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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倆將之前交手的情形再複製還原一遍？”

    非常合情合理的提議。

    不得不說，這個思路確實很有道理，因為吳回在衝破桎梏、恢複記憶之前正在與孫朗交手，也隻有這種烈度的行動才有可能擊破他身上的禁錮。

    更何況當時孫朗還動用了聖劍。

    帝國人的帝兵情結實在是根深蒂固，帝兵無所不能，帝兵非常神奇，帝兵能做到凡人所做不到的事情，況且吳回還是熒惑劍侍——聖劍有靈，察覺到劍侍的危機，以火曜聖力一舉拯救吳回的性命，這是邏輯自洽的劇本。

    所以，吳回的記憶隻恢複了一半？

    那肯定是之前的衝擊力度不夠，大力再來一次便是了。

    包希仁望向孫朗，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其他人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雖然說這個猜想不一定對，但試試也不會損失什麽，萬一有用呢？

    而孫朗，有苦自知。

    ——直娘賊。

    不能試，絕對不能試。

    事關神策上將軍的清譽，他怎麽能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開玩笑啊，大保-健之力暴露了還算好應對，最多被人認為是撿到了一本采陰補陽的淫功，厚著臉皮裝傻充愣一番也就罷了——他媽的火曜聖劍的副作用應該怎麽解釋啊？說老子不小心練了魔門羅刹女采補陽氣的功法嗎！

    他娘的，這事要是暴露了，這裏的人統統都要滅口！

    孫朗在心中惡狠狠地說道。

    迎著眾人的目光，孫朗麵無表情，思維卻飛速運轉，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但拒絕這事兒要講究策略，不能一味地強硬拒絕，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和注意，要蒙混過去……

    一念及此，孫朗慢慢搖頭：“不妥，不妥。”

    包希仁皺眉道：“怎麽了？”

    這時就考驗人的急智了！不過這正是孫朗的強項，他在無數次的臨陣中把握住了稍縱即逝的戰機，也在一次次故事會中向天元將士們講述了一個個精彩紛呈的矽統故事，論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天下無人能與他抗衡。

    所以他保持著鎮定的模樣，一邊臨時組織語言，一邊編造著推脫的理由：“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你要怎麽完美還原？我固然可以召喚出火曜聖劍再劈他一斬，可這樣就行了嗎？當時的吳回可是麵臨生命危險，被朱天菩薩蠻中的陰毒手段強行停止身體機能、斃命在即，也許正是在那關鍵的時刻，他體內的潛能才爆發開來……”

    孫朗瞧了一眼吳回：“你的意思是，讓他握住自己的帝兵、再次體驗一下命在頃刻的危機嗎？皇帝一定非常喜歡這種提議，你猜猜他這次會不會失手？哦哦，我明白了，包希仁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原來是皇帝派來的奸細，是要想辦法把吳回滅口……”

    包希仁怒道：“在這種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我當然不會拿吳老前輩的性命來試驗！不用他拿帝兵，你再用火曜聖劍的力量試一下就行了！”

    孫朗幽幽道：“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他突然用這種深沉的語氣說話，一副看透了一切、你後果自負的模樣，這種“勿謂言之不預”的表情很有欺騙性，配合著上將軍天衣無縫的演技，果然在第一時間唬住了包希仁。

    要麽說啊，古代說客去敵方大營勸降或者遊說，麵對目標的刁難和不屑，就會“仰天哈哈大笑”，這個交涉技能是很有用處的，你那豪邁的笑聲通常會令對方感到心虛，繼而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一產生這種念頭，你就會不知不覺將自己的心理位置擺低。

    然後對方就會趁虛而入，一通猛如虎的專家級外交術操作過後，你就落入了對方的節奏之中，最後隻能驚慌失措地納頭便拜，連叫先生救我。

    當然，這個技能並非是百試百靈，對使用者的外交術等級、說服技能、魅力值甚至聲望值都有很高的要求，你必須得長得相貌堂堂，而且還是一時名士，仰天大笑時也得控製住火候，雖說要笑，但笑聲中除了嘲諷之外，更多的還是要展示出一種憐憫的感覺——為你的勸說目標的下場感到惋惜。

