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驚弓之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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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杯戰爭,是圍繞著聖杯而展開的【戰爭】。
既然是戰爭,就是殘酷的。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心情,隻會讓參戰者感受到戰爭兩個字的沉重。
雖然對於現代人而言,戰爭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網絡上的青少年們,每天都瘋狂渴望著戰爭,希望戰爭爆發,然後自己作為一個士兵,殺出功勳,官拜總帥,然後就可以名利雙收,利用這一點幹一些猥瑣的事情。
可惜的是,戰爭如果真的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就不會有那麽多反戰主題的作品了。
現在,塚原銘史就深刻的理解了戰爭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一旦爆發戰爭,就會隨時隨地麵臨著敵人的強猛攻擊——英靈雖然遠超人類,但是單論破壞的規模,到還是人類的破壞規模更大。至少蘇魯特的一劍造成的傷害遠不如一顆原子彈來的大。
一旦爆發戰爭,就要每時每刻擔心著朋友的迅速翻臉——涉及到利益糾葛,就不再存在絕對安定的友人關係。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行動。比如卡爾,明明塚原銘史把他當做是自己最好的友人,是自己最值得信任的友人,結果,他卻狠狠背叛了自己的期待。反倒是自己一開始認定是敵人的艾伯納老師,才是最關心自己的。
一旦爆發戰爭,就要每分每秒恐懼著誤傷的微小可能——無論是真正戰場上的流彈跳彈,還是聖杯戰爭中那些威力巨大的寶具,都能輕輕鬆鬆將周圍的人不分好壞的盡數卷入。
塚原銘史看過很多日本漫畫作品,裏麵總是有這樣一種人:他們是從戰爭中活下來的強大的戰士,他們或許精神異常,嗜血好殺,總是露出下作的笑容,在各種作品裏充當反派。現在,塚原銘史總算是理解了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人……
試想,一個人每天都生活著這樣的環境中:他要瘋狂的殺戮他的敵人,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友去死,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叛徒,他隨時都可能在睡眠中被敵人的一發子彈打死……這樣的日子持續個個把月都很容易讓人崩潰,更何況戰爭一旦開始,就是三年五年。
每天被這種地獄糾纏,也難怪這些反派會變成一個精神異常的瘋子了。
塚原銘史忘了是在那裏看過這樣一句話:無論是任何時代,戰場都是活地獄。現在,他對這句話表示無限的認同。
他自己倒是還好,這裏不得不感謝一下卡爾背叛,被自己至親的友人背叛讓塚原銘史心裏渾渾噩噩的,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自己會不會被誤殺什麽的,這點,已經比他的同伴,遠阪彌娜好多了。
再看彌娜,她裹著一條毯子,渾身蜷縮起來,像是一隻受驚的鬆鼠,把頭深深埋在膝蓋裏,這種自我暗示,讓自己安心的姿勢,正說明她現在處於極度的恐慌中。
呼!
遠方傳來激震,深邃渺遠的翠綠色中,崩裂的聲音順著大地傳了過來。
緊接著就是一陣飛鳥受驚的翅膀拍擊聲。
遠阪彌娜一個激靈,更用力的抓住自己的膝蓋,把整個人縮得更緊了,塚原銘史心疼的看看她,最後還是把視野轉向了天空。
英靈的寶具解放,要麽範圍不大,要麽範圍可怕,他依稀記得卡爾給自己講解過這種事情,就好像打雷閃電的時候,通過看閃電的粗細和聲音大概判斷出閃電距離自己遠不遠,同理,如果通過英靈寶具解放的異狀,也能大概推算出來距離吧?
