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輕功慢一點,安全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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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斤老太並沒有死得無聲無息,至少在百草園前堂心亂如麻的農夫和單四嫂,聽到了她臨終那絕望的慘叫聲。

    農夫和單四嫂驟然色變,同時站起身來,對視一眼,當即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慘叫傳來的方向,即使以農夫那木訥呆板的麵色,都露出了焦急和恐懼,更遑論單四嫂了,她之前就是一個軟弱和沒有主意的人,現在也依然是這樣。

    兩人速度極快,又是這種十萬火急之事,身形真是急如閃電,短短片刻時光,就到了慘叫所發出的地點——他們自信,以這種速度瞬息而至,凶手武功再強,也肯定來不及跑遠,然而事實再一次令他們失望,看到眼前這一幕,單四嫂驚恐地捂住了嘴巴,淚珠滾滾而落。

    九斤老太,儼然是死了。

    這裏是個庭院,伊倚坐在牆腳的石凳上,左手拿著蒲扇,仿佛午後傍晚,坐在家門土場上與後生閑談的尋常老太,但那蒼白而遍布皺紋的臉上,卻牽扯出詭異到極點的笑容,似是釋然,又似是滿足,而真正吸引兩人注意力的東西,卻是伊一直隨身帶著的秤砣,那是她的兵器,對於她而言,似乎又有著別樣的意義。

    肉。

    秤的大鐵鉤上,穿著幾大塊肉肉,兀自滴答著鮮血,一點一滴,落入泥土之中。

    而那重重的秤砣,穩穩地懸在秤杆的一處星點上,兩者之間,達到了暫時的平衡,標注出了這些肉的重量。

    農夫會用秤,看了一眼之後,幾乎夢囈般地澀聲道:“……六斤。”

    九斤老太所出生的村莊,習慣有些特別,女人生下孩子,多喜歡用秤稱了輕重,便用斤數當作小名。

    鮮血一滴滴地墜落,肉漸漸地失去一點點重量,秤砣與肉的平衡,正在秤杆上左右搖擺,變幻不定。這時,某一滴血似乎成為了最後的失卻,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完美的一等臂杠杆平衡被打破,秤砣驟然一沉,順著秤杆滑落下去。

    秤砣墜落,肉被壓到高處,秤的平衡瞬間告破,正如人心和善惡,永遠無法輕易被衡量。

    這似乎成為了一個信號,崩壞與解體的信號,當秤砣下落之際,整個微妙的平衡宣告破壞,九斤老太那微笑而坐的身形,也瞬間塌陷下去,一頭栽到了地麵,她身上多處鮮血淋漓,那一塊塊缺少的肌肉顯然被生生地撕了下來,血淋淋地串在了鉤子上,而最恐怖的是,她的後頸空洞一片,衣領之後,隱隱約約,是黑色的虛無。

    單四嫂再也無法遏製自己的恐懼,發出了驚恐欲絕的尖叫聲,顧不上謹守的男女之防,撲到了農夫的懷中,身軀劇烈地抖動,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抽泣,顯然已經驚嚇到了極點,華小栓,九斤老太,他們接連死去,脊椎卻全都消失無蹤,這足以推斷出最可怕的聯想,挑戰著他們精神的極限。

    農夫的嘴唇也在不斷地抖動,雖然婦人在懷,卻激不起一絲綺念,他的身子先是僵硬了片刻,然後輕輕地拍打著單四嫂的肩膀,他嘴笨口拙,說不出什麽安慰之語,再者,如此絕境,如此絕望,就算是舌燦蓮花的善辯之徒,也別想說出什麽能寬慰人的話來……所以他隻是輕輕地拍打著,拍打著。

    但這竟然有效,單四嫂的呼吸竟然漸漸地平穩了下來,身子也慢慢停下了抖動,她似乎羞於與並非丈夫親人的男子做如此親密的舉動,但如此恐怖絕望,令她滿心畏懼,實在沒有勇氣獨自麵對一切,所以她隻好像鴕鳥一樣,緊緊地將頭埋在了農夫胸前,低低道:“我……我們該怎麽辦啊?”