    你若是歪瓜裂棗一般的無名小卒，而且笑聲中充滿了對智障兒童的蔑視，那對方惱羞成怒之下，估計就會直接發動陷阱卡“帳下的刀斧手”了。

    當然，孫朗完全符合施術要求。

    他人長的帥，說話又好聽，而且位高權重，一向以心思縝密、老奸巨猾著稱，大家都超喜歡聽上將軍講話的。

    況且包希仁還是聰明人，聰明人本來就喜歡多想，所以包黑子還是上了孫朗的惡當，他第一時間開始排查這個計劃的疏漏和風險，但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最終以不太確定的語氣問道：“……怎麽了？”

    孫朗淡淡道：“在吳回被封存的記憶中，最重要和關鍵的內容依然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中，他隻記起了一些外層不太重要的秘密，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原因應該是像你所猜測的那樣，聖劍衝擊的力道不夠大……為什麽力道不夠大呢？因為最核心的秘密受到了更嚴密的封鎖。”

    包黑子點頭讚同道：“對。”

    神策上將望著他，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以你所預想的最好結果來看，我以火曜聖劍之力衝擊吳回，打破他記憶深處的桎梏，令他想起當日麵見皇帝的所見所聞，發現了一個皇帝所謀劃的天大的邪惡圖謀……”

    “那麽，然後呢？”

    孫朗重複了一遍：“然後呢？”

    包希仁疑惑：“什麽然後？”

    孫朗冷然道：“吳回那部分記憶被著重封鎖，若是以外力強行打破，皇帝那邊會不會有察覺？他若是真在謀劃足以顛覆現有秩序的重大陰謀，那在那一刻，他就會發現，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了，那時候會發生什麽？”

    包希仁瞳孔一縮。

    他已經意識到了孫朗要說什麽。

    神策上將的語氣極為深沉，透著令人呼吸困難的壓抑感，低沉的嗓音訴說著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那是前所未有的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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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會想著，不管不顧，先下手為強，他是天子，有著極高的正統性與威望，若是他不擇手段地選擇開戰，有多少大臣會被他蠱惑，有多少軍隊會聽他調遣？戰端一開，血雨腥風，倉促應戰，我問你，你準備好了嗎？”

    包希仁被孫朗咄咄的辭鋒逼得啞口無言，片刻之後，他呐呐道：“也許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孫朗點頭道：“也就是說，你要賭一下可能性，對吧？好啊，我沒有意見啊，我無所謂啊，我巴不得現在就打爆皇帝的狗頭，你們願意收拾爛攤子的話，我很歡迎啊，來來來，吳老頭，你擺個架勢……”

    他作勢要掏聖劍，包希仁果然坐不住了：“等……等一下……”

    京兆尹攔下了孫朗，灰溜溜道：“也不用急於一時……”

    ……呼，過關。

    他媽的，區區包希仁，還不是被老子耍的團團轉。

    孫朗哼了一聲，慢慢坐了回去：“現在的年輕人啊，浮躁！做事沒有條理，顧頭不顧腚，依我看啊，還是要學習一個！”

    包希仁能說什麽？他隻得忍氣吞聲。

    他悻悻然道：“依你老人家之見，要怎麽做？”

    孫朗大模大樣道：“依我老人家之見，我們得雙管齊下……”

    旁人聽到這話都沒什麽反應，隻有包希仁額頭青筋亂突——這廝肯定又在若無其事地暗中曲解成語原意……

    隻聽神策上將繼續說道：“這第一管呢，我們得插嘴……”

    ——你他媽居然明著來了！

    包希仁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看孫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頭無可救藥的斯文敗類，上將軍則是若無其事地飆著很危險的話：“插嘴呢，是要口住他，讓他嗦不出話來，也就是我所說的搶占話語權。”

    “畢竟他是天子，九五之尊，說話還是有很多人聽的，他若是成心敗壞我的清譽，說不定還會有人被他蒙蔽，針對這一點，我們得壯大隊伍，邀請誌同道合的人一起揭露皇帝的陰謀，到時候如果皇帝胡說八道，一些足夠分量的朝堂重臣站出來大喊異議，足以大大削弱皇帝的囂張氣焰……”