不過,他是感受到震動才去看的,因此,還要計算這個誤差才對。他整個人趴在地上,把耳朵貼在地麵上,雙眼正凝視著那片天空。
在那耀眼的藍色穹頂之下,巨大的光柱將天空染上耀眼的金,沉重的震動聲順著大地傳播過來,轟鳴聲響徹塚原銘史的耳膜,那給人帶來希望的光之禦柱,現在隻能帶給驚弓之鳥的兩人以恐慌。
光束漸漸收攏,天空中蔚藍重新成為主色調。
光線徹底消失——
(就是現在。)
塚原銘史凝聚心神,在心裏認真的數著秒。
(1……2……3……)
不到四秒,大地的震動已然消失。
根據他那聊勝於無的物理學常識,光線是傳播最快的,從他的雙眼看不見光開始,到聲音徹底消失的那一刻,乘以聲音的傳播速度,就是兩者之間的大概距離。
當然,這隻是一個模糊到不能更加模糊的數據,根本沒有參考價值,隻能當作自我安慰了。
首先,這個聲音雖然屬於大地傳導,大家都知道固體傳聲比空氣要快——但是誰能說出來大地的傳聲到底是什麽速度?這個跟土壤成分有關係,就算是穀歌,大家常用的幾個數據裏也不包括大地。
根據塚原銘史隨意的取舍,隨便模糊的估計了一個3000米每秒就安了上去進行計算,這種會讓物理老師哭出來的去模糊值的方法,是他現在唯一能讓自己安心下來的方法。
三秒多,就按照三秒和四秒計算吧,也就是說,敵人距離我們九千米到一萬兩千米之間……
這個距離的話……應該不存在有人能夠突擊過來。
塚原銘史這麽判斷著。
如果是assassin,雖然無聲無息,但是會被archer識破,兩人同樣具有氣息遮斷類的技能,會彼此幹擾,讓彼此的隱藏都失效。
如果是rider,雖然突破力夠快,但是沒意義,那過於沉重的馬蹄聲會先一步傳導過來,然後三人就能逃走了。
“別太擔心,敵人距離我們很遙遠的。”
塚原銘史這麽說,並且把自己剛剛那完全不能拿來當參考的數據匯報給了她。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安撫她情緒的做法了。
即便是模糊的數據,即便是錯誤的算法,他也想用這個聽上去好像很遠的距離,來讓少女安心下來,不要繼續驚慌了。
“真的?”
遠阪彌娜反問道,眸子抬了一下,在那金色發絲之間,海藍色的眸子仿佛籠罩了一層濃濃的陰翳,讓人看不出神采。
這個反應讓塚原銘史一陣心酸。
在之前,兩人逃走的過程中,他也曾經給彌娜提過建議。那時候她的做法是:全盤接受,不去思考。現在,自己給他提出的建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疑問。
這就是,呂布背叛給她帶來的心裏創傷吧。
連約定了未來和勝利的英靈都背叛了她,連令咒那樣強大的魔力製約都背叛了她,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些什麽了。
那麽,索性不相信就好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結論,如何能讓自己下棋永遠不輸呢?隻要不下棋就好了。如果能讓自己永遠不會失望呢?那麽不要懷抱希望就好了。
在漫畫裏,塚原銘史數次見過這樣讓人心疼的女主角。
(快想起來啊……)
他在心裏催促著自己。
(那些漫畫裏的男主角,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讓這樣的少女重新打開心房的?)
然而,以日本漫畫的無節操程度來看,這種場景要麽是偶然窺破女孩子沐浴的場景,或者是無意中摔倒觸碰到了女孩子柔軟的部分,或者是兩人敵對,一邊進行攻擊一邊用言語聲嘶力竭的呐喊……
結果,這些情況都不適用……
再次強調一下,任何套路都隻能在特別的範圍裏適用,就好像用紅燒牛肉的菜譜隻能做紅燒牛肉,想做清蒸茄泥那就太幽默了。那些漫畫裏提到的套路,一個比一個限定條件多,沒有哪個是日常生活能用的到的。
當然,日常生活也很少有人陷入這麽絕望的境地就是了。
看出了禦主的慌亂,archer洛希雅不由得歎了口氣。
該說,果然是他的風格嗎?
都已經決定要逃走了,卻還是這麽關心其他人。
說老實話,就算塚原銘史一個人逃走,回到日本,也沒有人能譴責他什麽。
在重大災難麵前,人道主義精神很多時候不通用的。在泥石流中,如果自己能逃走,那麽根本沒有必要去拯救自己的仇人。
是的,仇人。
這也是archer不能理解的方麵之二,在她看來,參加聖杯戰爭的人,都是彼此敵對的。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塚原銘史和卡爾之間的同盟關係,她一直堅信那個男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同理,兩個人是敵人,塚原銘史就算拋下她一個人逃跑,也沒有什麽良心難安的。她之前還想殺了你呢!這有什麽?
可是,他還是努力想要安慰她,讓她從恐懼中走出來……
真是一個愚蠢的老好人。
她這麽想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圍再次回歸安寧,過於沉悶的空氣,又讓塚原銘史說不出話了。
已經決定逃離聖杯戰爭的少年,隻能任由空氣越發的沉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