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笙拉著萌姬出了洞口，回頭看，山洞無影無蹤了。

    一群人現在冰雪覆蓋的樹林裏，小雪微飄著，枯樹成了銀白色。

    地上的雪已經有鞋底厚了。

    “真冷啊。”萌姬哈了口氣，“華境多年不下雪，我都快忘記下雪是什麽樣子啦！”

    黃昏的陽光穿過枝椏照在雪白的地麵上，一片晶瑩。

    在這裏，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幹淨清靈一片。

    看著望不到頭的樹林，若笙提議，“我們選定方向走走看吧，天快黑了，說不定會有出來覓食的野獸。”

    大家一致決定朝落日的方向走，認為這樣不容易迷路。

    空曠的雪白的世界裏，一時隻剩下踩上鬆軟的雪上的聲音，偶爾有大片的白從樹枝上落下，紛紛揚揚，簌簌一片。

    “我去！！！”

    不知哪個女子發出高亢的音調，語氣裏掩飾不住的怒意，伴隨著嘩啦一聲響，眾人迅速奔過去，見她掉進了一個坑裏。

    “這是別人狩獵的陷進嗎？”有人問道。

    若笙看過去，掉下去的是楚婷婷，再看這個三四米深的洞，方方正正，很顯然是人挖的。

    桃心臉楚婷婷從坑裏爬起來，“誰這麽缺德啊，挖坑就算了，還蓋住，蓋住就算了，還不給個提示！！！”

    “你還是先爬上來吧。”不少人關心。

    楚婷婷變成一隻小刺蝟，爪子撐住泥土，想往上爬，發覺很艱難。

    眾人“……算了，我們還是找繩子給你拉上來吧。”

    於子蘭突然拽住於子衿衣角，抖著小手指楚婷婷身後被雪蓋住的地方，“那是什麽？？”

    她聲音都抖了起來。

    眾人看過去。

    楚婷婷恢複了人形，無所謂地朝後看去，從雪底下伸出的是一隻貓爪子。

    “大概是動物屍體。”她回道，一抬手，掀去了雪蓋子。

    “…………！！！”

    眾人寂靜幾秒，頓時後退五步，而原本爬牆很艱難的楚婷婷，迅速地從坑裏躍了出來，伴隨著尖利的叫聲，跑了幾十米遠。

    虧她作為刺蝟，還能靈活成這樣。

    若笙沒動，她皺眉看著底下，屍體是屍體，但是，斷肢，貓頭，人頭，貓身，人身，纏成一堆，看起來分外可怖，尤其是歪歪靠在上邊，一個隻有脖子和軀幹的身體，身上的皮膚，左一塊又一塊，被撕的像牆紙半落不落的樣子。

    “誰……誰這麽凶殘？”

    有男生假裝自己不怕，靠近坑，抖了抖，躲在若笙旁邊，一手拽住若笙衣角。

    天雖冷，但屍體還很新，顯然是剛死不久，看這手法，反倒像人惡意複仇。

    若笙想了想，把周圍的雪堆起來，重新把洞蓋上，“好了，也沒什麽，走路小心點。”

    冰涵走了過來，看向若笙，“看起來很不太平，如果有村莊，我們住嗎？”

    若笙側頭看大家，“怕嗎？”

    “我們修仙者為什麽要怕？”萌姬很無所謂。

    大家已經平靜下來，看天已經昏黃了，趕緊順著殘陽的方向走。

    前方領頭的蔣元忽然不動了，若笙抬頭望去，離大家二十米處的地方，稀稀落落十幾棵彎楊柳裏，樹已枯，空餘枝，此時熒綠色火焰和幽藍色火焰交織，蠢蠢欲動。

    忽然分成兩半衝了出來，將他們圍起。

    若笙拎起鐵錘，磷火隻在周圍跳動，沒有攻擊，“你們誰見過？”

    若笙回頭，沈思握住劍為難道，“聽，聽說天一黑他們會變成怨靈，吸人精氣。”

    那還挺厲害的，祝餘枝管怨靈麽？

    若笙雖這樣想，還是主張大家先跑。

    眾人紛紛衝出去，磷火幽靈一樣跟著，好在前方看起來更亮，像是林子盡頭那樣。

    雪光如同鏡子，在殘陽下略有些刺眼，大家不曾注意，一腳踏空，紛紛從坡上滾落下去，帶起大片的雪花。

    若笙踏雪飛起，涼涼雪花濺到身上，飛到坡下，見眾人在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坑，慘不忍睹。

    還沒反應過來，前方腳步聲和狗叫聲交織在一起。

    見一群本地人舉著火把上來。

    若笙和大家聚集在一起，見為首的兩個人，一個青年男子舉著火把跟著一個老年人跟前，老年人雙手揣進兜裏，身上的粗襖有幾塊已經破了棉絮，但這半點不能阻礙老人的威嚴感。

    漫天的磷火衝了過來，老人用頭示意一下，身後頓時有幾個人衝到前麵，提了幾個桶，灑到磷火身上，磷火躲閃開去，咻地一聲穿沒了。

    那些沒來得及跑的被澆滅了，若笙甚至聽到有小東西害怕的尖叫。

    看來這些村民對待磷火已經很老練了。

    那是油嗎？

    在這群人的身後，還有兩三個穿灰布襖的婦女，她們見磷火被撲滅，立即衝了上來，推了一把站在最前麵的蔣元。

    她們一臉憤怒，嘴裏啊啊啊啊的說些什麽。

    不會說話嗎？

    若笙心想。

    見她們擠開大家，到眾人站過的地方，彎下身來，小心地從雪堆裏扶正被壓歪的小苗。

    若笙哭笑不得，蹲下身來看，通白的小苗看起來結晶細弱，像是草藥，但被大家禍害了不少。

    眾人一臉愧疚地站在邊上，蔣元嚐試與他們交涉，但是被更大的啊啊聲掩蓋住，看起來是想吵一架。

    冰涵劍出三寸，大家紛紛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村民們也集合起來，舉高了火把。

    若笙溫和地對他們笑了笑，取出瑤娘臨走前給她的一部分食品衣物，往前走了兩步，村民們往後退了兩步。

    若笙停下了，將東西放在地上，用手比劃出賠償，再慢慢地後退，表現自己的無害。

    打火把的男人撿起一兩個，給老人看，老人點點頭，神色緩了緩。

    若笙又比劃出借宿的手勢，老人回頭用眼神示意，村民們沒什麽大的舉動，轉身往下走。

    若笙轉身看大家，“我不了解這裏，打算去借宿，你們去嗎？”

    萌姬於子蘭她們自然是跟上來，其他人收起了武器，除了臉色不太好看，也沒什麽異議。

    若笙從地上揩了一些被油濺過的雪，在手心裏摩挲一瞬。

    雪坑裏的屍體，會害怕的磷火，不會說話的村民。

    看來秘密還挺多。

    涼涼的雪帶著一點膩，若笙低頭看，直覺不是什麽正常的油，磷火會怕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