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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朗很快就聽到了曹家求見的消息。

    他歎了口氣，眼中浮現出了幾絲陰鬱之色。

    “狗屎。”

    神策上將把手中的幾冊書本丟在桌子上，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煩躁感，這幾本玩意兒是帝姬從少府裏翻出來的，內容頗為機密隱晦，但以帝姬與孫朗的智能，當然能輕易分析出書中的主人公就是沈瑤花無疑。

    在大荒山之戰結束沒多久之後，皇帝方麵就與沈瑤花有所接觸了。

    這個女人很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不肯老老實實地做寡婦守孝，也不肯做勇於追求自己幸福的新時代女性，反而抱著複蘇死者的春秋大夢陷入迷障與執著，這是最壞的抉擇……可她不明白，可她看不透，她執意卷入其中，並站在了孫朗的對立麵。

    孫朗深深地吸了口氣，壓抑著心中沸騰的怒火與殺意。

    控製憤怒與殺意並非難事，他已經做了足足兩年，一顆鐵石般的心髒在血與火中恒久鍛造，絕不會因憤怒失去理智。

    他隻是覺得有些愧疚。

    因為在不久的將來，他也許會奪走這個女人的性命。

    又覺得有些悲傷。

    因為這些時日，他與沈瑤花雖然隻有寥寥數次見麵，但每一次相見的印象都足夠深刻，他能夠感受到這個女人向他傳達的善意和信任，那溫柔的低語，那娓娓的勸誡，都蘊含著化不開的溫柔與憐憫。

    對於自己這個“殺夫仇人”，沈瑤花似乎並不憎恨，甚至不敵視。

    孫朗雖然一直避免與沈瑤花有太多的交集，但在內心深處，他是渴望與這女人進行交流的，他喜歡那種感覺，這源於不可言說的私心——沈瑤花是那個人的遺孀，如果這女人選擇寬恕和諒解，那他心裏可能會更好受一點。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隻是沈瑤花的偽裝。

    按照皇帝一開始的計劃，他是打算將沈瑤花這枚棋子安插在自己身邊，利用自己心中的愧疚與不安，讓對方在合適的時機，刺出致命的一擊。

    所以沈瑤花才會表露出那種若即若離的曖昧態度，才會主動釋放善意，才會若無其事地向自己靠近……她所說的那些話，她所幫的那些忙，恐怕也是不安好心、另有目的。

    果然啊，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孫朗搖了搖頭，無聲歎息。

    當然，老子也挺傻的，殺了人家丈夫，指望人家不恨你，開什麽玩笑。

    但果然……還是有點傷感。

    如果隻是這一件事，倒也罷了，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瑤花的事情剛剛發生，曹家又忙不迭地卷了進來，硬生生地往風口浪尖去擠，一個個生怕死得不夠快似的……這讓孫朗的心情越發暴躁。

    “難道他們瞧不出來，如今的朝堂局勢就是一座大漩渦嗎？”

    孫朗忍不住對著龐籍抱怨道：“現在這種局勢，他們不趕緊置身事外，居然還死命往裏折騰——曹家沒了劍聖，又能頂什麽事兒？”

    “這不是來找你了嗎？”

    龐籍搖頭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可是聖劍，得此一柄，家族三代大興有望，任何家族都無法拒絕七曜的誘惑。”

    孫朗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曹家是故友的家族，他理應照拂幫襯，但如今是非常之時，他希望曹家能夠離時局中心遠遠的，不要卷入這一場大亂鬥中，可惜天不遂人願，曹家如此，沈瑤花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在為不同的理由執著和瘋狂。

    他忍不住罵道：“他娘的，一個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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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籍皺眉道：“你好像有點不對勁。”

    孫朗橫了他一眼，擺手道：“給我把人給轟走，不見不見！”

    “曹家的老太太都來了，一群人等在外麵，不太好吧？”龐籍說道，“曹家方才去宮外喊冤，應該是吃了閉門羹，如今前來投你，確實是想請你出麵，可這也是機會——那沈瑤花顯然站在了皇帝那邊，既如此，那她就是我們的敵人，曹家與她有所糾纏瓜葛，正是我們打擊她的機會……”

    “那老子也不見！”

    孫朗怒道：“這沈瑤花雖然已經淨身出戶，但也曾是曹家婦，曾經也是一家人，這離婚糾紛吵鬧也就罷了，居然來找我這個仇人出麵，要不要臉了？”

    龐籍嚇了一跳：“喂，這話可不能亂說！”

    孫朗嚷嚷道：“說又怎麽了？你去告訴曹家的老太太，她兒子是老子殺的，這事兒我實在不方便出麵！”

    龐籍二話不說，大聲道：“你先別鬧，在這裏等著！”

    他立刻轉身出門，在鸞鳳和鳴樓七層奔了一圈，思忖片刻，來到平陽公主門前，敲響之後，低聲道：“公主殿下快來，戰帥發癲了！”

    片刻之後，平陽跑出來開門：“怎麽了？我聽到師父房中有動靜，卻也不敢擅自窺聽……”

    龐籍低聲道：“恐怕是今天受了刺激，聽說在沈家與日月劍聖打了一架，如今不知道在抽什麽瘋，現今趙雲龍、魯淑仁、薛寶釵、林黛玉一個都不在，煩請公主殿下去安撫一下……全靠您了！”

    一股使命感在平陽的胸中熊熊燃燒。

    往日天元軍中，戰帥時不時會有驚世駭俗之舉，偶爾甚至會鬧得整個軍營雞飛狗跳，眾將士是不敢相勸的——敢這麽做的，要麽被戰帥的伶牙俐齒噴成軍中笑柄，要麽就被戰帥的凶悍武力掛成軍中旗杆。

    能夠讓戰帥懸崖勒馬的，隻有軍中的鐵娘子們。

    當年擔當此重任的，就是龐籍口中說的這幾位女中豪傑，實在不行還有“快去請天策上將”這一招，而平陽公主當年隻是個弱氣的小徒弟，是難擔當大任的，如今竟受到如此托付，真是振奮她的小小心靈。

    “我這就去！龐大人放心！”

    眼見平陽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龐籍這才擦了擦冷汗，轉身快步下樓，他要想一個合適的理由，暫時應付一下曹家眾人。

    而在銅雀台的迎賓前堂，曹家的幾位核心成員被請到花廳上座，這次來的人不多，但都是分量最重的。

    曹元讓望了一眼周圍的裝飾布置，低聲道：“阿母不必來的，這裏是妓館，著實汙了您的眼睛……我們兄弟走一趟便是了。”

    曹家的老太太搖頭道：“老身親至，是厚著臉皮以長輩自居，神策上將隻要念著霑哥兒的幾分舊情，就不會把我這老婆子晾在一邊，隻你們幾個上門，多半是要吃閉門羹的……有求於人，為之奈何？”

    曹元讓與幾位兄弟對視一眼，臉上浮現憂色，輕聲問道：“阿母，大荒山之事到底如何，都沒有個定論，若是真發生了那樣的尷尬事兒，孫朗又怎麽肯襄助我們？隻憑著一點舊情……”

    “他會的。”

    老太太將一個小小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輕輕地撫摸著，緩緩道：“霑哥兒留下的東西，他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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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今天有點卡文，煩躁，就這麽多了，不能再熬夜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