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莞爾,委實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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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輕羅在廚房忙活了一陣,煮粥之際她涼拌了一下冰箱裏剩下的秋葵,才發現冰箱裏已然沒什麽菜了,蒸好的排骨出鍋,粥的甜味就一下子被蓋住了,剛擺完盤回身,就看見季雲橋站在廚房外,有些發愣的看著餐桌上的碗碟。

    沈輕羅盛好粥出來,把一旁的座位拉開說道“是不是餓了?先吃吧,家裏沒什麽菜了,等晚上得讓小梨回來幫忙買點了。”

    季雲橋愣愣的抱著自己麵前熱乎乎的銀耳粥,煮得軟糯糯的,還有絲絲甜味,嚐了一口,季雲橋視線內便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吃上兩口,沈輕羅就偷偷打量季雲橋一眼,不得不說,這藝人啊,雖然瘦的脫了些相,但是底子是真的好,乍一看說不上盛世美顏,但細看兩眼,還是耐看的。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那是骨子裏的。

    眉眼中盡管有諸多茫然無措,但還藏著一絲溫柔深沉。

    是她沈輕羅喜歡的模樣。

    不知不覺,沈輕羅看得入神,飯也沒怎麽吃,季雲橋抬頭看她隻顧著看自己,不覺麵紅,連帶著脖子也是微微泛紅。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季雲橋沒底氣問道,聲音是弱弱的,乖乖放下了那碗粥,輕羅隻是輕輕一笑柔聲道“沒有,隻是覺得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的確有道理,美人與君子,古來相通。”

    季雲橋隻覺臉上燒紅,更不敢去看輕羅的眼睛,那雙眼,溫婉一笑後,更顯清澈微蕩,若盈盈秋水。

    沈輕羅看出來季雲橋有些臉紅,也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吃飯,一時四下無聲,偶爾還能聽見窗外有黃鸝清聲,就在季雲橋漸漸適應著這裏的陽光時,忽然有幾聲“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季雲橋的手僵硬了一秒,沈輕羅已然走去開門,門外,是已經常來多次的快遞員,把單子撕好後遞給沈輕羅,說了句再見就匆忙離開。

    輕羅關上門,拿著快遞回來,卻發現身側餐桌上的椅子空空如也,人呢?

    季雲橋人呢?

    廚房與餐廳之間沒有門,隻有一層薄薄的屏風,屏風後的人背後死命的貼在冰箱上,此刻,正惶恐不安的與站在自己身邊的沈輕羅對視著。

    揚了揚手中的快遞,沈輕羅哄道“是快遞,出來吧。”

    季雲橋跳動劇烈的心髒漸漸平複,站起來回到餐桌,卻忽然拉住沈輕羅說道“你……你的手機能借我,打個電話麽?”

    沈輕羅看著季雲橋,忽然沒由來的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報警啊?”

    季雲橋愣了,沒想過她會這麽問自己,她像是知道什麽,卻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季雲橋遲疑了幾秒後,有些懊惱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抱在一起握拳低聲“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不知道你之前發生了什麽,”沈輕羅低頭想了一想說道,“但是我知道,你能跑到這裏來,外界就一定有人在幫你,否則,這個小區是靜安區安保係統最嚴的,輕易進不來外人。”

    季雲橋抬頭看著她,眼裏的暗淡漸漸沉寂下來,聲音也頗為絕望“你,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沈輕羅忽而嚴肅說道,“我不知道你在找誰,也不會追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既然進到這個小區,最起碼能保你平安,你既然在這個家,我就保證你不會受到外界傷害,你實在不必擔心會有人找來。”

    季雲橋聞言微愣,實沒想過她會這樣說,不過萍水相逢罷了,她又憑什麽會相信他……

    “你沒反駁,說明我猜對了,”沈輕羅溫聲道,“我一個人住在這,也沒什麽人打擾,你可以待在這,大不了我就多做一份飯,也剛好你這麽好看,我也不虧。”

    聽著沈輕羅突如其來的關護,季雲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身處現世,恍若夢中麋鹿,深山大霧,有清脆鈴聲引路,直至小溪流畔。

    忽然間,沈輕羅看見季雲橋的眼睛亮起來,揮去陰霾,露出純透如琥珀般的瞳,梨渦淺笑,眼睛有些彎彎的暖意。

    那笑是浸到骨子裏的溫暖,斯文無邪,一笑一眸,都惹人心動。

    沈輕羅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

    淺淺笑著,大大的雙眼皮眨一眨,彎彎的眼梢,看起來是乖乖的,暖暖的,有幾分童稚的俏皮,也有溫潤謙謙的紳士斯文。

    這淺淺一笑,委實禍水。

    沈輕羅在心底悄悄歎氣,這般溫雅的人,從來隻有書中有,不曾留意在人間。

    “你真的相信我?”

