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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第一次騎摩托車出遠門,一些關於摩托車的事沒有考慮到。我們騎了半個小時左右,摩托車就熄火了,並且這車一熄火就再也打不上火,頗有脾氣。
簡茜一看油表,一巴掌拍在油箱上,更有脾氣的罵道:“媽的,忘記加油了。”
我瞬間無語,也理解她為何發火,我們這時已經騎出縣城,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公路上,這上哪找油去?
無奈,我們隻有下車,簡茜準備推著走,她說或許前麵不遠就有加油站,可她才推了幾步,就果斷放棄了,這家夥可是幾百近斤重的東西,放著真漢子來推了都大汗淋漓,更何況還是個“假漢子”。
而此時我們也是不好攔下行路上的車輛的,就我們兩個這般年紀的花樣女孩,又是黑夜裏的荒蕪之地,別個不停下來強行把我們擼走已經是運氣不錯了。
正一籌莫展,遠方一個光點伴隨著賽車嗡嗡的引擎聲,風馳電掣的朝我們這邊開來,它的速度非常快,使我從車輛中一眼就看到了它。
那賽車直接開到在我們旁邊停下,放下風窗後裏麵傳出一句不屑的話:“你們以為會騎車就行了?”
一聽這爽朗的音色,不用看我都知道是韓逸澤那家夥來了,他朝我訕訕一笑走出車門,到後備箱提了一桶東西,我一看,原來是一桶油。
嗬,油都準備好了,敢情下午的通話是逗我好玩啊。這家夥……
這家夥嘴上雖滑稽,可還真想的周到,他把油桶放在摩托車旁,然後丟給我一個小東西說:“這是牛眼淚,知道你們需要它。”
我如獲至寶,心想有了這個,她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隻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我一個人表演了。
這是一個跟滴眼液差不多大的小瓶子,裏麵裝著晶瑩剔透的藍色液體,顯然不單單隻是牛眼淚,我心裏琢磨著他是去哪弄的,之前我怎麽都找不到。我問:“你在哪買的?我今天逛了好幾條街都找不到呢。”
“這個在市場上很少有的,這瓶是在一個道士那裏借的。”韓逸澤給摩托車加好油,斜了眼小胖子若無其事道。
借的?開什麽玩笑,道士見到他不打起來就不錯了,還借他東西?我不留情麵的揭穿道:“偷就是偷嘛,說的那麽文雅。”
韓逸澤一把伸手過來,沒好氣的道:“怎麽?嫌棄啊?嫌棄給我。”
“沒有沒有。”我嘻嘻一笑,連忙推後一步,生怕他又搶回去。
我把牛眼淚給簡茜抹上,她掙開眼睛神情驚詫,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讓我有想揍她的衝動,她說:“哎喲,小晴,這帥哥就是你天天跟我提起的韓逸澤啊,眼光不錯啊!”
媽的,我哪天天提他了?明顯就是造謠,韓逸澤聽後在那邊幹咳兩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簡茜又打量下小胖子,滿意的點點頭,口裏誇讚他可愛的同時不忘往他臉上捏一把,捏得小胖子淚光點點。
這漢子……我表示很無語,韓逸澤問簡茜道:“這小屁孩是?”
“他是我兒子。”簡茜想也不想就答道,還帶著引以為榮的口吻,仿佛十三四歲就有孩子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韓逸澤是瞠目結舌,他偏頭看著我,目光疑視,我也很配合的點點頭。他又瞄了下簡茜,若有所思。然後走到小胖子麵前:“好吧,來,小屁孩,坐大伯的車,大伯帶你裝逼帶你飛。”說著不等小胖子同不同意,直接抱起他坐回車裏去。
噗……大伯……按理說小胖子是應該這麽叫他,可……我聽著就忍不住想笑。
他把小胖子抱到副駕駛坐好,小胖子懂事的叫了他一聲大伯。
“叫啥大伯。”韓逸澤對小胖子大方道:“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叫爺爺。”
我在車外聽得一樂,心想這家夥連一個小朋友的便宜也要占,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小胖子叫韓逸澤爺爺的話,那簡茜……
“爺爺。”小胖子哪懂這些?在車裏傻乎乎叫道。
“哎……乖!”韓逸澤非常配合的答應道。
我回頭隻見簡茜本要跨上摩托車的,此時一言不發的收住抬起的腳,直接朝韓逸澤走去。而與此同時,韓逸澤一腳油門,嗡的一聲瞬間飆了出去,跑的跟道閃電似的,留下的隻有他那陰謀得逞似的笑聲。
“韓逸澤,你大爺的。”
