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獸人小心翼翼靠近，若笙將草藥敷在布條上，在他的腹部上裹了幾圈，輕巧地打了個結，“好了，等你傷好，把線咬斷就行了。”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若笙看他。

    半獸人腳在地上抓了幾下，一副頗為躊躇的模樣。

    若笙耐心等著，忽然想起，半獸人會說話嗎？

    “你不要去。”

    他開口說了話，聲音很啞。

    若笙愣了愣，半獸人可以說話。

    半獸人能說，神秘老人能說，他的妻子能說，村民卻不能說。

    為什麽？

    若笙想起老人身上的不協調感，以及裹的嚴密的草衣，腦海裏閃過什麽。

    “不要去。”半獸人重複道。

    “不要去哪？”若笙回了神。

    半獸人眼中有水光，“不要去……”

    他的話沒說完，天上陡然一道閃光，在若笙耳邊空炸一聲響，半獸人哀嚎一聲，進了竹林深處，不見了蹤影。

    若笙猛站起來，看見地上被劈的痕跡，有些回不過神。

    雷劈？？？

    禁言？？？

    是什麽話不能說？

    她轉身要去找半獸人，可是他早跑沒了。

    若笙歎息了一聲，不要去哪裏？

    是哪裏呢？

    若笙直覺這個‘不要去’的地方是小境全部的秘密。

    若笙往回飛的時候，沒有從路上飛，這裏的房屋都很低矮，她能輕而易舉地從房上飛過，

    到了神秘老人家的房子，眼看那個老人背著手進院子，若笙下意識躲在房簷後。

    她覺得自己當著人家麵飛下去很不禮貌。

    若笙忽然朝左轉頭，見離她半米處也有個人蹲在那裏，若笙瞪了瞪眼。

    此人身材嬌俏，一身黑衣。

    那人看她半晌，取下麵罩。

    是冰涵。

    若笙挑了挑眉，指了指老人家內院，口型道，“你去探了？”

    冰涵點頭。

    “如何？”

    若笙又做口型。

    “信他。”

    冰涵言簡意賅。

    老人已進了房間，冰涵一躍而下，消失在夜色裏。

    若笙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信？

    她的意思是老人無害？

    若笙不信老人，也不怎麽信冰涵。

    至於每個人都有什麽目的，也許明天就知曉了。

    若笙找到萌姬的時候，她正和一群男生女生待在老婦人的房間裏。

    老婦人的房間隻有一張紅棕色木板床，一張長桌。

    若笙到了門口，大家都屏氣凝神地站到一邊，老婦人正對著桌子磕頭。

    若笙訝然，走近了沒有人影阻擋，她才看見桌子上放了半個人頭。

    石頭刻的人頭，刻法粗厲，以至於這個男人的發髻像個角。

    他的眼睛瞪的很猙獰。

    這個人頭像不知什麽時候摔過，摔的隻剩上麵一半，而且斷裂的痕跡一點也不齊整。

    此時整個鼻子卡在桌子上，怪異的很。

    但老婦人很虔誠，她磕完頭，拿起一塊幹淨的布，小心翼翼擦拭石像。

    但那上麵真的沒有一點兒灰塵。

    若笙走到她旁邊，好奇地看著石像，“他是什麽神？”

    “不知道。”老婦人冷漠道。

    若笙愣了。

    大家也愣。

    一般人求神拜佛目的都很明確的，比如觀音送子。

    但很少見不知道什麽神還這樣虔誠的。

    眾人打量著半截石像，莫不是什麽天神將軍？

    “不是。”老婦人看出來他們的意思。

    眾人訥訥。

    “我拜的不是他。”

    老婦人又說了一句。

    若笙挑眉，看著老婦人靜等下文。

    大約是提起她敬重的東西，她的神色多了兩分耐心和認真，“是我們這兒的神殿，石像是從神殿外撿來的，我拜他，就等於拜神殿。”

    神殿？

    若笙心底的好奇越來越重，看向周圍，大家是同她一樣的神色。

    老婦人神色肅穆了些，“神殿在我們這裏是至高無上的，你們這群外來者，萬萬不要有什麽不尊敬的動作，不然非得被村民一把火燒了。”

    若笙一臉認真，小心翼翼，“我們這群外來者，可以進神殿嗎？”

    “進神殿？”老婦人疑惑，“你們進去……”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自己停下話頭，喃喃道，“這倒可以啊。”

    “怎麽？”

    若笙與大家對視一眼，複又盯著老婦人看。

    老婦人回神，看著她們，“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們這兒的人，不僅怪，”她頓了頓，“還會傷害你們，但我阻止不了他們，很抱歉。”

    萌姬連忙擺手，“不啊，您不是剛救了我們麽。”

    “但明天他們還是會下手，”老婦人停了下來，“即使你們躲起來，躲進山裏，他們還是會找到。”

    “容我問一句，他們為什麽要害我們？”戴藍色護額的男生忽然道。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不知道，他們已經做了，還會繼續做下去。”

    做什麽？殺人嗎？

    若笙心道，抬頭看老婦人時，正對上她的視線。

    若笙一愣，感覺她的眼神有些冷。

    老婦人瞥開眼，“但是神殿，他們絕對不會找，你們可以到神殿去。”

    若笙訝然，“我們真的可以進去？”

    老婦人搖頭，又點頭，“你們可以正大光明地進。”

    若笙不解，“正大光明？”

    正要等老婦人回答，她卻話鋒一轉，“你們知道大家為什麽尊敬我老伴嗎？”

    若笙猜測，“是你們人品好。”

    老婦人搖頭，“因為我們可以代替神選定名額進神殿祭祀。”

    若笙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是，您會告訴大家我們被神選定了。”

    老婦人點點頭，“你們明日就去吧，躲個幾天再逃。”

    大家都有同感，神殿既然是所有村民都尊敬的地方，秘密應該在那裏，而且，出口也可能在那裏。

    眾人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在這個詭異的村子呆下去了。

    眾人在感謝完老婦人後，回去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看見若笙在門口送老婦人，紛紛詢問若笙她去幹嗎。

    若笙解釋道，“她說她要去和村民們說一聲，你們快回去收拾收拾。”

    等眾人走完，若笙瞧見老人正站在不遠處瞧著她，眼神靜肅，同昨天有些不一樣，若笙剛想走過去，他卻轉身進屋了，顯然不想和她說話。

    若笙心想自己也沒做什麽冒犯的事啊。

    見村民們都聚了過來，若笙把念頭拋開，招呼萌姬她們過來。

    一群人走到村尾，村民來送別，若笙他們麵上客客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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