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案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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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明神宗朱翊鈞駕崩,做了四十八年皇帝,吸了半世黑毒,怠政三十年,留下了諾大無法收拾的爛攤子,苛絹雜稅

    ,民不聊生,黨爭加劇堪為內憂,建州日盛,鐵蹄肆意,蠶食遼東乃是外患。流水不斷的衝擊令昔日的龐然大物千瘡百孔,輪番的重擊讓已

    入遲暮的大明愈加蒼老,死氣沉沉的中華大地,江河日下,帝國將傾乃朝夕之事,令人拍案驚奇的萬曆帝走完了他若隱若現,若即若離,飄

    渺不定的傳奇一生,壽終正寢,八月初一,太子朱常洛奉萬曆遺昭繼承大統,是為光宗,百官朝賀,宣次年改元泰昌,大敕天下,增拔遼餉

    一百萬兩,朝野上下一片喜慶,朱常洛苦苦等侯多年,終成正果,榮登九五之尊,君臨天下,光耀背後卻是太多心酸,自冊立太子到繼承皇

    位可謂一波三折,屢曆驚險,朱常洛生母孝靖皇後王氏本一宮女,意外得萬曆巡性於萬曆十年生下朱常洛,萬曆對王氏並無好感,即便生了

    皇子,也僅僅封為恭妃,時常冷落後宮,群臣為此鳴不平,屢有上書,萬曆依然不改初衷。萬曆十四年,萬曆倍加寵愛的鄭貴妃生皇三子朱

    常洵,之前曾生皇二子朱常漵,早亡。皇三子的降生令萬曆對鄭更加寵愛,不久即加封皇貴妃,而朱常洛生母王氏卻依舊是恭妃,不見任何

    升賞,王氏積鬱成疾,害瞎了雙眼,生母尚且如此,朱常洛的境遇可想而知,萬曆對其不聞不問,遲遲不肯立儲,一些官員早已看出端倪,

    於是紛紛上書奏請,及早冊立朱常洛為太子,以定國本,更有東林黨,楚黨,漸黨等諸黨大臣直言,鄭氏後宮幹政,謀立皇三子朱常詢為儲

    ,是為奪鏑之嫌,萬曆依舊擱置不批,後朝中傳言沸沸揚揚,不得已萬曆於二十九年正式冊立朱常洛為太子,皇三子朱常洵為福王,方解如

    此一曠日持久的國本之爭,朱常洛雖立為太子,然生母王氏仍隻是一恭妃,直至到死,萬曆三十九年王氏病亡,東林黨人葉向高上諫厚葬王

    氏,仍不照準,後在群臣的一再奏請聲中,不得已,萬曆這才勉強追諡王氏皇貴妃,幾經磨難的朱常洛縱然做了太子,卻仍是危機重重,皇

    三子朱常洵已受封福王,卻遲遲不肯出宮就藩,甚至朝中幾度傳言萬曆欲廢太子重立朱常洵,更有後來的梃擊案,梃擊,紅丸,移宮是為明

    末三案,每一案均與朱常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或多或少直接或間接牽扯其中,也成為曰後黨爭伐異的彈劾藉口,梃擊案發生在朱常洛冊立

    太子十四後,即萬曆四十三年。薊州一男子名叫張差持梃入太子所居慈慶宮,欲梃擊太子,旋即被左右侍衛拿下押往刑部會審,張招供,受

    鄭皇貴妃心腹太監龐保、劉成差遣行剌太子。一時朝野大嘩,眾大臣亦分成二派,一方認為鄭氏意欲加害太子,圖謀另立。一方卻認為此乃

    蓄意栽贓,鏟除異己。兩派相互參劾,口伐不斷。刑部審不出所以然,萬曆自然更一塌糊塗,最終張差被淩遲處死,龐保、劉成不明不白地

    死於刑部大牢之中,令人揣摩不透的梃擊大案就此草草結案。朱常洛即位之時已年滿三十八歲,後宮奢侈糜爛的生話令其身體每況愈下,終

    日縱情聲色,更是淘空了朱常洛本已十分羸弱的身子,即位大典當日回宮後即一病不起,鄭貴妃心腹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進“通利”藥,

    朱服藥後當晚連瀉三四十次,己盡衰竭,時任給事中的楊漣上書大罵崔文升:進藥無方,心懷叵測。崔文升旋即被逐出皇宮,鄭氏後宮則哭訴

    清白,一時間朝中大臣猜測紛紛,深夜,泰昌帝緊急召見皇子及首輔方從哲等十三人,意欲托孤。苟延殘喘的泰昌帝卻沒有就此咽氣,挨到

    第二天,泰昌元年八月初二,鴻臚寺丞李可灼進仙丹。內閣首輔大臣方從哲聽後搖搖頭“世上何來仙丹!”,不信。李可灼堅持道:“聖上病

    體已入膏芒,朝中上下亦忙於後事,仙丹縱不可信,或有一線生機,但試何妨”。方從哲覺得此話有禮,召集群臣商議,眾人皆一致讚同,

    事已至此,隻有放手一搏。群臣對仙丹也末報有太大期望,一邊忙於泰昌帝身後之事,一邊安排太監服侍皇帝進食仙丹。午時,皇帝服下紅

    丸仙丹後,備感舒暢,臉色變得紅潤,思飯食,傳出話:“紅丸甚好,盡可進藥。”群臣聽後,驚喜異常,方從哲急命李可灼速速進藥,唯

    恐誤了時機。傍晚,李可灼再進一粒紅丸。服後,朱常洛更感體力倍增,已可坐起進食,李可灼進藥有功,泰昌帝下旨封賞,之後泰昌帝每

    日進服紅丸,身體漸漸好轉,大臣們對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紅丸更是讚不絕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朝臣都認為泰昌帝不久將康複