我在旁邊忍不住笑出來,簡茜回頭瞪了一眼:“笑你妹啊,也不管管你男人。”
“你男人還差不多。”
我還了她一個白眼,坐上車懶得理她,摩托車起步後,她一個油門差點把我甩下車來。嚇得我三魂少二魂的,我想要不是打不過她,我真要揍她一頓。
韓逸澤開車在我們前麵,簡茜在後麵跟著,兩人仿佛要較勁一般,都越開越快,公路上的其他車輛被他們無數次甩在後麵。簡茜不太騎車,技術上我真心信不過她,而且這麽快,出事的話,生還率是很低的。
我抓緊保險杠,一個勁勸她騎慢點,騎慢點,她反而安慰我說:“沒事的,我能掌握。”說完又加了手油門跟在韓逸澤後麵。
我伸頭一看碼表,100km/h,頓時心涼了半截,長這麽大,還真沒坐過這麽快的摩托車,還是個不太熟練的女駕駛員,這情況太刺激太虐心。
風吹的我眼睛痛,頭發也被吹的亂糟糟的,我把頭低下來,躲在簡茜身後,看著身後的黑夜,不再去擔心會不會摔車的問題,反正摔了又不止摔我一個,我這時隻是覺得韓逸澤把小胖子抱到他車裏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而這時黑夜裏突兀出現一個白點,在公路旁的山脈遠方像天空中一顆星辰,卻越變越大,不久後便到達公路旁的山坡上。這時看起來像個白色的風箏,跟我們並肩而行,我心裏一驚,是什麽東西這麽快,居然能毫不費力的追上我們。
少頃,簡茜朝山脈那邊轉了去的,這讓我們跟那個風箏更近了些,我定情一看,這居然是個人……不對,是一隻鬼,是我們在子簫墳前遇到的那隻!
她飄在樹林上方,速度比我們還快,很快就超過了我們。
我趕緊拍了下簡茜,大聲道:“簡茜,加速!再快點!”
“什……什麽?”簡茜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不敢相信我會這樣說。
“追上她啊!”我指著那女鬼,盡量大聲道。
簡茜偏頭瞄了眼那女鬼,沉默少許:“好!”
很快我們跟著她下了公路,朝一條不太正規的水泥路追去,速度很快。
我相信簡茜現在是很緊張的,畢竟是條陌生路,又是晚上,視線範圍窄,要是前麵出現個大坑或者突然沒路了,我們就完了。
簡茜精力高度集中,我也不敢跟她說一句話,直接跟著那女鬼進了山林裏,女鬼在一片山林空中停下,飄了下去。
我跟簡茜把車子停在路邊,朝女鬼那方向跑去。穿過兩片樹林,我們到達女鬼停下來的樹林下。
我跟簡茜卷縮在山坡上,在山坡腳是一片空曠的草地,草地上站滿了形形色色的鬼,沒錯,全是鬼,這些鬼各種殘缺各種恐怖,竟然有幾百隻那麽多。
我跟簡茜默契的又把頭埋低了點,我倆對視著,連呼吸都得悠著點。簡茜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相信我也是的。
那些鬼把那個白衣女鬼圍在中間,其中一個沒有鼻子,醜陋無比的鬼上前對白衣女鬼說道:“花卿九,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原來那白衣女鬼叫花卿九,古代名字果然比現代的有詩意,我心裏想。
“沒什麽意思啊。”花卿九暼了那醜鬼一眼,芊指從小腹前緩緩提起,動作甚是優雅,她妖媚的音調接著道:“你們想拿到紅傅棺玫啊,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醜鬼一愣,環顧了一眼周圍,笑道:“哈哈,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徹骨呢?叫他出來,別縮頭縮腦的。”
“哼,”花卿九輕蔑道:“對付你們蛔山百鬼這樣的小角色,還用不著我們徹骨大人親自出手。”
無醜鬼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旁邊一個眼睛吊在臉上醜到不忍直視的鬼上前一步說道:“大哥,別跟她廢話了,這女人太猖狂,就該好好教訓下她。”
言畢,這吊眼醜鬼便伸手向花卿九抓去,我心想兩人離十來米遠,他又不向前走,怎麽能抓得到。
正疑惑,那吊眼鬼伸出的雙手居然迅速長長了,直逼花卿九脖子。花卿九冷眼相看,口中輕哼一聲,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一片樹葉憑空飛來,輕而易舉的斬斷了那兩隻手。
吊眼鬼痛的大叫一聲,一臉恐懼之色。無鼻鬼見這一幕,濃眉微皺,吆喝旁邊的鬼道:“一起上!”
這麽多鬼,又都這麽厲害,這個花卿九赤手空拳的怎麽對付得了?我心中期待,繼續目不轉睛盯著。
這時花卿九緩緩升到空中,芊指在麵前劃了奇怪的圖案,頓時那些地上的鬼腳下樹葉無風而起,就連我跟簡茜的周圍的樹葉也朝她飛去。
那些樹葉飛到她麵前迅速形成一個巨大的圖案,我一看,居然是個骷髏頭!
