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該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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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三夫人幾句話一說,李氏便不敢再找事了。她不怕屏風另一麵的老侯爺和二老爺,但怕華昌怕到了骨子裏。
她瞪了一眼宋氏說道,“老二媳婦今兒是怎麽了?平時也沒見你這樣勤快,快去坐下吧。糊塗的,又該說我是惡婆婆,苛待庶子媳婦了。”
宋氏氣得滿臉通紅,含著眼淚還不敢哭出來。每次都這樣,私下讓她這樣做,可一旦出事又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男人讓她忍,說分家就好了,可這個家什麽時候才分得了呢?
楚三夫人冷哼道,“我就是那個糊塗的,還真以為二嫂是在荷待庶子媳婦呢。”
一句話說得李氏漲紅了臉,嚇得宋氏更是戰戰兢兢。
陳阿福瞥了李氏一眼,說白了,今天李氏所針對的都是自己。她做得這樣明顯了,自己也不需要再給她留麵子。
陳阿福笑著用公筷給楚三夫人夾了幾樣菜,說道,“我來京城之前,婆婆專門教導我,要孝敬三嬸,還讓我多跟三嬸學學,如何懷菩薩心腸,行霹靂手段。三嬸以後要多教教侄兒媳婦,怎樣籠絡心善的,怎樣打擊作惡的,可不要藏私。”
楚三夫人咯咯笑道,“哎喲,什麽菩薩心腸,霹靂手段,大嫂把我說得忒好了。不過,籠絡人心和打擊惡人這些小手段,我倒是會兩手,老大媳婦想學,我就教,保證不藏私。”又對楚華和楚珍幾人說,“姑娘們也都學學,將來到了婆家,可管用著呢。”
楚華趕緊湊趣道,“三嬸教,我們就學。”
楚珍和楚琳、楚碧都怕三夫人,見她如此說,都點了點頭。
李氏見狀更生氣,狠狠瞪了楚琳和楚碧一眼,又睕了宋氏一眼,那幾人都心虛地低下頭。
女人這桌分成了兩派,男人們那桌倒是團結友愛,連二老爺都喝了不少酒。
飯後,眾人又去廳裏說了一陣話,才散去。
出了垂花門,眾人躬送老爺子,他領著住外院的楚令安和楚令衛向左前方向走去。之後,二房一家人往西走,陳阿福幾個人往東走。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明亮的半月斜掛在天邊。環視四周,層層疊疊的翹角飛簷一眼望不到邊,曲曲折折的長廊沒有盡頭,影影錯錯的樹木伸向遠方,這深深庭院是那麽陌生,讓陳阿福有些莫名的慌張。
突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大手厚實又溫暖,讓她心裏踏實下來。她又回握住他,那隻大手五指張開,大手和小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他們相視一笑,腳步不由地加快了。
回了竹軒,陳阿福又把李氏隻給了二十兩銀子見麵禮,如何找事,楚三夫人如何收拾她的事跟楚令宣說了。
楚令宣說道,“二嬸人蠢又自以為是,她那點小計量不足為患。隻當看在二叔的麵子上,不與她一般計較。不過,若她敢公然挑釁你,你也不必客氣。”
陳阿福點頭。
兩人洗漱完換上便服。陳阿福穿了一件半舊的豆色綢子小襖,丁香色長裙,打散的頭發如黑色緞子一樣垂下。
楚令宣心裏不由一蕩,一下把陳阿福拉進懷裏。李嬤嬤趕緊領著兩個丫頭退下去。
陳阿福紅了臉,嗔道,“當著別人的麵,也不害臊。”
楚令宣說道,“我摟我媳婦,有什麽害臊的。”
陳阿福由著他摟著自己的腰,頭往後微仰著,伸出雙手把頭發在頭頂挽了個丸子頭,又在旁邊的妝台上拿起一根玉簪把頭發固定好。
楚令宣溫柔地看著她,喃喃說道,“那次我回棠園,正看見你在教嫣兒背‘小燕子’的童謠,你就是穿著這種顏色和樣式的衣裳,裙子也是這種顏色,還梳著這種頭發。那時正是傍晚,彩霞滿天,我覺得你像從霞光中飛出來的仙女。”
陳阿福想了想,那應該是她才去棠園上班沒多久的時候。她美滋滋地看著他笑道,“那個時候你就看上我了?”
楚令宣卻搖搖頭,讓陳阿福很是受傷,小嘴也嘟了起來。小聲嘀咕道,“你就那麽老實,善意的謊言都不會說?”
楚令宣勾了勾嘴角,把她的小腰摟得更緊了。輕聲說道,“那時候我在想,這麽美麗、良善、聰慧的姑娘,不知道哪個男人有幸能夠娶回家。那時,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是那個幸運的男人。自從家裏出現變故,我從來沒想過女人,沒想過娶妻,心心念念都是如何幹大事……你這麽好的姑娘,我根本不敢想,怕保護不了反而會害了你……後來接觸了,我覺得我再也離不開你,想天天跟你在一起,覺得你也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第一大事……我就開始謀劃,怎樣才能保護你的安全,怎樣不讓那個女人把手伸到你身上,怎樣讓長輩心甘情願接納你……想好了這些,才開始想該怎樣把你娶回家……若不是七皇子搗亂,讓我們在那種情況下倉促定親,我會讓你和你的父母看到我更大的誠意……”
陳阿福被感動了,這個男人一切都在為她考慮,一切都在為她打算,費盡心思把她娶回家。
前世夢寐以求而不得的一紙婚書,這個男人給她了,而且還如此費盡心思給了她。他沒有信誓旦旦,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有多麽愛她。
她被那個男人拋棄,可上天又給了她一個更好的男人。
那個讓她愛得沒有自尊,愛得痛徹肺腹,又失去生命的男人……在這個旖旎的時刻,她怎麽又想起了他?她的眼裏湧上一層水霧,不能再想他了。
過去的愛,過去的恨,過去的不甘,過去的種種……該放下了。
這一世,他與她初見,他救了她,這是他與她的宿命。
後來,他們又邂逅,相知,相愛,這是他與她的緣分。
以後,她的眼裏,她的心裏,隻有這個男人!
她摟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眼淚流了出來。
楚令宣忙問道,“你怎麽哭了?”
陳阿福沒抬頭,甕聲甕氣地說道,“呆子,我是感動了。”
話剛說完,身子便一僵,她感覺到了他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