”
八抬的大轎,轎廂甚是寬大,風染父子坐進去,並不會覺得狹窘。起轎後,風染輕輕摟著風賀響響的身子,輕聲開解道:“在為父心裏,你過得開心,才是最要緊的。丟了太子儲位,屁大的事,值得你哭鼻子。”
風賀響響把頭使勁埋在風染胸前,像幼小時一樣,把眼淚鼻涕都糊到風染心口上,哭得抽抽噎噎,極是傷心,說道:“兒子就是覺得委屈,兒子盡心竭力想做點事,為朝堂出力,為父皇分憂,辦得不當父皇之意,就這般貶低兒子,兒子心頭難過。”
風染柔聲道:“響兒,你要知道,你父皇能夠一統江山,能夠把合並進來的十二個國家的君王大臣們鎮住,進而收歸己用,便絕對不是意氣用事之人,不會憑一己喜好而行事。能為帝王明君者,首先須得心胸開闊博大。你父皇廢你儲位,當是另有深意,不要怨他。再怎麽著,他是你親爹。”
風賀響響隻是伏在風染胸口哭,哭得柔腸百轉。從隆安門到太子府,幾步路就到了。落了轎,風染也不催風賀響響下轎,由著風賀響響哭夠了,才道:“你要覺得當官沒意思,為父陪你闖蕩天涯,浪跡江湖罷。”
風賀響響漸漸收了淚,道:“父親舍不得父皇的兒子不能跟父皇爭寵。”說得風染失笑起來,說道:“你們兩個,我都舍不得的,你父皇欺負你,我自然站在你這邊。”
回了府,風染一直陪著風賀響響說話,晚間派人去宮裏問了,說皇帝要歇在宮裏,風染便叫備了小酒,自己陪著兒子小酌,說些過往之事,或是江湖趣聞給風賀響響聽,逗他開心。一直到夜深了,風賀響響困了,風染把兒子送回東院去,叫內侍給兒子洗漱收拾了,躺到床上,風染又坐在床頭,輕輕拍打著風賀響響的背心,柔聲道:“你睡吧,為父守著你睡一覺起來,便都好了。”
在很多年以後,風賀響響都還清晰地記得,在他遭受到人生最沉重的打擊時,是父親不顧腳傷,迎接他回家,沒有一字的責備,是父親一直守在他身邊,陪伴著他。是父親坐在他床頭,拍著他的背,守著他終於安然入睡。
等風賀響響終於安睡過去了,風染由小遠扶著,返回正院,才知鐵羽軍都統領鄭修羽已經候了多時了。
“羽哥,何事?”這麽晚了,鄭修羽還一直等著麵見自己,必有大事。
鄭修羽輕聲道:“抓到風宛亙了。”
“在哪?”
鄭修羽道:“風大人想潛回玄武王府,進城的時候,被手下抓住了。抓人的和被抓的現關在我的營帳裏,沒敢告訴別人,先來你這裏討個示下。”
風染還沒決定,碗兒急匆匆趕進來,稟告道:“門上的哥哥們傳話進來,說玄武王爺在後門求見。”
這麽晚了,本來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來的玄武王爺居然降尊迂貴地求見風將軍,不用說,必是為了風宛亙的事。風染瞧向鄭修羽。鄭修羽微微搖了搖頭,道:“小染,自己拿主意罷。”人家是親生父子,縱然被逐出了家族,也是骨血至親的父子,他跟風染隻是表兄弟,不好冒然替風染拿主意。
風染略想了想,黯然道:“羽哥,你出去替我回了罷就說我已經歇下了王爺若探你口風,你不妨叫他安心,跟他說,我大哥和玄武郡都會沒事的。”
一會兒,鄭修羽出去回絕了玄武王爺回來,道:“王爺老了。”
“嗯,六十多快七十了吧。”
鄭修羽道:“你該見見他怕以後,沒機會了。”
風染隻是默不作聲,過了一會,才道:“抓到風宛亙的事,你明兒稟告陛下吧。”鄭修羽現在頂替當年淩江的職責,常常在朝堂上親任護衛之職,朝堂上的事,聽得多了,並不陌生,知道風賀響響已經把玄武郡的事處置了。
風宛亙雖然是被暗部的人偷偷放跑的,但風宛亙並不是待罪之身,就算風宛亙在管轄玄武郡的這二十多年裏有過失錯漏,也得等五部官吏查實了罪證,上報朝堂之後才能定罪。鄭修羽冒然扣押地方官吏,其實是違規的。
風宛亙雖然無罪或罪不至死,但賀月根本就存心想把風宛亙提溜出來,當作打壓風氏的籌碼,和玄武郡吏治敗壞的替罪羊,殺之以平民憤,收攏人心。鄭修羽道:“稟告上去,你不怕陛下把他”作了個殺頭的手勢。
風染也猜不出賀月會怎麽處置風宛亙,道:“你把人看好了,回頭稟告上去,自然就知道陛下的心意了。”若賀月真要對風宛亙動手,風染自然會出頭應對。
“你不見見你哥?問問當時的情況?”