    上將軍在這裏公然傳授著與皇帝做鬥爭的先進經驗——他的聽眾裏居然還有一名公主，可以說是非常有教無類了。

    他侃侃而談道：“但是這裏有一個問題，如何拉那些夠分量的朝中重臣入夥呢？我們反對皇帝，得有幹貨，得有根據，得向大家證明，證明皇帝無道，皇帝不是東西，皇帝在做一件損害大家利益的事情，唯有如此，大家才會一起站出來淦他……這就涉及到第二根管了。”

    “這第二管呢，我們當然是要插……”

    包希仁突然大喊道：“好了！不要再比喻了！大家都知道你想說什麽！是指攻擊陛下最薄弱的地方，對吧！”

    孫朗以詫異的眼神望了包希仁一陣，隨即幽幽道：“京兆尹，你好懂哦。”

    ——包希仁覺得自己的氣度修養正在突飛猛進。

    神策上將繼而說道：“包大人想插陛下的龍菊，雖然很不體麵，但確實是形象的比喻，我們確實要直搗黃龍……”

    順便一提，直搗黃龍這個詞應該是與嶽飛有關的，黃龍是指黃龍府，是金國軍事重鎮，直搗黃龍這個詞表達了嶽飛的誌向與抱負。

    然而在清代，一個叫蒲鬆齡的老流氓寫了一篇名叫《黃九郎》的文章，其內容是一隻雄狐狸精黃九郎變成俊美男子後被人類基佬肛了的故事，思想非常超前，比整天幻想狐耳娘的死肥宅不知高到哪裏去了。

    在這篇文章的最後，蒲老先生用足足一大段的筆墨進行了非常悶騷的暗示描寫，除了斷袖分桃外，沒有一詞提到搞-基，全都用隱晦的暗喻來指代，也正是在這篇文章中，“黃龍府”這個詞被賦予了全新的涵義——你們懂的。

    後來還有個詞叫黃龍出府——你們也懂的。

    ——所以直搗黃龍這個詞，最晚在清代就被玩壞了，不要賴我。

    包希仁氣得要命，沒好氣地問道：“到底要怎麽做？”

    孫朗打了個響指，當然大家都沒有變成灰，神策上將笑了笑：“吳回記憶缺失，暫時無法提供足夠分量的證詞，但沒關係，他所提供的情報已經是非常重要的線索了，我們可以順著這些線索順藤摸瓜……”

    他悠然道：“在大荒山被吳回所救的神秘人，赤練炎留下的痕跡，皇帝私下收集魔器的原因……一個個尋找，總能抓住皇帝的小辮子的。”

    包希仁等人若有所思，慢慢地點頭。

    孫朗看向了吳回：“之前計算有誤，既然你的腦海中封存著這麽要緊的秘密，恐怕皇帝會更加夜不能寐——皇帝睡不好覺，你就更睡不好覺了。”

    熒惑劍侍咬了咬牙，沉聲道：“這說明我的重要性也隨之增加，上將軍現在也不希望我輕易死去了吧？”

    孫朗微微一笑：“你可以這麽想。”

    吳回緩緩道：“沒有帝兵，我的戰力下降良多，朱天菩薩蠻已經無法讓我安心了，麵對暗殺，我處境危險。”

    孫朗略一思忖：“我與皇帝剛剛達成協議，他近期不會動你，以免做的太過，引起朝野不滿，我若是將你帶在身邊，倒顯得太過著緊你，皇帝必然心生疑惑，懷疑我是不是已經探查到你被封印的記憶秘密……所以對你的保護應當外鬆內緊。”

    “所以你還要待在劍宮，我會密切關注你的安危，就算分不開身，也會暫時將火曜聖劍放在這裏，你有聖劍在手，至少可以自保。”

    吳回有些失望，他本想追隨在孫朗身邊的，畢竟聖劍還是死物，神策上將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上將軍既然這麽說了，他也隻能服從。

    安排妥當之後，孫朗將目光轉到四大名捕身上：“現在你們應該做出決定了吧？四位身受皇命的欽差名捕，跟我同流合汙吧。”

    “讓我們演一出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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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母親節，祝各位的母親節日快樂。<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