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 天有異象埋白首龍鳳 恍然大悟策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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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氏族長因為得天理,修長生,本欲羽化而登仙。然因天降不祥之石,虞氏族長散去修為而鎮,故而耗盡靈力,壽終正寢。臨死之前,他召世子扶嘉而來,拉著他的手囑咐:“此石不過鎮壓百餘年,日後必然出來作亂。我等虞氏安居樂業,莫要參與政事、引火燒身,切記,切記!”

    虞扶嘉縱然野心勃勃,但族長已吩咐,他隻得答應。

    族長去世,按照虞氏禮儀,他們先將族長洗幹淨,扒去衣裳,用鹿皮包裹著抬到阿裏山頂放置,然後用新做的豪華壽衣蓋在族長身上——俗認為,這樣還“潔”而去,屍體雖裸露,但靈魂卻穿了衣服;人死後屍體無關要緊,無形的靈魂卻可以離開肉體而存在——之後,世子扶嘉跪在早就栓在墓前的馬之前,將酒撒在馬蹄上,起身之時手起劍落、將馬頭斬下,以為祭祀;與此同時,還屠殺了一頭活豬獻祭,並著親友一起拿來的祭品共同祭祀,然後才將族長的膝蓋推到胸前曲起、以繩子捆住,包裹以豪華被子,放在棺材之中下葬。下葬出不立墓碑、而是種樹、插稻草為憑借。

    虞扶嘉回去之後,便雙手結印、密語傳音,一道綠光竟然不知哪裏去了。虞扶嘉看著逐漸消失的綠光,眉頭有些蹙,他歎口氣,安插了那麽多年的棋子,終究功虧一簣。他是答應了族長老父要放棄野心的,如若不然,他便要遭天譴的。

    ——那綠光一路飛,竟然來到大虞首都會京的王宮之中,一下子鑽入了正在指揮人做事的佟宦人腦中,他一個激靈,隨意吩咐他們繼續做事,便回到房間,也是雙手結印,閉眼聆聽世子教誨:“族長薨,速歸承繼。”

    佟宦人睜開眼,反正因為他來路不明,雖然一直有事忙、有事做,但是一直得不到重用,回去也好,虞國氣數未盡,虞氏想要從百越之地奪回主權是異想天開。佟宦人歎口氣,聽著很無奈、很惋惜,其實笑容明朗——他終於不用當宦人了,可以回去享福咯:“是,父親。”——原來,這佟宦人竟然是虞扶嘉和廣伯之女的嫡長子虞青孟,因為出生在冬天,便有個小名兒叫佟兒。

    佟宦人無辜失蹤了,隻留下一卷竹簡,上刻:“日月清清,阿裏為星;所謂家人,在水一方。山水有逢,各自安康。”

    姬餘看見了,氣得直接把那竹簡往牆上摔,他的暴脾氣又上來了。本來以為虞氏被趕到海峽那邊能在琉球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安分一點,沒想到居然安插眼線到他身邊來了而他居然沒有發現,本來就該在對他的身份存疑的時候就一劍殺了他,永絕後患!想他轟轟烈烈在朝廷搞事,還把自己的舅父全部弄死,外公也給驅逐回老家種地去了,母後都不理他了,結果千算萬算虞氏沒防備著!

    楊瑾瑜等姬餘怒火過了,這才讓弘文去收拾。弘文也學乖了,他知道楊瑾瑜的小九九,自然不去,還是雛鸞自己去了。姬餘不對女人發火,所以本來想找人發泄,看著雛鸞安安靜靜地收拾東西他隻能吞下那口火了。

    姬餘正在無可奈何,楊瑾瑜引著霜厥來求見。姬餘一見是黃嘉貞身邊的人,急忙起身:“貞貞可有什麽事?”

    霜厥笑而不答,隻說:“您去了便知了。”

    姬餘不耽擱,馬上衝去妲媚殿,進去之後發現黃嘉貞躺在床上,臉色並不是很好,姬餘趕緊到床邊,握住黃嘉貞的手兒問:“你還好嗎?”

    黃嘉貞搖搖頭,笑道:“臣妾無妨,隻是臣妾前幾日才夢見,天上有紅火下降,翌日便萎靡不振,召禦醫來看了,才知道是有喜了。”

    姬餘一聽,先是一愣,旋即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攀上黃嘉貞的肚子,他不敢輕易觸碰,隻問:“可真?”

    黃嘉貞哭笑不得:“又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了,還這般魯莽。”

    姬餘不好意思地笑著,完全沒有半點惱怒。虞氏算什麽?大不了召了來屠族拉到,值得他生氣麽?這是他和貞兒的第二個孩子,還是黃嘉貞夢中所得,古來帝王一直都是這樣的。

    姬餘的笑容忽然滯住。可是黃嘉貞不是王後,她的孩子一個兩個都是帝王之瑞,就算日後是黃嘉貞當上王後,難道他的虞國要一分為二嗎?

