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隻涼涼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天外忽然跑來一個綠衣小將解救了若笙。

    小將麵色很沉穩，動作卻有些急促，利落地跑了幾步，撲地一跪，“哥，幫幫我。”

    初霽神色一冷，“起來說。”

    “哥，張副軍又帶著兵到我們村去了，我讓阿晉他們躲起來，他們偏不，這下我勸不住了。”小將麵色蒼白，“要是撞上，打起來，您知道後果。”

    初霽眨眼間消失了，小將正要走，轉頭發現三個女孩盯著他看。

    宋七聽到是打架，摩擦拳掌，“我們也去。”

    “這不行，你們會被傷到。”小將拒絕了。

    “若笙，露個絕活給他看。”宋七轉頭道。

    若笙表示不想表演，她轉念想了一下，兵？

    她看向小將道，“初霽表哥在，我們不會有事。”

    小將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帶上了她們。

    到了有杏村，便見遠方青山綠水村口處聚了兩班人馬，一班粗布衣服，另一班統一土黃色軍隊服裝。

    初霽站在張副軍麵前，張副軍和顏悅色道，“公子到這裏來看雲看山看水，倒頗有些小意趣。”

    初霽微微揚唇，“將軍來做什麽，讓我猜猜。”他沉吟，忽而帶著笑意道，“看收成，揣肥脊。”

    張副軍頭腦清奇，聽不出是嘲諷，以為初霽意思是他來視察百姓收成是否良好，雞禽是否豐腴，以觀察百姓生活是富足，於是便謙虛地笑笑，“自然，我們做官員的，無論文武，都要上對國君忠心，下對百姓盡心。”

    初霽抬頭看他身後的青山，淡淡道，“可真是肺腑之言。”

    “過獎過獎。”

    ……

    若笙觀察到站在最後，幾乎被樹木擋住身形的一個穿土黃色衣服的小兵忽地消失了，她也跟著消失了。

    飛到一個土牆的外麵，若笙看了眼門上褪色的對聯，進了門將身形隱在廊柱後。

    隻見院中一個穿桃杏色蘋果小臉的姑娘將澆花草的水舀緊握手中，顫著嗓子對土黃色士兵道，“你給我滾。”

    土黃色士兵很篤定地笑了，“茗子，你哥是逃兵。”

    茗子努力冷靜下來，“他不是。”

    “張副官就在外麵，他認出來了。”他挑眉笑了，“你哥真是不得了啊，還訓練村子裏的青壯年，怎麽，預備造反？”

    “我哥隻是想保護我們。”女孩煞白著臉。

    “國家不能保護你們？”他傾了傾身，曖昧道，“我不能保護你？”

    “滾！”她冷聲道。

    他麵色不變，“你哥他玩完了，你跟了我，才是最好選擇。”

    茗子伸手將水舀砸過去，小兵將頭一撇，怒道，“給臉不要臉。”

    他劈手想給她一巴掌，卻被人從背後打暈了。

    茗子便見他斜斜倒下去，一個小女孩手還掐在他的後頸上。

    “茗子，你沒事吧？”外麵急急地衝來一個人，“我看見纏著你的混子往這來……”

    綠衣小將進來後，看見若笙以及此時的動作，聲音戛然而止。

    茗子指著若笙道，“她救了我。”

    兩人請若笙喝茶，綠衣小將好奇地看著若笙。

    茗子急急地問綠衣小將，“我哥沒事吧？”

    綠衣小將道，“你哥不在這裏。”說罷，他恨恨道，“還好初霽哥來了，他們平時就是火氣太旺，我早說躲起來躲起來，不就省的搞出這些事。”

    “哦，他居然騙我。”茗子恨恨朝外看了一眼。

    若笙喝了一口茶，點點綠衣小將的胳膊，指了指外麵的土黃色衣服士兵，“他是屬於國家的軍隊嗎？”

    綠衣小將點頭，“張副官部下的。”

    “張副官什麽職位？”若笙問道。

    “五品。”

    若笙便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和我說說他們做的事吧。”

    她又側頭看向綠衣小將，“你也是逃兵？為什麽逃？”

    綠衣小將沉重又憤懣，“當然逃啊，沒有不逃的理由，他們根本不是官兵，簡直是官賊，打著幫村子趕匪的名義，每次來，都要鄉親們主動送糧食，送女人，不送，按個襲官的名義直接打。”

    “所有軍隊都這樣，都不訓練嗎？”

    “差不多，訓什麽，軍隊倒想積極，可朝廷要麽不發軍餉，要麽克扣，當兵的得生活啊，就對訓練疲懶了，幹脆不怎麽去軍營，於是就有一半逃兵，另一半要麽做賊要麽把當兵做兼職。”

    若笙想到見皇帝時的樣子，陡然覺得自己在出洛河時，和阿飄說，姑且盲目的相信自己，盲目的相信華境，有些搞笑。

    於是若笙笑了，連盲目二字都挺虛無的，從皇帝到士兵，她可以相信什麽？

    若她不信他們，又能從哪條路來改變華境命運呢？

    綠衣小將見她聽的認真，不免多為自己正名，“但是我逃不是因為這些膚淺的東西。”

    若笙抬頭看他，他便略帶得意道，“我逃是因為用學習軍隊管理的模子來訓練家鄉的小孩，和青壯年，教他們拿刀保護自己的家鄉和土地。”

    若笙眉眼一動，“帶我去看看。”

    綠衣小將愣了一下，想了想那群經常不怎麽穿衣服的漢子，使勁搖頭，局促道，“你見不得的。”

    若笙起來往外走，“那我自己去找。”

    綠衣小將怕她被村子裏的狼狗咬了去，急急道，“好，我帶你去。”

    大不了他提前說一聲好了。

    綠衣小將將土黃服裝的士兵扔到比村口還遠的地方，便過來找若笙。

    若笙到了外麵，便見萌姬不開心地坐在道路一旁的桌前，恰好是樹陰下，桌上放了些瓜果蔬菜什麽的，旁邊還站在一個穿藍布的婦女。

    若笙走近，聽見婦女道，“你吃呀，吃呀，這是自家種的，可新鮮了呢。”

    若笙碰了萌姬一下，萌姬抬頭，終於開心了起來，“你跑哪裏去了……”見若笙指了指婦女，萌姬明白過來，便朝婦人道，“謝謝你，我們會吃的。”

    婦人便靦腆著離開了。

    “她們太熱情了，”萌姬皺眉，“你和宋七都不見了，初家表哥在，沒什麽熱鬧可看，後來都散了，我都要無聊死了。”

    若笙便拉著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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