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靜悄悄的，靜得讓人窒息。

    空曠的天地裏，一人一馬慢悠悠的前行，地麵上騰起的熱氣扭曲著四周的景物。

    “馬兒呀馬兒，你也是命苦啊，以前馱個大漢，好不容易換個輕的，還天天催著你趕路，唉，苦命的馬兒呀……”楚河舔著幹裂的嘴唇，嘴巴裏幹得一點唾液都沒有了。

    趕了這麽久的路，馬兒也瘦了一大圈。

    天邊漸漸卷起了烏雲，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臨近傍晚的時候，楚河總算來到了一處村落。村子緊靠在大路邊緣，開著各種小規模飯館客棧，供過路的旅人休整。

    “店家，來壺茶。”楚河就近找了家茶館坐下。

    “好嘞！”店家見來了客人，趕緊去準備茶水了。

    沒一會兒，店家就端上來一大壺茶水，還送了楚河一盤當地的特色點心。

    剛喝了幾口，外麵就雷聲大作，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砸將下來。

    楚河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冰涼的水霧時不時飄進窗戶，打在楚河臉上。店家看楚河獨自發呆，不免有些好奇，仔細打量著這個白頭發的少年人。

    “孩子，你這是去哪兒呀？”店家笑著臉問。

    “玉門關。”

    聽到楚河要去玉門關，店家急忙勸誡：“哎呀，那地方可去不得。”

    “哦？怎麽說？”楚河看店家神秘兮兮的表情，不由地來了興致。

    “去不得，去不得！”店家連忙擺手。

    “那地方最近不太平，你一個沒修行的小孩子，去那裏不是找死麽，可千萬去不得呀。”店家告誡楚河。

    楚河笑了笑，心說那地方要是太平的話，我還不來呢。

    “你看你這孩子，你還不服氣。連蟾宮的劍聖都被三危山的土匪抓了，你這小身板，能製得了誰？”店家搖了搖頭。

    楚河笑著說道：“我就是去找幾個人，也沒想著去找誰的麻煩，應該沒事的。”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已經翻江倒海般激動了。

    師父果然被土匪抓走了。

    這幫可惡的家夥。

    “孩子你聽話，那地方真去不得，你不找別人麻煩，別人卻會找你麻煩呀。”店家看看楚河油鹽不進，不免有些著急。

    楚河笑了笑，心裏卻有些感動。店家跟他雖是萍水相逢，但店家卻是真心為自己的安穩擔憂。出門在外，基本都是隻顧自己不顧別人，像店家這般心地善良的人，已經很少了。

    “要不這樣吧，你看外麵下著雨，天也不早了，今晚你就先住下，休整一晚，明天再走。”店家最終還是拗不過楚河。

    楚河笑道：“那就打擾了。”

    “唉，你這孩子呀……”店家歎著氣去了偏房。

    外麵雨勢漸小，楚河看著窗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看著天上的烏雲翻滾，心裏也似那烏雲，終難平靜。

    “店家，看茶。”不知過了多久，茶館裏又鑽進來兩個人。

    那兩人披著蓑衣，戴著鬥笠，看楚河的眼神有些怪異。楚河以為對方是好奇自己雪白的頭發，也就沒在意。

    店家給二人上了茶水，賠笑著說了句“慢用”後便退下了，神情裏透露出很明顯的慌亂情緒。

    楚河以為店家生性怯懦，害怕走江湖的人，也就沒有太過在意，依舊看著窗外的烏雲發呆。

    “你說老大這次能成不？”

    “能。”

    “難說，這都試了多少次了。”

    “這次不一樣。”

    “那倒是，也是咱老大運氣好，遇到這麽個極品貨。”

    ……

    聽著那二人的對話，楚河心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外麵雨已經停了，但厚重的烏雲卻仍舊沒有要散開的意思，似乎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雨。

    心頭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楚河突然不想在此過夜了。

    就在他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意料之中的意外還是發生了。

    自己動不了了，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看著桌上吃剩一半的點心，楚河恍然大悟，自己居然中毒了。

    “二位爺，我都替你們誆騙了六個孩子了，求求你們，把我那苦命的孫兒放回來吧。”就在楚河在心中怒罵自己愚蠢的時候，店家從偏房出來，對著那兩人一通哀求。

    “知人知麵不知心呐。”楚河在心中一次次地回味著這句話，心生無力之感，絕望的情緒悄悄地爬上心頭。

    “行了行了，知道了，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回去我會跟老大提的。”其中一人不耐煩道。

    “走吧。”另一人直接將楚河裝進麻袋，扛著便往外走。

    此時的楚河，動不了，說不出，唯有意識是清醒的。但這種清醒，卻很好的給他闡釋了什麽叫做“絕望”。

    “小子，提前給你打招呼，我們是去三危山，抓你是為了給我們老大練功，到時候好好配合，表現好了，說不定還能讓你死的痛快點。”那人很隨意地說著，平常地就像吃飯一樣。

    三危山，又是三危山。

    原本還有一絲希望的楚河，此時此刻是真的絕望了。剛剛那句話，就等於已經判了他的死刑。

    不知道在麻袋裏顛了多久，楚河的意識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仍在一個黑漆漆的坑裏麵了。坑裏麵積著一層淺淺的汙水，時不時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氣。

    楚河試著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但手上腳上都上著鐐銬，異常沉重，磨破了他的手腕腳腕。

    讓楚河奇怪的是，這個黑漆漆的洞給人的感覺很深，但水卻一點兒也不冷，甚至還挺暖和的，就是味道難聞了些。

    “喂……喂……喂……有人嗎……人嗎……嗎？”楚河喊了一聲，除了自己的回聲，再也無人回應。

    楚河拖著沉重的鐐銬在坑底來回走動，看能不能找到機關什麽的。

    最終，他放棄了，既然那些人放心將自己關在這裏，肯定是沒有任何機關可以讓自己逃生的。

    沒有立即死去，楚河心裏還是蠻高興的，現在的他，多活一刻就算是賺到了，至於活的是否舒坦，他已經不在乎了。

    由於坑底的積水有點溫度，躺著還挺舒服，楚河居然躺在水中睡著了。

    睡著的楚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站在一片戈壁裏，四周全是敵人，腳下全是屍體。敵人不停地進攻，他不停地殺人，最終他累倒在屍堆裏，敵人的矛刺穿了他的心髒。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著的時候，溫熱的積水浸泡著他的身體，一股白色氣流在他身體四周遊走，漸漸沒入他的經脈，緩慢流轉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