    姬餘心中複雜,麵上卻沒說,仍舊喜滋滋地,稍微安慰了一下,便又重新回去處理公務,晚上再回來陪伴黃嘉貞。

    而姬餘所不知道的是,在琉球,虞氏也有相同的問題:虞世子、如今的族長扶嘉和廣伯的女兒感情一向不是很好,經年隻有一個兒子虞青孟,還常年扮作宦人埋伏在王宮之中,夫婦二人也不太見麵。那日虞扶嘉召兒子回來,便本著去跟兒子生母說一聲的想法去見了她,當夜便也留宿了,沒曾想,當夜廣姬便夢見天下紅火,不多久便臥床不起,虞扶嘉擔心不已,讓巫醫診斷,才知道是有喜。虞扶嘉結合之前得到的隕石,心中大驚失色,他想讓廣姬把這個孩子墮掉,但是他人到中年才有這麽個孩子,廣姬必然也是舍不得,他便以虞氏族人特有的長壽為交換,用自己的長壽換了隕石上的字跡抹去,妄圖逆天改命,此乃後話,不提。

    且說宮妃盡皆有事,蕭瓏便承擔起照顧姬餘的責任來,日夜承歡,也有了身孕,正在歡喜要去報備姬餘,禦醫忽然跪下,蕭瓏遲疑:“大人如何?”

    禦醫道:“娘娘此胎不可留。”

    “放肆!”蕭瓏身邊的大姑姑德蒂當即怒喝,嚇得禦醫趕緊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蕭瓏示意德蒂退下,自己輕聲問:“大人,您何出此言?”

    禦醫抱拳道:“娘娘,恕老臣鬥膽,您長期接觸麝香,而且本身便體弱多病,本就不適合養育王嗣,如今有孕在身,隻會越發凶險,臣隻怕屆時您和小王嗣都……”

    禦醫還沒說完,德蒂又是一聲怒吼:“大膽!”

    禦醫急忙又趴回地麵,再不敢說話。

    蕭瓏有些亂:“本宮是體弱多病沒錯,可是本宮為了懷孕十分小心,如何能長期接觸麝香?大人,您是否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禦醫並起三指起誓:“臣為官三十載,並不敢欺瞞娘娘。後宮凶險,許是娘娘被算計了?依臣所見,娘娘離開那麝香應該也有段時間了,您可以仔細想想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埋在哪兒或放在哪兒,那兒的草木不會興旺的。”

    蕭瓏瞳孔放大,聰明如她,怎麽會不第一時間知道是誰在算計她?是那個她心心念念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是那個讓她不要再戴那串珊瑚手鏈的男人!蕭瓏淚在眼中翻滾,她就說她埋了珊瑚手鏈的樹怎麽無緣無故死了,原來是因為這樣嘛?這得放了多少麝香,才能讓這樹死了!才能讓她不能生育?!蕭瓏喘了起來,她根本不能呼吸,強大的悲傷和憤怒讓她舊病複發,當場就要昏過去,臨昏迷之前,蕭瓏對著禦醫揮手:“快走!德蒂,護住……”

    姬餘聽說了蕭瓏出事,趕緊來看,蕭瓏還是談笑風生,隻說:“陛下莫要擔心,臣妾是有孕在身,驀然看見院子裏妾身存著陛下與妾身定情信物的那珊瑚串兒的樹給死了,覺得不吉利,這才病了。現在已經無妨了。”

    姬餘微微一震。他其實到後來已經不想防著蕭瓏了,所以才會害怕她知道珊瑚串兒的手腳,他笑著拍拍蕭瓏的手背:“這便好,明日孤讓人把這樹挪了,放個咒碑在那兒,給你守著。你好生養胎,那珊瑚串兒便由孤先保管著。”

    蕭瓏看著姬餘還是那般明亮溫和的眼睛,露出笑容,等姬餘走之後,她靠著朱紅的柱子,十分惆悵。德蒂過來為蕭瓏披上披風,心疼不忍:“娘娘,先睡吧。如今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早間才犯病,不可再任性了。”

    蕭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本宮知道本宮不該如此,可是本宮心裏難過。本宮和貞夫人都是孕婦,而且他明知道本宮的身體狀況,還是要回去陪她!本宮真是將一片冰心付錯了人!”

    “娘娘不可妄語!”德蒂趕緊打斷她。

    蕭瓏哭個不停,德蒂不忍,湊近她小聲問:“娘娘是否需要向丞相大人通報一聲?”

    蕭瓏搖搖頭。跟蕭淩說有什麽用?她的哥哥愛她如命,若是知道這些,說不定會當場叛變投奔敵國,帶著別的國家把虞國滅了複仇泄恨。姬餘畢竟是她的丈夫、她腹中未出世孩子的父親,虞國也是她的家鄉,她不忍看著姬餘死、不忍他一手建立的帝國霸主的神話被打破,不忍虞國百姓生靈塗炭。

    可是她恨!她恨!蕭淩有個邪惡的想法,若是自己因此而死,蕭淩斷然不肯再為國效力,姬餘要請出蕭淩肯定要多費周章,如此一直對蕭家蠢蠢欲動的姬餘便不能再動蕭氏,蕭氏也能成為朝中大族、繼續當大貴族。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