    農夫下意識地就想來一句我不知道,但華小栓那死不瞑目的表情,九斤老太離去之前的怒罵,這輩子所受的苦楚,他確實活得像一個木偶人,一時之間,想到這些,他百感交集,仿佛有什麽在他心底奔騰,在他胸中咆哮,似乎要穿破最後的桎梏,將熊熊的烈焰燃燒出來,焚盡一切……

    但是這桎梏實在是太堅固,任憑心底的聲音怒吼如雷,他卻聽不真切,農夫將目光放在了九斤老太的屍體上,想到九斤老太離去前對單四嫂的低語,他低低歎了口氣,也許在那時,老太太已經心生死誌,就算無法將這消息傳出,也要用一死向自己和單四嫂揭示華小栓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一場有預謀的卑劣屠殺。

    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深深地看了一眼九斤老太的屍身,淡淡道:“我們離開百草園,去找那個正在打擂台的人……九斤老太說,那個男人,是我們如今唯一的生機,既然這是她的遺願,那我們就替她完成,況且……”

    他沉默了片刻,輕輕道:“我雖然不怕死,但你既然不想這麽死掉的話,那我好歹……也要保下你吧。”

    單四嫂的身體一顫,也許農夫並無他意,但這樣的話依然讓她無所適從,寡婦急急退開幾步,臉上有些嫣紅,低聲道:“那我們喊上祥林嫂……誒喲!”

    兩人驟然一驚,麵麵相覷,這才想起剛剛聽到九斤老太慘叫之際,就不假思索地衝到這裏,竟然忘記了祥林嫂還被留在前堂!如果是正常人也就罷了,當時發生了這種事情,就算農夫和單四嫂不招呼,神智正常的人也知道要立馬跟過去,但偏偏……祥林嫂是個瘋的!

    他們打了個寒噤,也顧不得安葬九斤老太的遺體,急忙各持兵刃,又狂風一般衝回前堂,警惕而迫不及待地向裏麵看去,希望還能看到祥林嫂的身影,希望還能看到她蹲在華小栓的屍首旁傻樂著拍著手,然而令兩人如墜冰窟的是,這個瘋瘋癲癲的乞婆子在短短的辰光中,已經不見了蹤影。

    隻有華小栓的屍體依然孤零零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兩人還心存一點僥幸,也許祥林嫂隻是四處亂跑,但農夫高呼了幾聲,始終不見回應——如果在平時,祥林嫂是很聽農夫的話的,隻要聽到對方召喚,就算在數裏之外,也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但此時卻一直不見蹤影,無有回應……

    農夫與單四嫂對視了一眼,即使以兩人武功之高,內氣之強,依然感到絲絲寒意湧上心頭,他們上午接受任務,在破廟碰頭,得令追殺兩名叛逆,約定在百草園設伏,那時人人各懷心思,都有打算,但一兩個時辰之後,形勢突變,至此已經兩死一失蹤,剩下的兩人,心中也滿是恐懼和絕望。

    如今的百草園在他們眼中,已經不吝於血腥沙場、修羅地獄,敵人似乎無處不在,草木叢林之間,處處都是殺機,單四嫂的牙齒咯咯作響,手中的棉線被攥得緊緊的,農夫眉頭緊鎖,片刻之後,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然之色:“我們立刻離開百草園……然後,各安天命吧。”

    “我……我不要變成那樣……”單四嫂低低道,“所以,答應我,到時候殺掉我,一定要快,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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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夫思忖了片刻,木然點頭:“可以。”

    樣子就像是答應單四嫂說,今天做完工回來經過布店的時候,順便給她帶上一塊布。

    單四嫂本來滿腔恐懼,看他那木訥呆板的模樣,也不禁笑了笑,輕輕道:“我們這就走吧。”

    兩人向華小栓的屍體以及九斤老太死去的方向拜了幾拜,然後匆匆離去,殺機重重,致命的危機隨時都可能到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讓兩人入土為安,況且對他們這些人而言,能否入土下葬,已經不再重要,如果人死後真有魂靈,那他們幾個人去了地府,也統統不會有好報應的。

    兩人心事重重,如臨大敵地沿著來時的方向離開百草園,警惕著隨時可能出現的異動,心情緊繃到了極限,仿佛在走一條沒有希望的死亡之路。

    而在百草園的一處簷台,慢慢地探出了兩隻巨大的鄂牙,然後是金黃色的複眼,眼球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它的身上沾著未幹的血液,突然那令人心悸的口器張開,巨大的咽向外舒張,吐出了幾塊白色的物體,一節一節的,似乎是某處骨頭的碎渣。

    然後它蜿蜒擺動著身體,腹足-交錯,順著牆爬了下來,在草叢中穿行,遊向了九斤老太屍體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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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夫和單四嫂已經顧不上驚世駭俗,雖然知道己方的舉動惹眼之極,但事已至此,顧不上許多,不如行險一搏。

    他們運使輕功,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掠過長街,在屋舍間穿梭,行人遠遠避讓,有些人還在指指點點,一個土裏土氣的農夫,一個一身俏的小寡婦,兩個人居然都是飛天遁地、高來高去的武者,這樣的組合,這樣的身份,實在是讓人們浮想聯翩。

