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一次的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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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連綿。
半透明的雨絲將一切都染上一片朦朧的灰,霧裏看花似的,一切都朦朧起來,卻沒有夢幻和美麗的感覺。
間桐綾仿佛一隻獵豹,巧妙的蜷縮著身體,四肢趴在遠方的地麵上。被雨水浸濕的訓練服貼在她身上,柔軟又富有爆發力的身體在濕透的衣服包裹下,透出結實的質感。
她臉上帶著魅惑的笑容,眸子微微眯起來,在這傾盆暴雨中,她那自信的表情格外的清晰。
仿佛,她有充足的把握能夠對抗他的敵人。
一般來說,美麗的女性魔術師很少采用這種四肢都接觸地麵的姿勢,因為魔術師大多數都高傲,而且以貴族自居,有誰見過貴族四肢著地像是野獸一樣的迎戰嗎?沒有的吧?更何況是這樣的大雨中,雙手注定被泥巴覆蓋,對於女性魔術師而言,這真的是讓人無法接受的討厭的情況。
不過,間桐綾臉色自若,仿佛這讓人討厭的肮髒情況並非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雙眸盯住對方的男人,他也是一樣站在泥濘中,手裏抄著匕首。值得一提的是,間桐綾的匕首被她叼在嘴裏,一副獵獸的姿態。
這種姿態,如果經過常年的訓練的話,其實比兩足行動更具有爆發力。
看起來,間桐綾的秘密著實不少呢。
無需多言,剛剛的一擊,已經說明了間桐綾其實是他們的敵人,或許她不是站在X哪一邊的,至少,也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戰鬥,一觸即發。
雙方都在尋找對方的破綻,間桐綾這個人身上充滿了謎團,不過,隻有一點能夠肯定。
她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綿羊,而是披著羊皮的狼!
感受到了,在這暴雨裏,隱藏著大量的暗殺者。那是蟲型的獵食者,聆聽間桐綾的願望,忠誠於蟲之女王的命令,這樣可怕的怪物。
“哎呀,不過來嗎?居然讓淑女主動,哎呀哎呀……”
間桐綾款款笑著,眸子眯成了月牙,淺笑的表情中,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狂野。
隨著她的笑聲,在周圍,十來隻擁有銳利蟲顎的怪蟲展開了他們堅固的翅膀,展翅飛起,撲向它們的敵人!
翅刃蟲。
這是間桐綾最擅長驅使的一種蟲。
是她的母親擅長驅使的蟲子。
間桐家擅長的蟲術中,翅刃蟲既不屬於特別強大的蟲子,也不屬於泛用性很高的蟲子,用於強攻,攻擊武器隻有利刃似的蟲顎,用於防禦,體型不夠健碩,用於隱藏收集情報,身體又不夠輕靈。然而,即便如此,間桐綾母女還是選擇了這種蟲來作為自己的主要役使蟲。
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她的母親也忘掉了。
總覺著,這種蟲,有一種懷念的味道。
仿佛,曾經有一個人,拖著自己羸弱又殘缺的身體,驅使著這種醜陋又不上不下的蟲,努力為自己開拓過。
可是,又回憶不起來具體的細節,也許是忘掉了?亦或者是純粹的臆想?誰又能說得清呢。
曾經,為了被間桐家蠶食的紫發女孩子,為了拯救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兒,一個男人毅然又愚蠢的回到了這裏,並獻上了自己的生命。然而,這段痛苦的回憶,也早就被間桐綾的母親——間桐櫻所封印住。
如果不曾抱有希望,那麽就不會絕望。這是她能保護自己的唯一手段了。
那段記憶唯一能剩下的,大概就隻有那醜陋的飛蟲了吧。
間桐綾繼承了自己母親的執著,她並不知道原因,不過,也沒關係。
沒有弱的武器,隻有不會用的人。如果把翅刃蟲發揮到極致的話……
“上!”
仿佛要印證什麽似的,間桐綾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正色,數十隻翅刃蟲仿佛軍隊一樣服從間桐綾的指揮,圍成一團,飛撲了過去!
這就是翅刃蟲的第一個有點,他們的翅膀很堅硬,上麵覆蓋著角質層,一般的飛蟲是無法在雨中展翅的,因為那薄薄的蟲翅會被打濕。翅刃蟲的翅膀則完全沒有這個顧慮。
而且,寬大的有力的翅膀加上並不算輕的體重,可以抵擋住暴雨的衝刷和強風的影響,藉此,翅刃蟲是一種在多種環境下都能發揮出優勢的蟲。
這些迅捷的怪蟲高速飛行,一團一團包裹住敵人的身影,從他揮動手臂和刀刃的間隙中穿行,尋找那一瞬間露出的破綻,尋找著脖子和手腕,它們惡狠狠的用他們銳利的蟲顎盡情撕咬著他們的敵人!
劇痛!
肩膀,脖頸,腰側,大腿,幾乎同時,身上所有地方都傳來了刃物切開的劇痛!
翅刃蟲隻要一旦成了數量優勢,那麽就是相當難以對付的了!
“!該死的!”