“大家小心她的鬼骷手!”那個無鼻醜鬼喊道。
花卿九輕哼一聲,五指張開,那些聚成骷髏頭的樹葉就宛如利劍般飛向蛔山百鬼。
蛔山百鬼迅速各出絕招在地低下擺出一個防禦陣,我一看這個陣差點都要吐出來,組成這個陣的線條都是那些鬼的舌頭啊手指啊甚至還有那吊著眼睛的肉絲……
這樣兩邊各出奇招你來我往鬥了十餘個回合,勝負難分,而事實上單打獨鬥的話,他們沒一個是花卿九的對手。
我跟簡茜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精神恍惚,這真比做夢比看電影還要精彩。
而就在這時,樹林裏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仿佛從天空傳來。
“冰凜凜兮苦身寒……”
話音剛落,一根偌大的冰柱從天而降,把蛔山百鬼的陣法砸得麵目全非。
我瞧著柱那冰柱頓時感到渾身發冷,也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真的冷。緊接著,那冰柱附近的草地都迅速結成了冰塊,然後很快的向外蔓延擴散,直接把我們眼前那遼闊的草地給全部凍住,眼前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樣,草木昆蟲皆逃不過,就連蛔山百鬼也在其中。
隨著一個英俊冷酷的男子從空中慢慢降下,那些被凍住的蛔山百鬼逐一炸裂,變成碎片,消失在這片草地中。
“這……!!!”
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此刻的驚訝度,偏頭見簡茜在旁邊眼睛鼓的像雙牛眼睛,嘴巴直接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我心想這是個什麽鬼,這麽厲害手段還如此毒辣殘忍。
花卿九見到這男子,麵帶微笑的走到他旁邊,暼了眼周圍消失殆盡的冰塊,頗為尊敬並帶著幾分喜悅和不屑道:“蛔山百鬼一直深居蛔山,沒想這次居然為了紅傅棺玫跑到這裏來,也太自不量力了。”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這個英俊的男鬼手執長劍立於地,長衣款款,頗為霸氣,他頓了頓說道:“他們是受人指使的。”
這男子聲音跟冷,跟剛才的冰塊一樣冷。
“那會是誰呢?”花卿九問。
那男子側移半步,望著遠方少許,道:“不管是誰,擋住我路的就隻有一個結果。”
花卿九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是,徹骨大人。”
什麽?這鬼就是徹骨大人??就是牧子簫??聽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子簫……
我差點叫出來,昔日種種回憶卷襲著我整個腦海,多日來的想念占據著我的意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像個臨死的人看見生命的曙光,馬不停蹄的奔下山去。
簡茜來不及叫我,隻有在後麵跟著跑來。直至近了我才看清楚這個徹骨大人,我想要是花卿九不這麽叫他的話,就算跟他在某地相遇我肯定也會擦肩而過,他變化太大了!
直接可以說是判若兩人,曾經溫柔青澀的大男孩已經全然感覺不到,那奔跑在球場間身影在他身上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令人害怕的長劍,一件長長的風衣,一副帥氣卻冷若冰霜的成熟麵孔和一雙堅韌並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
“走吧。”他轉身淡漠道,仿佛沒看到氣喘籲籲的我。
花卿九頗帶挑逗蔑視了我一眼,轉身跟在子簫身後。
這是怎麽回事?他不認識我了嗎?他失憶了嗎?他怎麽能這樣就走了?我心裏一百個不解。
“子簫……”我上前幾步,離他們更近,聲音溫柔情意綿綿。
而他們像沒聽到我的呼喊,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牧子簫!”我又上前幾步,提高聲音,我有些著急。
喊聲剛畢,花卿九轉身臉色一變,一條長長的白紗布從她袖口中向我飛來。正要擊中我,我被一股力量推倒在一邊。
回頭一看,是簡茜推了我,而花卿九的白布砸在了山腳的樹根上,整棵樹便從那裏斷裂。這要砸中我,是非死不可的。
此時那徹骨大人隻是頓了下腳步,頭也不回的扔下幾個冷冰冰的字:“子簫已經死了。”
說完便向空中飛去,而整個過程他始終沒有看我一眼,哪怕隨意的掃一眼都沒有。
是的,他沒有失憶,他也認得我,但他說子簫已經死了,這是我聽過最殘酷的話。
你或許無法想象這種殘酷,這是種瞬間從高山掉了深淵的絕望,是整個身體找不到了依靠的無助。
我爬在那裏感覺全身僵硬,心中的千言萬語被壓在喉嚨裏,有點苦澀,有點酸楚,有些心疼。
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