    親政之時,事情卻是驚天逆轉,九月初一五更,泰昌帝服藥後不久暴亡,兩月之內新舊二帝雙雙駕崩,朝中上下混亂已極,群臣隱隱感到一

    種不祥的征兆,泰昌帝亡於紅丸,朝中諸黨各執一詞,借題發揮,攻擊異類,紅丸案風升水起,名噪朝野。新帝要登基,諸黨大員亦不得不

    暫且停下口舌之爭,待料理完二帝後事,新帝登基大典於是九月初六隆重舉行,泰昌帝皇長子朱由校登基即位,是為熹宗,次年改元天啟,

    朱由校即位讓原本稍趨平靜的皇宮再起波瀾,又一大案一移宮案悄然浮出水麵。朱由校生母王氏乃泰昌帝才人,萬曆四十七年王氏病故,萬

    曆皇帝下旨將朱由校交與朱常洛選侍李氏撫育,時選侍兩人姓李,便於區分,呼西李,東李,撫養朱由校的即是西李,西李與鄭貴妃來往甚

    密,萬萬四十八年八月初一朱常洛即位,欲封西李皇貴妃,西李卻意圖皇後,朝臣認為先帝崩殂,後事甚多,待料完畢後,再行儀式,誰知

    到了九月初一,風雲突變,光宗暴斃,西李夢想陡然破滅,驚天一擊後,西李仍不甘心,與心腹太監李進忠密議,皇後已然無望,卻可垂簾

    把持朝政,為此西李賴在乾清官死活不肯搬走,東林黨人左光鬥,楊漣等屢次上書催促西李移居噦鸞宮,措詞激烈,西李反唇相擊,不肯就

    範,亦不準朱由校去往文華殿接受朝臣禮拜,雙方相持不下,眼見大典臨近,群臣心急如焚,九月初五,楊漣,左光鬥,劉一燝等一幹大臣

    前往乾請宮迎駕朱由校卻被李進忠所率太監阻攔,大臣們己顧不得自身儀容,強行闖宮,生拉硬拽駕起朱由校就走,雙方你推我搡,互不相

    讓,可憐朱由校,未來的大明天子,衣服被撕扯得襤褸不堪,狼狽已極。好歹算是逃出了乾清宮。大臣們將朱由校臨時安置太子宮,命大太

    監王安負責護衛,次日,行登基大典,朱由校在百官山呼萬歲聲中繼承帝位。新帝已立,喧鬧一時皇宮似乎應該就此平靜下來,事實卻是恰

    恰相反,若真沉寂下來,就不會牽出日後朝野爭論不休的移宮案。裹挾天子不成,西李又心生一計,傳出話:搬出乾清宮亦未嚐不可,但朝中

    奏章應先交西李審閱,再傳於皇帝。群臣當然不允,反對聲如潮,西李無奈,隻求加封皇太後,若允即刻移宮。朝臣聚議,東林黨人楊漣,

    高攀龍等嚴詞拒絕。直言若開此先河,後宮紛紛效妨,天子威嚴何存?主張力驅西李出乾清宮。浙黨方從哲等卻認為,此事宜緩,加封西李

    皇太後並不為過,畢竟是西李養育了天啟帝,有如生身父母,若強行驅之,有背孝道,將為天下人所不齒,雙方爭執不下,奏與天啟帝,因

    東林黨迎駕有功,天啟對東林黨另眼有加,下詔:西李雖於我有撫育之恩,卻時常責備打罵淩辱於我,對生母亦常有暴虐,生母死與其不無關

    係。聖旨即下,東林黨更有恃無恐,力排諸黨異議,九月初七,楊漣,高攀龍等一幹大臣率王安等太監氣勢洶洶闖進乾請宮,不顧西李苦苦

    哀求垂泣,蠻橫將西李一行驅趕出宮,可憐西李懷抱年齡尚小的幼女八公主,與眾侍女太監相互攙挽倉惶逃離,東林黨等人

    如此作為引起浙黨,楚黨,齊黨等大臣強烈不滿,爭相參劾,奏與天啟,天啟帝卻放任不理,西李移居噦鸞宮數日後,宮內發生大火,火勢

    迅猛,幾乎吞噬整個宮殿,濃煙直衝天際,整個京師都可清楚望見,若不是太監全力施救,西李及八公主恐將葬身火海,蹊蹺的是,大火過

    後卻未查出誘發火災的任何珠絲馬跡,竟又成懸案。這再為浙黨,楚黨等人找到攻擊藉口,大肆渲染,極力參劾東林黨戧害婦孺,有背人倫

    ,濫殺無孤,天地不容。一時各種傳言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東林黨頓成眾矢之地,口誅筆伐紛至踏來,四麵楚歌的東林黨縱是千般說詞亦

    萬難開脫,就在東林黨行將土崩瓦解,全軍盡沒之際,天啟再一次挺身而出,下旨為其辯解以評息眾議,狼狽不堪的東林黨諸臣始得喘息,

    借此全身而退,三案迭起,撲朔迷離,每一大案幕後都有東林黨與漸,楚諸黨生死相搏的權利爭鋒,東林黨雖屢有驚險,卻依舊傲然挺立,

    三案過後東林之外諸黨皆被東林人士叱為邪黨,黨內大臣或免或罷或充軍或下獄,漸,楚諸黨由此元氣大傷,再無力與之相抗衡,朝中儼然

    東林一黨天下,無人敢違,由此東林黨盛極一時,如日中天,權傾朝野。

    詩雲

    三案迭起波難平,

    風雨雷電任昌興。

    是非曲直多難辯,

    忠奸善惡夢裏行。

    (本章完)