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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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皇城南麵的森林
雪花悄然地飄落著。那飛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又像是無數幼小而不可名狀的生命,在蒼茫的夜幕中顫動、沉涪蕩漾……溫暖的春雪沒有一絲寒意,悠然的雪花反而給這早春的夜晚帶來一種詩意的寧靜。
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巨樹前燃著一堆“劈裏啪啦”的火堆,火堆旁的裸露樹根上坐著一個裹著粗布棉衣的少年。
少年使勁眨了眨疲憊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插在自己與火堆之間的一柄長刀:
刀身筆直細窄,隻有兩指粗細,光滑無痕。刀柄處用黑布條緊緊裹著。全刀質樸無華,毫無特色,除了沒有刀鞘外,與平常刀劍沒有任何區別。
少年之所以盯著看是因為刀身末端的一麵——就是麵朝少年的一麵,上麵刻著一個字:燼。
這個字是少年的名,少年沒有姓,帝國內隻有門閥巨族才有姓。平民要想擁有姓氏,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加入有姓氏的門閥,被賜姓;其二,通過自身努力,得到帝國重用,自立姓氏。
燼對於這把刀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即使這把刀明明是臨走時,父親第一次在自己麵前拿出來:
兩天前,父親突然同意了自己去帝都見識見識的請求。
當天自己便收拾好了行裝,準備同父親道別——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自己與父親兩人默默守護一間遠離人煙的破敗獵人小屋,守了整整16年。
當自己道完別,剛轉身沒走多遠。父親便追了上來,手裏多出了這把刀,他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把刀遞給了自己,有些過於謹慎的說:“拿著防身,路途不遠,但荒郊野嶺居多……還有,別輕易給人看你的刀,記住了!小心些……”
燼現在耳邊一直回蕩著父親所說的話,充滿了疑惑。
或許是之前看刀看得太累,再加上剛才的思考使得頭腦有些昏脹,睡意頓時襲來。
燼掀開裹得太緊的棉衣,起身拔出身前的刀,順著身後巨樹的枝丫攀附而上。找到一段既結實又有樹蔭遮蔽的分叉後,滿意的蜷縮著身子躺下,裹緊棉衣,懷中緊緊摟著那柄無鞘的刀,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旭日東升——雪已經在午夜的時候停了。
陽光被密密麻麻的枝葉過濾,終於稀稀拉拉的照在燼的臉龐上。燼隻有16歲,還很年輕,細碎的晨光照在他原本就清秀的臉上,更顯得青澀。
對於周圍的環境變化,燼有種先天的敏銳。即使是熟睡,光線的變化和清晨鳥兒的早歌依然使他清醒。
燼伸了張牙舞爪的懶腰,抹掉臉上不知是雪水還是露水的水珠,又揉了揉微紅的眼睛。起身後又向四周眺望了一番——或許已經到了森林的邊緣地帶,越往北方的樹越矮,站在這棵巨樹的半腰就以經淩駕北方的的綠波之上了。燼看了好一會才拎起無鞘刀小心翼翼地順著縱橫交錯的枝丫向下爬去。
下去時順手取下了昨天入夜前掛在枝丫上的包裹,裏麵可是燼的全部家當了。
下到最後一截樹枝時,燼縱身一躍,輕巧的落在潮濕的軟泥上,土地“咯吱”一聲表示不滿。
隨後,燼來到隻剩縷縷青煙的火堆餘燼旁,用無鞘刀熟練的撥掉餘燼上方的死灰,露出了裏麵閃爍著紅光的碎木塊。
看到火種後,燼立刻起身跑到巨樹旁,精心挑選了一片被雪水浸濕的樹皮。他仔細的用無鞘刀慢慢將其削下來,無鞘刀雖然質樸無華,但卻鋒利無比。
燼很輕鬆地削下了潮濕的樹皮,把它攤在地上,又從包裹中取出一些幹草放在鋪在上麵。這才又回到火燼旁,用刀尖挑起火種放到準備好的幹草上,過程十分小心,仿佛在嗬護一個剛剛出世的小生命。
放置好火種後,燼將無鞘刀放在一邊。半跪在地上,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後,用樹皮把幹草和火種卷了起來。最後,又從包裹中取出一截布條,將這個奇怪的木卷緊緊地紮好。
做完這一切,燼使勁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弧度。
就著森林裏沁人心脾的草葉味空氣,燼吃了一大塊幹糧,幾大口水和幾小塊肉幹。
吃飽喝足後,就又該上路了。
剛剛醒來時,燼已經在樹上眺望過了:原本一望無際的林海似乎有了盡頭。
……
初升的太陽慢慢攀高,森林中也漸漸彌漫起厚重的霧氣。
燼在霧幕的包圍中顯得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握著一根木製長矛——起霧前剛剛做好的,長柄武器的用途更加廣泛。無鞘刀此時被燼別在腰間。
濃霧中的景色模糊不清,僅僅可見近處枝葉上的露珠圓潤欲滴。稍遠處便隻剩下朦朧的淺色剪影,黑黑綠綠地交織在一起。
燼抬首仰望,蒼穹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層輕紗。
晨光熹微,萬籟俱寂,時光仿佛靜止於此時此處。
燼漫無目地的在迷霧中轉了起來。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鳥鳴,這一聲破空的清啼鳴醒了世界,林中忽然喧囂起來,四麵八方的鳥群也加入到了鳴和中來。
燼立刻警覺起來,將後背緊貼在一棵樹上,將木矛的尖端對向第一聲鳥鳴的方向。
燼死死地盯著那個被濃霧籠罩的方向,緊握著木矛的雙手指關節已微微發白。那聲嘹亮的清啼是鳥兒給同類的示警,說明有危險,而且大霧彌漫,一切都是未知,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燼所盯方向的霧氣被粗暴地撕開,從中越出一頭雄壯的叢林鹿。
那頭鹿似乎驚慌失措,速度奇快,步伐卻十分錯亂。
因為之前的氣氛壓抑,幾乎在與叢林鹿出現的同一時間,燼手中的木矛已經擲了出去。
木矛精準地撞上了還沒緩過神的叢林鹿,慣性作用下直接將叢林鹿的喉嚨刺了一個對穿。叢林鹿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前肢癱軟,向前翻騰一圈後倒在地上。
木矛出手後,燼立刻就從腰間取下無鞘刀握在手中,謹慎地向倒在地上的叢林鹿走去。
叢林鹿已經死透了,脖子在跌倒時折斷了,上麵依然插著燼的木矛,正源源不斷地噴湧著鮮血。
周圍地上一片鮮紅,空氣中也充斥了血腥味。
燼絲毫不在意,將無鞘刀插在自己伸手可取的地方。自己則蹲在叢林鹿的屍體旁,仔細尋找著什麽。
不一會兒,燼便在叢林鹿的尾巴根部發現了一根豆杆粗細的“刺”。這根“刺”已經深深地紮進了叢林鹿地臀肌,怪不得它跟發了瘋似的逃竄,燼就稍微想想,都覺得身體某個部位有些發麻。
但當燼剛準備拔出這根“刺”,仔細看看時。
一聲清冷地喝聲使他頓時汗毛直立——
“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