敵人指揮官焦急的皺眉,口中吟唱兩節咒語,炙熱的火焰從他身上洶湧噴射,對這種數量多體積相對較小的敵人,火焰魔術是最占便宜的!能夠迅速形成廣域的火焰壓製,攻守一體,著實是相當好用的魔術。
事實上,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麵對海量翅刃蟲的突襲,遠阪時辰使用的就是廣域的火焰魔術。那時候,那個自信滿滿的紳士,輕而易舉的將間桐雁夜的全力擊潰,火焰,著實是蟲術的克星。
然而,有兩點,必須要說清楚。
遠阪時辰雖然不是什麽天才,但他確實是遠阪家的當主,擁有無與倫比的魔術才能。堅信勤能補拙的他,擁有完全不輸給任何一個魔術的自負。這份魔力,是這個隻在訓練營裏接觸過魔術,還一共也沒鍛煉幾年的小鬼能比擬的。
更何況,當時驅使翅刃蟲的,是間桐雁夜,他本來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繼承家族魔術,是為了聖杯戰爭,提前一年臨時鍛煉的,而且還用了刻印蟲那過激的手段,自然,他那羸弱的魔力不足以支撐他戰鬥,光是供給給berserker就足夠致命了,更何況他還要驅使魔術對抗遠阪時辰?
間桐綾和他有決定性的不同。
第二點麽……
“繼續上啊!”
在間桐綾的指揮下,那些蟲子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戰鬥,所有蟲子大致分成兩批,一批負責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一批負責趁著他露出破綻的時候發動攻擊,兩方的供給端隨意切換,這才能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現在他全身包裹著炙熱的火焰凝聚的盔甲,那些蟲子應該……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脖子又傳來了撕裂的痛苦,身體也是傳來了劇烈的痛苦,那些蟲子!居然鑽過了火焰!!
是的,這就是第二點。
天氣的原因。
當時遠阪時辰和間桐雁夜決鬥的時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可沒有豪雨傾盆!
在海洋深處能用火焰魔術嗎?當然不能。
同理,在暴雨裏使用火焰魔術,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招,豐沛的降水會把火焰的威力最大限度的減弱!翅刃蟲本來就有堅固的身體,角質層的盔甲上麵沾滿了雨水,仿佛一個保護罩,就好像人類雖然不能在水下呼吸,但是卻能憋一口氣,紮個猛子一樣。這些翅刃蟲可以借著身上的水珠的掩護,撲過火焰,咬一口就走!身上粘上的火焰,隻要離開了敵人,就會被天空的豪雨給剿滅!
大雨,是間桐綾的【朋友】!
“可惡啊!!!”
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這個人敏銳的理解了這一點。
惟一的辦法,是間桐綾!
隻要幹掉那個指揮的女人!!!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隻要把控製飛蟲的間桐綾擊殺,那麽這些蟲子應該就無法做出這麽規律的攻擊動作了!到時候,隻要自己努力的話!
而且,圍殺X的計劃是自己製定的,如果自己死了,計劃可就全完了。
這倒不是他有什麽團隊精神,隻是單純的自己不想死罷了。
這麽想著,他一個飛撲,身上還燃著火焰,右手攥住匕首向著間桐綾撲了過去。
“你以為……”
間桐綾笑了,原本就燦爛的笑容,變得仿佛霸王花一樣殘忍且血腥。
“你以為我是為什麽才做出這個動作的啊!”
動了。
柔軟的,彈簧式的四肢完美的蓄力,肌肉收縮,全部的力量順著骨骼傳入大地,雙手的力量同時貫穿,四點同時發力,向著同一個方向,間桐綾仿佛一隻獵豹,更快速的撲向了她的敵人。
一般來說,做出這種動作的人,都是為了能夠柔軟的規避敵人的攻擊,然而,間桐綾的用法,和X一樣。把柔軟的敏捷動作,當作是【攻擊手段】。
搶在敵人攻擊之前,先一步擊斃敵人!
兩人都是極為迅捷,撲向彼此,相對速度奇快。
可是——
占優勢的依舊是對麵!
這也沒辦法,畢竟敵人是為了成為最強暗殺者而被培養的殺手啊,身體素質比間桐綾優秀也是沒辦法的。
可是,間桐綾這麽聰明的人,真的會漏算這種簡單的事情嗎?!
就在間桐綾獵豹一樣飛撲向對手的時候,忽然,她的身影開始了爬升!
她在半空中,腳下踩了什麽,二段跳!
是翅刃蟲!從她周圍的泥土裏鑽了出來,間桐綾在它背後一踩,順勢一個高跳,居然繞開了敵人的攻擊!
你以為間桐綾是為什麽才做出這個動作的?
這從一開始就是迷惑啊!
這種蓄積力量的動作,總會讓人理解為,對方要麽是要逃走,要麽是要攻過來,卻沒想過,這個動作是為了把四隻翅刃蟲隱藏起來!在她起跳的同時,四隻翅刃蟲緊隨其後!
她腳踩一隻起跳,繞開敵人,還剩下三隻,正好撲在敵人懷裏!
而同時,間桐綾已經跳到了他的後背,她的匕首早就在她張嘴喊話的時候就落下了,被她抄在手裏,瞄著對方脖頸就是一刀!而這時候,之前攻擊敵人的兩撥翅刃蟲也追了過來,向著他雙腿咬了過去!
胸前,頸後,雙腿!同一時間四個角度一同發起攻擊!!
這下,就算是精銳暗殺者,也是分身乏術了!
他隻能依從本能,勉強架開了間桐綾的刀刃,然而這時候,翅刃蟲的蟲顎已經咬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把手筋咬斷!
以慘叫聲為開端,一場血腥的狩獵即將告終。
間桐綾隨意的笑著,把迎著雨水努力搓洗自己的雙手,看得出,她真的很討厭肮髒。
“好啦,讓我看看,那個小哥怎麽樣了?一切的計劃,還算是在掌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