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卡爾平靜的聲音響徹在安靜的空間裏，讓原本仿佛死水一樣寂靜的空間裏多了一絲流動的味道。

    充斥著鋼鐵輕微卻賢明味道的空間裏，混著機油的刺激味道，說不上難聞，卻也不是什麽很愉快的體驗。想在這種地方休息是需要相當勇氣的。

    達芬奇就端坐在房間的一隅，身上的長袍被他卷了起來，露出幹瘦的手臂和小腿，一塊大約半人大小的板子被他用雙腿夾住，豎在麵前。他用繩子簡單的把自己散落的胡子綁了起來，甩在身後，左手拽著一塊窗簾，右手則拿著一把類似小鏟子的東西。卡爾曾經聽說過，那大概是美術用的畫筆的一種。

    難道……他在繪畫嗎？

    倒也是，達芬奇這個人雖然是全才，但是最為人所周知的才能是繪畫。以蒙娜麗莎為代表的畫作，在世界範圍的享有盛名。

    看他在忙，卡爾自顧自的把剛剛入手的東西咣當一下放在一台說不出用途的機器頂蓋上。

    那是一把有著扁平金屬身軀，狹長的短劍。

    那是古希臘時，幾乎希臘全境都在用的製式短劍。上麵流動著輕微的光輝，好像漫畫家為了凸顯金屬質感而刻意留白的金屬光澤質感一樣。

    這是……

    列奧尼達的短劍。

    是的，達芬奇要的僅僅是英靈的寶具而已。不一定非要正麵打敗英靈。事實上，卡爾會和艾琳娜交鋒，也是因為這個。

    卡爾注意到列奧尼達的短劍飛入森林，於是悄悄過去尋找，結果還沒找到，就先遭遇了艾琳娜。

    一發現那是和自己同類型的，非常麻煩的暗殺型master，卡爾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她在這裏誅殺。結果就是，兩人打了個平手……或者說，卡爾被艾琳娜壓製了。

    嚴格來說，卡爾是比艾琳娜更優秀的，兩個人的差距是【底牌】。艾琳娜的底牌就是那條麻煩的圍巾，隻要衝入魔力，就會化為銳利的刃和堅固的盾，還能隨心所欲的飛散攻擊，相當麻煩的底牌。

    而卡爾的底牌，則是對魔術師寶具，隻要命中，不管是何等強大的魔術師，都必死無疑。不，應該說，隻要成功命中，越是優秀的魔術師，越是當時正在使用魔術的魔術師，死的就越徹底。

    然而，這寶具過於稀有，即便是卡爾，也隻有一發。有點類似塚原銘史的水晶撲克，然而那撲克有54張，而自己的底牌隻有一發。

    那是要留給那個間桐家的女人的，卡爾不想浪費在其他地方。

    “唔，你回來了，禦主。”

    達芬奇好像剛剛畫完，身體用力後仰，拉開距離審視自己的畫作，順便回應了卡爾。

    “嗯，你在做什麽？”

    卡爾不帶好奇的問，這隻是打開話題的句子，卡爾並不關心他畫了什麽。

    “賺錢。”

    達芬奇倒也不隱瞞，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的畫作翻轉了過來……

    “……”

    即便是卡爾也覺著有些不知所措。

    那幅畫有著略顯昏黃的色調，漆黑的墨色在上麵渲染開來，一個女人正靜謐安詳的露出魔性的笑容。

    蒙娜麗莎。

    絕對不會認錯的。

    或許卡爾無法分辨真偽，但是，這張畫毫無疑問就是蒙娜麗莎……而且，是出自原作者的手裏……

    所以，這個算不算仿品？

    “因為沒有精細調整，所以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沒什麽技術含量。不過……”

    說道這裏，達芬奇孩子一樣的笑了出來，那張仿佛樹根一樣粗糙的老人的臉上，綻放出了孩童時的天真笑容。

    “用來蒙混一下那些不懂裝懂的收藏家還是沒問題的。高仿的作品雖然不會賣到原版那麽高，可是收藏家們也不介意它的價格就是了，重點是仿冒的夠不夠真——其實，我對於臨摹還是頗有自信的。”

    達芬奇這麽說著，隨手扔掉了畫刀，拿出手機哢嚓一下拍了張照片，熟練的把它上傳到拍賣的網站上……

    明明是個英靈，結果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讓人歎為觀止，跟他一比，總有一種自己才是古代人的感覺。

    “……不會有問題嗎？”

    “當然。我在這段時間，學習了編程語言，隻要不是頂級黑客的話，應該都能應付過來。”

    達芬奇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濃濃的自信，以學習為寶具的英靈，在掌握新知識的那一刻，聲音中滿是自我滿足的欣喜。

    “算了……你覺著沒問題就好。這是lancer的武裝之一，你看看能不能拿去做參考……”

    “能。”

    結果達芬奇一點遲疑都沒有的肯定了，這麽痛快，反而讓卡爾有點心裏沒底。

    “那可是短劍，真的能用在槍械上嗎？”

    “沒關係。技術是相通的。”

    達芬奇一邊審視畫作一邊斬釘截鐵的解釋著。

    “我需要的，是英靈的武裝構成的結構，現在的槍械，隻是對膛線和子彈本身加以強化，讓它具有傷害英靈的能力罷了。如果能解析構架起武器的原理，就能直接將整把槍械轉化為對英靈用的武器，作戰效率和威力都會得到強化。”

    達芬奇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把畫戳在一邊，雙手支撐著下巴，整個人端坐看著卡爾。

    “如果能解析成功，應該能製造出一擊擊潰敵人的超強力武器吧——不過老實說，比起這種常規武裝，還是【寶具】更加合適一點。我也很好奇，我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看著他陷入狂熱的研究者姿態，卡爾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類型，懷抱有熱情，也同時具有不斷進取的能力，他瘋狂的熱愛著他所信奉的科學，然而卻作為英靈被召喚。即便是世界那麽多的未知，他依舊拚盡全力試著理解它……

    這樣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堅信這是自己應該做，而且必須做的事情。

    反觀自己……

    卡爾苦笑了一下，海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愉快，他很快把這個隱藏起來，轉身安靜的離開了。他不想打擾達芬奇……

    總覺著，呆在這裏太久……自己也會被他感染，從無血無淚的暗殺者，重新化為多愁善感的人類……

    對於聖杯戰爭而言……那是個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