    是啊,不會懷疑他殺人放火?負債累累?仇家追殺?

    季雲橋眼裏雀躍著期待。

    “你笑起來真好看。”輕羅一邊點頭,一邊所問非飯後所答。

    季雲橋的耳朵又紅起來。

    不足驚豔,但盡溫柔。

    沈輕羅在心底,默默有了一絲心動與衝動。

    她想重改大綱,都換血的那種改。

    吃過飯季雲橋想四處轉轉,因為他一回頭看見客廳裏的裝飾擺設,要比臥室更加精致。

    沈輕羅的小家不大,準確來說,也就六十多平的樣子,一室一廳,陽台卻挺大,陽台上有簾,雨雪不足為慮,季雲橋發現陽台兩端各係有一串長長銅質蓮花,如鈴鐺一般垂直墜下,細細數來,每串上是九朵蓮花。

    “這是什麽?”季雲橋好奇問道,沈輕羅說道“這是古時寺廟常有的排水鈴,每逢雨落,雨滴就會順著每朵蓮花一一落下,禪院寂靜,雨聲纏綿,後世有詞牌名雨霖鈴,據說是由此而來的。”

    “真的?”季雲橋覺得有趣,陽台內綠植繁盛,有竹藤搖椅隱於其中,椅旁有桌幾,上麵有幾本書冊,季雲橋看去,有一本是他讀過的。

    “你也喜歡看小說?”季雲橋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本小說,沈輕羅被這一問,半刻不知怎麽回答,她是算喜歡看?還是算不喜歡看?

    還好季雲橋翻了翻書,自己便順著說道“這本《未許西風入眉彎》我看一半沒看完,還是去年看的,你看完了嗎,結局怎麽樣?”

    “結局挺好的。”沈輕羅直說道,想了想又問道,“你喜歡看小說?”

    “是啊,”季雲橋說道,“從高中就喜歡看,時下最火的網絡文學站,就是長亭書院和飲月書軒了,我都七八年了,大學的時候,我比較喜歡長亭書院的玄幻大神北冥有狐,他寫的玄幻文還挺好看的,不過讀者群裏經常有人糾結他是男是女,再後來我大學畢業後,接了兩個古裝劇,我發現古風的小說也很好看,這幾年,古裝劇組的導演都從飲月書軒挖人去做編劇,不過誰也沒挖走這位叫涼胭的古風大神。”

    季雲橋搖了搖手裏的小說,署名正是涼胭二字。

    “原來,你還是個資深書粉?”

    沈輕羅眉心微動,季雲橋倒像是提了興致“自然是了。”

    沈輕羅微微一笑“長亭書院和飲月書軒向來分庭抗禮,北冥有狐和涼胭雖然風格各異,但是總不免被人對立,弄得好像兩個人是冤家一樣。”

    季雲橋聽了笑道“你說的是去年年初時候的事情吧,那個時候北冥有狐的《明月未盜》和涼胭的這本《未許西風入眉彎》一起更新,難免讓讀者拿出來對比,隻是這也沒法說,北冥有狐寫的玄幻江湖,涼胭寫的古風宅鬥,這怎麽看,怎麽都不見得有什麽瓜葛,也不知那些讀者有什麽比較的心態。”

    “你這想法還真是公平公正。”沈輕羅淡淡笑笑,季雲橋頗為認真的點頭道“是啊,我覺得本身風格不同的兩個人,本不應該放在一起,就比如說北冥有狐,他的文風瀟灑不拘束,擅出奇招,情節從不按套路出牌,相反涼胭,文風細膩,擅埋伏筆,環環相扣,我還聽說,涼胭是古臣銘的徒弟,那可是飲月書軒元老級別的大神,如今做編劇也是風生水起,他的徒弟,自然差不了。”

    沈輕羅嘴角微揚,有些止不住的笑意沒入陽光,離開陽台,沈輕羅把電話先遞給他說道“你先打電話吧。”

    季雲橋接過來,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並沒有有意躲著沈輕羅,不過輕羅卻也不好奇,回身去廚房洗了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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