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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養父張叔告訴我說,他發現我的時候是個雷電交加的雨夜,當他看到我的時候,正好有一道閃電劈下來,把一口在河流上漂流的黑色棺材照得透亮!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渾身血汙的孩子正坐在棺材裏,孩子的眼睛在閃電的光映霞亮晶晶的,這孩子的身形幹瘦,像一隻猴子。

    張叔說,當時汗水湍急,空中又下著大雨,可那口黑棺材卻穩穩的停在了水麵,並慢慢朝岸邊靠過來,張叔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驚奇的一幕到底是怎麽事兒!

    等張叔把我從棺材裏抱起來之後,那口黑棺材便緩緩沉入水下。

    我那時靜靜的躺在張叔的懷裏,不吵不鬧,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張叔,張叔替我擦幹淨身上的血汙,還給我起了個怪名,喚作張河棺。

    從那天以後,我就正式成了張叔的養子。

    隻是,張叔很怪,在我的印象中,他從沒有讓我叫過父親,隻讓我叫他叔叔。

    而每天晚上,他都讓我睡在一口大棺材裏,從不讓我晚上出去玩!

    張叔的職業是陰陽先生,他白天清閑,可到了夜裏就忙得不可開交了。

    周圍十裏八鄉的村民們家裏有個什麽事兒就會去找張叔幫忙,我跟著張叔耳濡目染的,也學到了不少陰陽道術。

    可因為,張叔管我管的太嚴厲,讓我學到的這些本事,始終沒有發揮的空間。

    不過,這一切,都在我十五歲生日那一天徹底改變了。

    記得我十五歲生日那一天,張叔被鄰村的一個大戶人家請去做一場法事,臨走時張叔跟我說會給我糖回來吃。

    要知道,九十年代的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富裕,城裏很多家庭還有吃小菜度日的,就更別說吃了上頓盼不到下頓的農村了,那時糖果是絕對的奢侈品,毫不誇張的說,誰要能在上學的時候,從兜裏掏出一把糖果來,那他就是學校裏當之無愧的財主,女生們心中獨一無二的男神!

    我那時也上初中了,印象中還沒吃過幾次糖呢。

    張叔臨走時留下的話,實在是勾起了我的饞蟲,而我知道張叔每次出門都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能趕回來。

    而我嘴饞實在是忍不了那麽久,便想了個壞主意,趁著張叔準備時,躺在棺材裏裝睡。

    等張叔出門之後,我就偷偷的從家裏的窗戶跑了出去,我就知道張叔對我放心之後,肯定會百密一疏的,他每次出門都不會忘記鎖門,卻唯獨不記得關上窗戶。

    因每天天剛黑的時候,張叔就讓我躺在棺材裏,所以,在我十五歲生日之前,夜晚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可是,當我從窗戶裏爬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絲異樣。

    在漆黑的夜裏,我不用任何的照明工具卻也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更奇怪的是,張叔要去的那戶大戶人家,我之前從未跟他去過,可腦子裏卻不知怎麽的竟冒出一條道,我順著腦子裏的這條道走了約莫一個鍾頭的功夫,還真趕到了那戶人家了。

    我本想著,張叔見我跟來了,肯定也沒有法子,隻能帶著我一起給那戶人家做法事。

    而我跟著張叔沒少學做法事的門道,等到了現場,表演一通抓鬼驅邪的功夫,那戶人家的主人高興了,說不定還會給我一隻燒雞吃。

    我美美的想著,口水都快滴落到褲腿上了。

    但當我還沒走到那戶人家跟前時,卻聽到那家宅子的院子裏傳來陣陣吵鬧的聲音,我聽得出來那是張叔和那戶人家主人吵鬧的聲音。

    隻是現場太過嘈雜,我聽了很久才聽出個所以然來。

    好像他們爭論的,是給家裏橫死的女兒結冥婚的事情……

    那時,我聽得正起勁兒,突然感覺身後刮起一陣涼風,那感覺就好像隆冬的時候,有人把一隻冰涼的手塞進你的衣服裏,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涼透了。

    我打了一個哆嗦,猛地站了起來!

    等我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感覺背後濕了一大把,我伸手一摸才發現背後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

    這可是張叔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哪裏能忍開口便罵道:“誰家的小屁孩子這麽沒有教養!”