風染又是一陣默不作聲,才道:“不見了,沒什麽好問的。”玄武郡亂民圍府案到風賀響響那裏基本就定案了,隻需照著風賀響響的方案辦事就行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其實一點不重要了。
次日,散了朝,鄭修羽便來告訴風染,賀月叫他暫時拘押著風宛亙,說有大用處。
能有什麽大用處?若說以前,賀月以為自己對玄武風氏有怨恨,想打壓削弱玄武風氏,給自己出氣,可現在,自己明明已經說過了,對玄武風氏並無怨恨,賀月還扣著風宛亙,想幹什麽?還想抓出來當個替罪羊以打擊風氏?
風染隻能囑咐鄭修羽:“陛下對我哥有什麽動靜,你趕緊派個人來告訴我。”
次日,太子府的匾額被摘下,換成了宣親王府。為作親王,也可以少量豢養客卿幕僚。風染仍讓風賀響響前堂主事,前堂也都撥給風賀響響使用,自己多從後宅後門出入。風賀響響在前堂如何跟他的客卿幕僚圖謀策劃,風染隻叫下人們借端茶送水之機聽了,並不幹涉風賀響響的行動。
廢儲之後,賀月便拖著病體,恢複了天天上朝。風染本來腳上有傷,被咬得太狠,不是那麽容易長好的,一連幾天,便稱病不朝。賀月也一連幾天宿在皇宮思寧殿裏,熬更熬夜地處置整理風賀響響代朝三天留下來的爛攤子。其實,風賀響響留下的也並不是爛攤子,隻是父子兩人的處政風格略有不同,賀月更顯剛勁急燥,風賀響響處事反而顯得平緩柔和得多。
沒過幾天,風月又發生了第二次吵架分居,還殃及太子,這次有些大臣覺得,一定是風將軍人老珠黃,即將色衰愛弛的前兆,為了打擊風染,還不惜牽連到太子,誰叫太子過繼給風染了呢。也有許多大臣顯得很淡定,對帝夫吵架不抱期望:人家就是兩口子吵個架而已!
他們冷眼旁觀,覺得帝夫之間,根本不是風將軍以色事君的關係,就更無色衰愛弛之說。
廢儲之後,又過了四五日,賀月把事情都處置得差不多了,黃昏時便叫擺駕回皇夫府安歇。
賀月從後門進入,風染腳傷未好,便沒去迎接,隻叫小遠去後門上代為接駕。自從把前堂改為太子府,撥給風賀響響使用後,那前堂書房也給了風賀響響,賀月晚上便把奏折帶回臥房裏,跟風染一起看。
見賀月進來,風染隻淡淡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叫內侍趕緊給賀月寬了外裳,拿巾子抹拭了薄汗,讓賀月躺到竹榻上涼快涼快。賀月躺在榻上,還扭頭看著風染,說道:“還是家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