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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您明天再來嫖吧。

    裏麵的人是這麽說的。

    帝姬前腳剛出轎子，就聽到了這句話。

    她雖然城府極深，但也不由怒上心頭。

    原因無他，說這話的人雖然不是孫朗，但這麽無恥的話，定然是那孫子教唆的……這王八蛋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惡心人的機會。

    不過，她這次可不是來跟人吵架的。

    她轉過頭去，後麵的轎子裏，柯楠怯生生地走了出來，臉上既有不安也有期待，如果這一切都是演技的話……演得真像啊小賤人。

    天策上將緩緩吐出一口氣。

    前方是銅雀台大門，守著戒備森嚴的軍士，銅雀台大門緊閉，上麵還釘著一塊寫著“吉房出租”的破爛木牌。

    她這次來，不是跟某人吵架的。

    帝姬沉默片刻，朗聲道：“神策上將，請現身一見吧！”

    聲音灌注內力，遙遙傳出。

    片刻之後，裏麵傳來了應答的聲音，語氣很奇怪，像是有人捏著鼻子在喊，而且語氣相當之微妙。

    “帝姬殿下說什麽？這裏是銅雀台，是煙花風月之地，是以文寬夫為首的朝堂諸位老大人憂國憂民、精忠報國的地方，上將軍怎麽會在這裏廝混？”

    那聲音停頓了片刻，然後語氣越發微妙：“他老人家……老人家正直坦蕩，風光霽月，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而且早已看淡了女噗哈……嗷！別打我！”

    其他的聽眾聽到這裏都摸不著頭腦，隻有帝姬殿下凝思片刻，不由冷笑起來，她揚聲道：“孫朗！我知道你在裏麵！我也知道你不想見我……”

    “哇！”裏麵那人誇張地大喊道，“帝姬殿下，為什麽元帥不想見你啊？我記得你們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無恥老賊！

    天策上將餘光掃處，她的一幹隨從護衛們雖然目不斜視，但腦袋卻微微偏起，似乎對這種八卦上了心。

    她心裏邪火直冒，大聲道：“不必歪纏！孫朗，我今日是為柯小姐而來！她受了極重的內傷，普天之下隻有你一人能救！”

    帝姬不等裏麵的人回答，繼續道：“這位柯小姐的師尊，就是武侯大人，撇開她師父不提，柯小姐是當年六扇門的四大名捕之一，為朝廷破獲諸多大案，有功於社稷，亦有恩於黎民，今番遭遇此等變故，我輩武者，義不容辭，自然要出手相助！我才疏學淺，能力有限，無法救她於危難之中，隻好厚著臉皮來求你，請你想想辦法了！”

    這話確實是陽謀。

    眾目睽睽，大庭廣眾，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柯楠這個四大名捕的身份其實不算什麽，重點是武侯的弟子，當眾點明，小蘿莉的身份就多了一層光環。

    畢竟武侯乃是天下之師，雖已功成身退，但賢名卻遍布天下，無論是朝中的官員還是市井的小民，都對這位曾經的帝師有著十足的敬意，所謂愛屋及烏，自然對柯楠這個武侯弟子很有好感。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了。

    帝姬堵著門這麽一喊，小蘿莉再掉幾滴眼淚，孫朗若是閉門不治，哪怕隻是裝死不應，被有心人炒作一番，就會演變成上將軍對武侯傳人見死不救，然後這傳言就會精簡為上將軍瞧不起武侯。

    若是坐實了，孫朗的身上就會憑空多一波仇恨，且不說民間的輿論紛紛，就是朝中那些受過武侯恩澤的中立派都會有點不舒服。

    道德綁架。

    惡毒，太惡毒了。

    銅雀台遼闊花園的一處假山後，孫朗與蘇定方蹲在一處，摸著下巴，沉吟道：“陰險，真陰險，這小娘皮果然耍了這一手，太惡毒了。”

    蘇定方被逼著擔任孫朗的傳話筒，剛剛頗是昧著良心說了一些話，心中頗為悲憤，他白了孫朗一眼。

    孫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腦：“你這什麽眼神？哪有這麽看元帥的？這小娘皮如此惡毒，唉，逼我用這一招嗎？來，傳話筒，準備講話了。”

    帝姬等了片刻，裏麵還沒有應答，冷笑一聲，想要乘勝追擊，突然裏麵就傳出了不情不願的回答：“殿下恕罪，上將軍他，著實有苦衷啊！”

    女人一怔：“什麽苦衷？”

    裏麵的蘇定方在聽完孫朗的耳語之後，猶豫了片刻，眼神很是掙紮，作為一個節操猶存的男人，他對孫朗的無恥發言感覺到生理性的厭惡，那些不要臉的話，孫朗能夠毫不在意地說出來，可他卻不能若無其事地轉述。

    麵對這種刺頭，孫朗從兜裏掏出一枚鯡魚罐頭：“這個，外國的海產，你不想說的話，就把這罐罐頭給吃了，吃完之後我就不為難你了。”