    “咯咯咯!”

    “誰呀!”

    “咯咯咯!”

    “你是誰呀?給我出來!”

    “咯咯咯!”

    “別捉弄我,被我抓到你就慘了!”

    “咯咯咯!”

    我問了一陣,也沒有人跑出來搭話,隻聽到背後傳來“咯咯咯”笑聲。

    那時,我就納悶了,心想莫不是碰到了誰家的傻小子了,可那笑聲又非常滲人,每次傳入耳邊,我就覺得有貓在用爪子撓我的胸口似得,這不是傻子可以發出來的笑聲。

    那笑聲在我耳邊縈繞,久久不曾消散,我被惹惱了,便循著笑聲的方向一路追去。

    跑了半晌,才發現了那笑聲的主人!

    當笑聲從我耳邊消失的時候,我看到林子裏站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的衣服白裏透紅,點點紅色就像從傷口湧出的血液一樣,一點一點的侵入到女人的白色衣服裏。

    女人站在我麵前,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呆呆的看著她,這女人皮膚白的滲人!

    但她長得不錯,瓜子臉五官精致,那大眼睛水潤的能汪出一池子清水來。

    我兩四目相對,我看的呆了,心中竟然生出一絲邪念,身體也跟著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過去。

    可我沒走幾步,肩膀上肉卻忽然疼痛起來,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像一條巨蟒死死地咬住我的肩膀,把我拖了回去!

    那時,我人在林子裏,周圍已經看不到一點燈火,隱約間隻能看到幾隻螢火蟲在空中飛舞。

    氣氛很是詭異,我腦子裏頓時變成了一團漿糊!

    隻能揮舞雙臂,拚命的喊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你這臭小子,我之前三番五次的交代過你,大半夜的不要跑出來,你偏不聽,現在你又瞎跑到這片林子裏來幹什麽?”

    是張叔的聲音,這聲音太熟悉不過了!

    剛剛還慌成一團的我,在聽到這聲音之後,整個人都清醒過了,我抬起頭看向前方。

    發現麵前根本就沒有美女的影子,隻有一條很深的河溝,河溝裏全是淤泥,無需走近了,隔著有十幾米就能聞到一股淤泥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可我剛剛卻是鬼迷心竅了,竟然沒發現麵前的險境。

    好在張叔即使出現製止了我,否則的話,我隻要再向前一步,整個人就給陷在這深不見底的淤泥裏了。

    “張叔!”

    我那時鼻子一酸,什麽都顧不上了,轉過身便撲倒張叔的懷裏痛哭。

    張叔見我嚇成這樣,心裏的火頓時消了大半,他用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輕聲問道:“傻孩子,剛才你都看到了什麽?”

    我不敢隱瞞,便將剛剛遇到的怪事兒,一五一十的全講給了張叔聽。

    張叔聽完,不由的長歎一口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嘛?”

    “張叔,什麽天意啊?”

    “孩子,既然冥婚的事兒你都聽到了,張叔也就不再瞞你了。

    其實,我今天晚上之所以在別人家裏發火全是因為你,那家人,欺人太甚,他們的女兒不出了車禍,年紀輕輕就去了。

    家裏人覺得女兒走的孤單就想給女孩找個伴兒,可這年頭大家都疼孩子,有哪家哪戶願意把自己孩子和這路不幹不淨的東西扯上關係。

    選來選去,他們就看上了你,一進門就跟我說要把那女孩嫁給你!

    在這兒隻有咱們爺兩無權無勢,無牽無掛的,自然要受人欺負!”

    我一聽這話,到不覺得驚訝。

    自小在棺材裏睡覺的我,從小就被村裏人瞧不起,那些和我一起的孩子們,總是躲得我遠遠地,背後都小棺材,小棺材的叫我。

    一個個看我的眼神,都和看到鬼似得!

    小時候,我總想要是這世界上真有鬼,那鬼應該是什麽樣子,也許鬼比人善解人意。

    既然鬼是人死了之後變成的東西,它們肯定不會怕我這睡在棺材裏的人,說不定它們還會和我交朋友呢!

    我小時候,想這些東西想得多了,也就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當張叔說,那家人要把女兒“許配”給我,和我結成冥婚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有那麽點小期待。

    但期待的同時,我又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張叔會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