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竹清酒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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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起源可追溯到先民時代,最先可考大概是《先民農注》的‘儀狄始作,酒醪,變五味,少康作秣酒。’那是大概是果酒了,當穀物農作被先民種植,才有了穀物類的酒,到如今,就早已成為一種文化,北方蠻子好烈酒,性子狂野,酒類不止一種,南方更是“一地一酒”的說法,當然沒這麽誇張,隻不過說出了我南唐酒類繁多,而人又口味不同的特點,多是多但到底上得了台麵的卻也就那麽幾種。酒風盛行,此次來這兒的人自然不乏好酒的人,正如先前你所見的,當場就有許多人從行囊裏拿出酒來。這滄然州離京都不過兩百多裏地每年年初京裏禦酒也會派人送上些過來,該表示的總要表示一下,書院每年也需要對朝廷表示一下,所以先前那幾個直接進去了的你也就別在意,至於我們兩個,隻怕是又要累上一趟哦。”

    郝老頭兒和季雲上向著山下走去,一個說,一個聽,甚至郝老頭兒自己都不怎麽明白,為什麽自己向季雲上這小娃娃解釋這麽清楚,也許是以前在家裏抱著小孫子念叨慣了吧。

    書院千年一直向著大陸輸送著人才,當然不局限於南唐,即使是北蠻每年也有人南下來此修行。書院不知不覺對著整個天下有了莫名的影響力,人與人之間影響是相互的,這也同樣,正如那兩百裏外的那座京都,影響力在那兒,所以在背地裏塞點人進書院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來能送來的在書院眼裏也是過得去的,季雲上想著。

    沒有辦法,隻能下山,滄然州多山,一禪山差不多是處於中心,雖說離鬧市有點遠,下方山門寫有“此去人間三十裏”,但是頭上有著書院,也是間接的帶動了山下或者半山腰的服務行業,農戶什麽的總歸是有的,自家應該多少會釀點酒,但也要自己這一老一小來得及走哦。

    這次春試來了幾百人,但也不是所有人是一個人來的,帶著個書童,帶著個小廝,跑跑腿什麽的也是可以了。更有甚者,應該是有修行底子的,腳尖輕點,一縱身便是幾丈遠,讓人看得羨煞。

    “常言‘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隻需要吃力,下山還要承受整個身體向下的重量,不好把握。”季雲上說道,言下之意,昨天上山累得很,用了一整天,更別提今日了。

    郝老頭兒搖了搖頭,說了句,“走吧。”

    還是初春時節,走在山林間總是有著絲絲涼意從脖子後往裏鑽,走著走著不時打個冷顫。

    山間有醉翁亭,翼然臨於泉上。亭子不大,想必是因為山上建亭子不方便。季雲上蹲在山泉邊,鞠一捧山泉水洗臉,好甜!

    老人是喝了水正坐在亭子裏歇息。

    “朝隨露霞去,

    暮帶殘陽返。

    向背得清飆,

    相追無近遠。

    采山一何遲,

    服道常苦蹇。

    仙術信能為,

    年華未將晚。”

    一聲聲山歌由遠而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樵夫從枝丫間劃了出來,常年在山裏行走,路線清楚得很。

    “兩位這是今年上山的啊,今年山上又是出的什麽題?”樵夫放下擔子喝了口山泉水,大胡子茬茬的,約莫有四十幾了,一臉樸實的麵貌。

    “大胡子伯伯,今年是要下山買酒,隻看現在日頭都快要正中了,我們隻怕是有點難走了。”季雲上一臉苦笑。

    樵夫漢子笑了起來,嗓子粗獷,“每年山上題目皆是隨性而出,總是各種出人意料,還記得三年前就是要那些人下山幫我們這些農戶砍柴,那年我運氣好,碰見個佩劍的他是幾下就幫我砍了大十擔柴,倒是省了我幾天的功夫,嘖嘖。”說得臉上帶笑。

    季雲上苦惱於怎麽解決問題,郝老頭兒也是緊皺著眉頭,原來年歲偏大本就布上皺紋的額頭更是像極了山間溝壑,任你怎麽攆都舒展不開。

    樵夫漢子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笑的有點不合適,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麽,道:

    “在漢子我看來,你們兩位還不如打點這山泉水回去,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山上的人想來應該不至於當場把這些酒全給喝了,要知道當年這山泉水還是真的‘喝’醉了人咧!”

    樵夫一席話,倒是激起了郝老頭兒興趣,季雲上則是好奇起來了,世上哪來的喝泉水喝醉的人!

    “其實啊,這也是這亭子的由來,我不曾見過,是我父輩聽父輩說的。說是以前山下農戶開著個小客棧,受著山上的人來人往生意做得好,而且自家兒子竟然也進了這書院,山下的這農戶知道山高路遠,山上也沒什麽好歇息的處,就想自家出錢在這山上建個亭子,但家裏婆娘是一百個不願意,心疼那白花花的銀子。不久後那農戶有一次鄰裏鄰居上山砍柴,在山上這裏渴了喝泉水,不知道怎麽就喝醉了,醉後胡言說是要在這山泉上建個亭子,然後這話不知道怎麽就傳開了,不知道是誰說甚至傳到了山上,山上的人也樂於見此。婦人最後妥協,山上就有了這麽個亭子,之後修修補補,一直立在這兒。”

    說到這裏,三人都是笑了起來,哪裏來的喝醉,想必是那農戶兒子的主意,自己家是受了這山上的恩惠的,自己又上了山,這怎麽說都是功德一件,何樂而不為?

    季雲上回頭看了郝姓老頭兒,後者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伯伯您幫我們砍幾節竹子吧”,身上是帶了水囊的,但是也不能就用水囊啊。

    樵夫大笑,從柴火擔子裏抽出柴刀鑽入了林子,不一會了就拎著幾節竹節回來了,山裏野竹倒是粗壯,兩大竹節山泉水抵得上一大壇酒了。

    季雲上封好竹子,笑道,“這第一題就靠這‘清酒’了”。

    “漢子我也要下山去了,兩位就此別過。”樵夫挑起擔子,唱著之前的山歌下山去了。

    看著身影漸漸消失的背影,“‘年華未將晚’,想來年輕時也想過和那修亭子農戶的兒子一樣罷!人生在世,坎坷啊!”,季雲上心裏感歎道。

    提著竹節從泉邊走回醉翁亭。

    走?

    走!

    (注:山歌選自陸龜蒙《樵人十詠之樵風》,第一句原為“朝隨早潮去”,因我這寫的山間無潮,改為“朝隨露霞去”。)

    此書沒有過收藏,推薦,誰能來開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