    ——看來半天之內風靡魯鎮的孔二愣子與他小舅子的故事以及謝阿貴的家計事情,已經開發出了人們的創造性,令他們的想象力在這一節完成了飛躍。

    兩人已經顧不上路人的指指點點和不懷好意的笑聲,見前麵人多,他們幹脆縱身躍起,在沿街兩側的二樓之間來回縱躍前進,一時之間,不知道踢翻了多少衣架,掀閉了多少窗戶,不知令多少貞潔烈女失去了勾引西門大官人的機會。

    這種行為自然招致了無數的怒罵,兩人充耳不聞,一邊狂奔,一邊尋找著擂台,一邊凝神戒備,如果此時哪位路見不平的大俠看這兩個狂飆的家夥不爽,想要出手攔截,教他們一些關於鄉鎮交通法規的事情,那多半會受到這兩隻驚弓之鳥石破天驚般的全力一擊,其後果著實難料……

    嗯,這個社會,正能量還是有的,大俠也是有的。

    某間酒樓靠窗的包廂雅座也被這種超速行為所影響,兩人衝過來的時候所帶起的狂風將窗戶重重地關上,似乎將酒壺和飯菜都吹亂了,緊接著,窗戶被人用力推開,路見不平的某位大俠探出頭來,大罵道:“如果這是在帝都,你他媽的這輩子就別想要輕功證書了!”

    緊接著,這位大俠劈手擲出一枚酒杯,風聲淩厲,破空直射:“滾過來接罰單啦!”

    已經衝過去的農夫心有感應,一直繃緊的殺氣被後麵的威脅所引動,刹那間宣泄而出!他右腳重重地在一處牆壁上一踏,似乎沿街的一排房子都震了一震!

    借著這反衝之力,農夫回身一刺,酒杯撞上鋼叉的鋒芒,刹那間被打得粉碎,而農夫去勢不停,攜帶著恐怖的殺氣,向著那將身子探在外麵的大俠衝去!

    兩人此時提心吊膽,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被突然襲擊,殺氣自然狂瀉而出,至於對方到底是不是來殺他們的,已經不重要了……先殺了再說!

    單四嫂與農夫配合得久了,見農夫挺叉長刺,她雙手一揮,十幾條棉線纏繞指尖,另一頭無聲散開,卷起屋頂瓦片,纖手揚出,十幾片瓦衝天而起,跟隨著農夫的身形,從四麵八方向著目標飛射而去!

    農夫雙眼殺機淩然,鋼叉寒光點點,隻此一擊,石破天驚,將他從百草園到現在的所有悲傷、憤怒和驚恐全都融於一叉之中,無意之間,已經讓他的武功境界有所進益,不過他並不為此欣喜——眼前的目標武功高強,小小的魯鎮沒有這種高手,是上麵派來殺他們的嗎?如果是的話,他肯定有什麽很厲害的後手,一定要小心……

    他要如何抵擋我這一擊呢?是用兵刃硬碰硬,還是退開?又有什麽反擊?我應該如何應對?

    農夫製定著戰鬥的計劃——然後他發現自己停了下來。

    以天外飛仙之勢挺叉直刺的姿態停了下來。

    因為鋒利的鋼叉被眼前的人直接握住,對方的身體甚至連晃動都沒有晃動,就令他那勢不可擋的飛刺完全停滯。

    以至於他如今緊緊握著鋼叉,以一個近乎搞笑的姿勢懸在半空,或者說,被對方連人帶叉舉在半空。

    發生了……什麽?

    他那木訥的腦袋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他就看到對方微微一笑:“有兩下子。”

    然後,天旋地轉,耳邊傳來了風的聲音。

    後麵掠陣的單四嫂眼前一花,就看到農夫被連人帶叉掄了半圈,向這邊猛然擲來,就要撞在她扔過去的瓦片上,寡婦心中一驚,雙手一揮,瓦片四下破碎飛散,但片刻之間,農夫的身軀已經撞了過來,她來不及躲閃,當場撞了個滿懷,兩人滾做一團,跌下了房頂,劈裏啪啦撞到了一片,摔在了地上。

    那大俠拍了拍手,猶自罵道:“疼不疼?疼不疼?輕功慢一點,安全到永遠,你以為這種口號是胡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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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喂喂喂,現在廣播一則通知,高級汙賊“黑色火焰”同學,你的事兒發了,書客官方準備辦你了,快看你的私信收件箱,老老實實自首去吧,哦,記得自己帶一點凡士林和雲南白藥,江湖險惡,做好防護措施。

    ps2:話說昨天特朗普當選,我逛知乎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中國應該如何應對”,我懷著憂國憂民的心情,以社會主義接班人之高貴身份提前思考了一下這國家大事,想想看,這事太離奇了,你說特朗普這一個房地產大鱷,說要競選美國總統,居然真的選上了,這真是太可怕了……我國應該引以為鑒,小心類似的資本主義複辟的事例在我國上演,所以經過了慎重的思考之後,我寫下了我的回答——“先殺王健林”。<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