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見過入地龍哭，我甚至不敢相信，入地龍這樣一個惡魔一般的人物，有哭這個表情和情緒！

    讓雲城人人聞風喪膽的入地龍，居然會哭！？

    我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

    陳婉若更是震驚無比。

    入地龍的哭泣聲，非常非常小，但是很清晰。

    我聽得一清二楚，就是他在哭。

    整個房間裏麵，就隻有我和他兩個男人，沒有錯。

    確定是入地龍在哭後，我好陳婉若兩個人，都愣在原地。

    大概十幾秒鍾過後。

    入地龍停了下來。

    他緩慢的抬起了頭。

    自從我被人從火災現場裏拖出來以後，那個可怕的晚上過後，我再也沒有哭過了。”

    入地龍看著我和陳婉若，幽幽說道。

    二十年了吧？我再也沒有哭過，這是唯一的一次。我都忘記了，眼淚原來是鹹的。”

    入地龍慢慢的說了起來。

    語氣裏，沒有了殺氣和壓迫到你無法呼吸的氣場，反而像一個長輩，在和你說家常一樣。

    你的臉……”我在旁邊連忙問了出來。

    隻可惜我隻說了三個字，就被入地龍給打斷了。

    對！我的臉，就是在那一場火災裏麵被毀容的。”

    他知道我要問什麽。

    自從看到他那張惡魔一般可怕的臉後，我的腦海裏，有時候會失控浮現那張臉的樣子。

    到底是什麽火災？發生了什麽？”我連忙追問。

    哈哈哈哈！”

    入地龍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這又哭又笑的舉動，把我和陳婉若兩個人都嚇傻了。

    要不是他還會說話，邏輯還清晰，我們都會以為他已經瘋了。

    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入地龍，小若作為你的女兒，她有知道這些的權力。”

    我指著陳婉若說道。

    陳婉若臉上滿是好奇，不過她不想服軟，依然一副誰也不服的樣子。

    在入地龍麵前，她不想表現自己對入地龍的擔心和悲傷。

    也是。”入地龍思考片刻，突然冒出來這兩個字。

    這裏，隻有小若，還有我，也沒有其他人，你想說的，可以說出來。”

    我循循善誘說道。

    一個人都要死了，更加沒有什麽顧忌了吧。

    我心裏麵暗自想著。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從入地龍的嘴巴裏，知道一些真相。

    小若，我想通了，過去的事情，雖然不堪回首，無比痛苦，但是你是我的女兒，確實，你有知道的權力。”

    入地龍一副老大爺，準備給孫子講故事的姿態。

    他身體前傾，雙手抓在輪椅的扶手上。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把關於你母親的那些事情，告訴你吧。”

    入地龍這麽一說，我立刻聚精會神，死死盯著他的臉看著。

    我幾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喘氣。

    陳婉若也咬著嘴唇，一臉的期待。

    小若，你的媽媽，確實是我殺死的。這一點，我和你坦承，確實是我，拿著匕首，朝著你媽的心髒捅下去的……”

    入地龍停頓了三秒鍾。

    陳婉若的雙眼圓瞪，想要說話，但是欲言又止。

    那是二十年前了吧？那個晚上，現在我再想起來，依然腦袋裏一陣嗡嗡嗡作響，我的匕首捅進了你媽媽的心髒，她渾身顫抖，鮮血噴到了我的臉上，那麽灼熱，我滿臉都是你媽的鮮血，她就那樣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看著。”

    我還記得，她的那個詫異的目光，那種目光，有好幾次，做噩夢的時候，我再次看到了。你媽用手指著我說，放了他！你放過他！說完以後，你媽倒下去了。她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掙紮，扭曲，血不斷從嘴巴和胸口冒出來。”

    我一動不動，坐在輪椅上，扔掉了手裏的匕首。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哭了，但是那個時候，我戴著白色鬼麵具，沒有人知道，我哭了。我是那麽愛你媽媽，那麽愛她，本來我們可以像所有的小情侶那樣，幸福美滿的生活……”

    那一年，你也好七八歲了吧？反正我已經忘了，我隻記得，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小了。那一天，你在我租的民房裏麵，絲毫不知道，我在外麵做了什麽。”

    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永生難忘，真的……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是第一次，我殺那麽多人……”

    入地龍說的非常動容，聲音充滿了悲情。

    不是他殺死自己的老婆嗎？怎麽又說出來，殺了那麽多的人。

    你不止殺了媽媽，還殺了其他人？”