    蘇定方看了看黃黃的小罐頭，又看了一眼孫朗。

    “……”

    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悲壯之色，然後捏著鼻子大喊道：“這一切……這一切……殿下啊，上將軍之所以不願意，都是因為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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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第六感還挺強麽。

    孫朗將鯡魚罐頭放在了蘇定方的身邊，以為威懾。

    外麵的帝姬聞言一怔，心道不好。

    但已經來不及了，蘇定方將淚水吞下了肚子，昧著良心喊道：“殿下您知道嗎！柯小姐的傷勢，是內傷，必須同時刺激身體諸多要穴，而且要全力運功，不能有絲毫外界打擾，這意味著，這意味著，這意味著上將軍要與柯小姐褪去衣衫，共處一室，而且要有很親密的觸碰啊！”

    “哦哦！”

    遠處的圍觀群眾們發出了一聲聲低喝，充滿了意味深長。

    尚武是立國之本，是國策，是民風，影響著國家的各個方麵，其中自然包括了民風民俗和市井文化。

    譬如說酒樓的評書話本，才子佳人的故事自然是不受歡迎的，受歡迎的是英雄美人，是發憤圖強的退婚流，是帝國鄉下的三流習武之人漂泊到外域異鄉然後憑借著一身武功泡到公主女王商人大小姐冷豔大法師什麽的，這才是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的。

    尚武的人民喜歡聽與武有關的故事。

    而普通的大眾所普遍喜聞樂見的，是有點三俗帶些顏色的東西。

    那麽，武學文化與三俗文化結合在一起，產生的是什麽？

    是傻小子與俠女誤中春-藥！是愣頭青主角與俠女光著身子運功療傷！

    所以大家的興奮也不無理由。

    ——出現了！脫光衣服運功療傷的劇情出現了！

    而帝姬殿下聽到這裏也是一怔。

    ——那關我蛋事啊！這樣難道不爽嗎？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孫朗的動機。

    不好！

    果不其然！

    裏麵的蘇定方似乎是棄療了，開始放飛自我了，他聲情並茂地大聲喊道：“這對於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麽，殿下你不會不清楚吧！上將軍重情重義，為人光明磊落，若是與一名女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負責到底，娶這位姑娘為妻的！”

    “本來，這位柯小姐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人品才貌都是上上之選，如果能娶她為妻，也不是什麽壞事，但是！”

    蘇定方扯著嗓子大喊道：“可上將軍心裏有的，是您啊！”

    轟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果然，古往今來事關男女八卦，吃瓜群眾都要瞪亮狗眼的，更何況是天策帝姬與神策上將這兩位大人物的情感故事，跟著過來看戲的吃瓜群眾人人喜氣洋洋，一臉“沒想到今天還有這等意外收獲”的模樣。

    帝姬殿下心中又驚又怒——無恥無恥無恥！

    這王八蛋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而銅雀台中，迎著蘇定方鄙夷中帶著絲絲憐憫的眼神，孫朗摸著下巴沉痛道：“沒辦法，朝中奸人當道，總有壞人想害我，為了自保，也為了帝國的明天，我必須用同樣黑暗的辦法來回擊，好人更要保護好自己……”

    蘇定方幽幽道：“我覺得無恥是您最堅固的盾牌。”

    孫朗踹了他一腳：“廢話怎麽這麽多啊你，還不快乘勝追擊？”

    蘇定方歎了口氣，他媽的，今天怎麽輪到我當班呢？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鸞鳳和鳴樓的七層陽台上人頭聳動，一群賤人拿著水果瓜子之類的吃得津津有味，見他回頭，一起豎起了大拇指。

    難怪剛剛這群人都不見蹤影，隻有老子一個人傻兮兮地撞上去……

    我還是太年輕啊……

    蘇定方心中追悔，但沒奈何，隻能繼續喊道：“殿下，您明白上將軍的心意嗎？他因為心中有您，所以才不願意與柯小姐產生糾葛啊！哪怕柯小姐自己並不在意，但上將軍也過不了心裏那一關！為了您，他寧願拒絕柯小姐，冒著得罪武侯的風險，忍受著內心的折磨和譴責，也不願讓自己心中的感情有一絲一毫的變質，這種心情，殿下您真的不明白嗎！”

    不行了，老子不行了……

    蘇定方說到這裏，已經有頭暈目眩之感，這是生理性的嘔吐欲望。

    孫朗陰惻惻地說：“繼續，繼續說。”

    “……”

    蘇定方的眼神中透著控訴，最終一閉眼，心下一橫，大喊道：“殿下，此事實在難以兩全！能不能治柯小姐，並不取決於上將軍，而是取決於您啊！”

    帝姬一愣。

    我？

    蘇定方用盡了全身的能力，呐喊道：“上將軍對您一往情深，非您不娶，若是治了柯小姐，卻也要對柯小姐負責，所以，這事不在於上將軍肯不肯治，而是在於，殿下肯不肯分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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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第一更，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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