    陳婉若在旁邊詫異的問道。

    對！那個晚上，我連你媽媽，一共殺了十一個人。”

    入地龍非常平常地說了出來。

    十一個人？

    聽到入地龍提到十一個人，我整個人差點叫出來。

    臥槽！

    十一個人？

    白家十一個人滅門慘案！

    江雨澤一家十一口人，在一夜之間，被入地龍帶人給滅門了！

    白家滅門慘案，和陳婉若母親被入地龍捅死，這兩件事情，是有關聯的？

    我整個人震驚無比。

    你……

    我指著入地龍，支支吾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們聽我慢慢說……”入地龍的聲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

    他極力想要把事情講得清楚明白。

    那個晚上，那棟高級的歐式別墅裏麵，二樓的閣樓上，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整個木地板上，全部是血，刺鼻的血腥味，讓我感覺異常的亢奮。我本來是一個普通人，可是那個晚上，讓我變成了一個惡魔！”

    從那以後，我的整個人生，被徹底改變了。我再也不是我，我變成了凶殘可怕的惡魔，整個雲城，人人都害怕的惡魔。”

    人之初，性本善。沒有人，是無緣無故，變成這樣的，一開始，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是他把我逼成惡魔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害了我，害了你媽媽。”

    他？

    我和陳婉若麵麵相覷。

    哪個他？”我弱弱的問道。

    那個被我把頭砍下來的人，名字叫白振業，白浩然的爹！”

    入地龍再次毫無保留對我說著。

    白浩然——江雨澤的父親，白振業？

    我腦袋裏再次轟的一下，直接都炸開了。

    真的和白家有關，入地龍殺了江雨澤的父親白振業。

    他還殘忍的割下了他的頭。

    斬首？！

    現代社會裏，居然有這麽野蠻可怕的舉動。

    入地龍，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凶殘可怕的代名詞。

    我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要殺這麽多人？”我小聲問道。

    我對整個事情的好奇，已經到達了極點。

    陳婉若整個臉也扭曲了。

    哈哈哈哈！”入地龍說到這裏，立刻再次哈哈大笑。

    為什麽要殺了白振亞？哈哈，他罪該萬死！”

    入地龍咬牙切齒一般，可怕的說了出來。

    白振業該死，他全家人都該死，殺了他全家，都不能解我心頭的恨！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把他們全部都大卸八塊了。”

    入地龍說到這裏，仍然心意難平。

    白振業，白振亞，現在念到這個名字，我還沒辦法平靜下來。你們知道白振亞做了什麽嗎？二十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入地龍停了下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似乎在醞釀情緒，似乎走神了。

    我和陳婉若麵麵相覷，但是也跟著沉默。

    你們知道嗎？小若，周偉，入地龍，隻是一個名號而已，在我之前，就有人用入地龍這個名號，在雲城搶地盤打天下了。”

    我是龍組第二任的入地龍，在我之前，還有第一任的入地龍，他就是白振業！那個時候，他是龍組的龍頭老大，威風凜凜，手底下有幾百號人馬，在雲城，已經沒有什麽人敢和他正麵衝突了。基本上，除了市郊，雲城主市區，有錢賺的地方，都被白振業壟斷了。”

    他那時候，大概四十歲了，手底下，已經分成了龍組六道，負責不同的業務板塊。白振業在雲城算是最可怕的人物，黑白兩道的人，幾乎都不敢摸他。”

    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大混混，在龍組地獄道，當地獄道老大王國慶的保鏢。”

    入地龍說到這裏，我連忙叫了出來:“王國慶？”

    我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王國慶？王國慶？雲城特房集團董事長王國慶？”

    我連忙發話。

    對！就是他！王國慶！”入地龍肯定的告訴我。

    之前，對於王國慶和入地龍的關係，我也有所了解，基本的情況我都知道啊。

    王國慶和入地龍，確實是很久之前就認識了，一個在商界，一個在地下勢力，互相配合，最後一個成為雲城最可怕的大佬，一個成為了雲城首富。

    之前我隻知道這些，隻知道他們關係密切。

    可是沒有想到，王國慶，二十年前，還是龍組地獄道的老大，這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王國慶，以前是龍組地獄道的老大？”我接著又問。

    沒錯，那時候王國慶是我的老大，他是龍組地獄道的老大，我跟了他也快兩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